“赵家是有名的富户,还有个姑娘是刘大人儿子的妾室,真要报复起来,你以为你能逃得过?”于同喜一脸慎重,“我来找你,是好心好意来商量应对法子的,不是来找你吵架。”
楚云梨抱臂,“你明明就是来问我要方子的。”
于同喜不自在地咳嗽两声,“咱们两家卖包子确实离得太近了点,要么你把方子卖给我,要么你给我一些补偿,我做别的生意去。”
楚云梨半晌无言,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这样脸皮厚的人了。
她转身进门,“你卖不卖包子跟我没关系。至于赵家那边,要是欺负到我头上,大不了我豁出一条命去拼了。和你之间也没什么好商量的。”
赵家真要报复起来,就于同喜……不是楚云梨小看他,他还真没法子应对。
楚云梨进了门,外头于同喜满脸不甘,却也只能悻悻离去。
两位大娘就住在后街,见于同喜走了,忍不住低声问,“他来做什么呀?”
楚云梨含笑摇头,“以为我拿了于家的方子,找我算账呢。”
事实上,楚云梨包子铺一开张,许多人都认为她是拿了于家的方子,因为此,好多人都不愿意过来试她这边味道。
这个很好自证,楚云梨能够做出来于家的味道,可于同喜是蒸不出她的味道的。
其实,好多人暗地里就等着于同喜过来找她麻烦呢。
可惜,大抵要让那些人失望了。
住在街上,就别想有秘密。楚云梨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到了第二天早上,好多人就都知道于同喜来过这边。并且,指责原配用他的方子,可在吃过两个包子后,灰溜溜地走了。
这证明什么?
证明陈春花压根儿就没用于家的方子,要不然,于同喜能饶了她?
接下来两天,楚云梨生意更好了些,基本上买过包子的人,都会成为回头客。
又是一日午后,含绣再次上门来,“你真没拿她的银子吗?”
楚云梨都不想理她,虽然她拿了含情的银子没错,可就凭她闹得陈春花家破人亡,还有牢狱之灾,又挨了那么多板子,还对她下哑药。桩桩件件加起来,拿她几百两银子,楚云梨是一点不亏心的,“你说我拿了,证据呢?没证据就别乱说话,那可是污蔑,要入罪的。”
含绣有些恼,“我都打听过了,你在搬出来之前,住了两晚上含情的屋子,你敢不敢对天发誓你没拿她的银子?”
“凭什么呢?”楚云梨扬眉。
含绣正色,“我只想帮她找回银子!”
楚云梨笑了,上下打量她,“说起来,曾经我有听含情说过,她还有一些银票放在姐妹处,不会就在你那里吧?”
闻言,含绣恼怒,“你胡说什么?”
楚云梨恍然,“没有吗?还是你本来就想私吞了她的银子?你追根究底,非要知道我买院子的银子从哪里来的,是不是怀疑这些银子是她的?你找这些银子,是为了她呢,还是为了你自己?”穿书吧
含绣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不承认,我去让她告你偷窃!”
“尽管去!”楚云梨挥挥手,“以后你别再来了。我家不做你的生意。”
翌日早上,楚云梨拎着食盒,再次去了狱中。
一个月不见,于福消瘦了许多,头发乱糟糟的,他身上的伤没有药,现在还没养好,趴在地上根本不能动,正值夏日,狱中闷热,他浑身都是苍蝇乱飞。
乍一看上去,还以为那人已经死了,只剩下一团烂肉。
听到看守叫他,于福抬起头来,看到拎着食盒的楚云梨,惊喜道,“娘,您来看我了。”他的眼神落在食盒上拔不下来,“你给我带了什么?”
楚云梨走过去蹲下,鼻息间一股怪异难闻的味道,把包子拿出来一盘放在他面前,“慢慢吃。”
于福抓起包子狼吞虎咽,一口咬去大半个,噎得翻白眼,不过几息,一盘包子尽数吃完。
他又看向楚云梨的食盒,“娘,还有么?”
食盒是双层的,底下那层还没打开。来都来了,不可能只带一盘,肯定是有的。
楚云梨点头,“还有。”
“不过,我得看看含情去,这是她的!”
提起含情,于福眼中满是厌恶,“给她做什么?要不是她勾三搭四,我们家如今还好好的。赶紧给我,娘,你不来看我,我都一个月没吃肉了。”
曾经非卿不娶,这才多久?
楚云梨没动,看着他伸出的手,淡声道,“我们家会这样,不只是含情的错,罪魁祸首是你。如果你不让她进门,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这些事。”
于福呆住了。
“娘,你还怪我吗?我是你儿子,你不心疼我,却心疼一个贱女人?”于福趴在栏杆处,愤然道,“就算我做错了,也是你们教的!”
这话出来,楚云梨心里有些难受,堵堵的呼吸不畅,这是陈春花的情绪。
她确实后悔在公公婆婆溺爱于福时,迫于孝道没有出声阻止,再说,她整日在包子铺忙,根本没空和儿子相处。她肯定想过,要是自己接受孩子的教养,于福不一定会这样。
如果楚云梨能早来十年,肯定能把于福教好,可是,晚了就是晚了。面前这人连最基本的是非都分不清,出了事只会往别人身上推脱,毫无担当,就是个没良心的混账,回炉重造最好。
楚云梨把食盒放好,问,“你爹来看过你吗?”
于福颓然,“没有。”
“前几天他已经再娶,新妇就是意娘,他有坦白跟我说过,再娶就是为了生儿子。”楚云梨说着这些,看着面前的人,“当初你知道他外头有人,为何不告诉我?”
于福反问,“男人不都这样吗?”
楚云梨:“……”
她后悔了,就算想找含情,也不该跑到这里来,又辣眼睛又堵心。
楚云梨拎起食盒,“你好自为之吧。”
身后于福如何大喊大叫,后来看守过来呵斥,楚云梨都再没有回头。
含情抱膝坐在角落,看到楚云梨走近,她飞快到了栏杆门口,“求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想住在这里了,这里有老鼠,有虫,还有虱子,我会疯的……呜呜呜……”
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她装的。”周氏凉凉道,“我看她适应得挺好,你别被她骗了。”
含情哭声一顿。
“娘。你要怎样才肯救我?”
依楚云梨本心来说,无论如何都不会救她出去,但这话就没必要告诉她了,看她跪地求饶,陈春花应该颇为满意,“除了我之外,有人来看过你吗?”
含情疑惑,“你想问什么?”
周氏又道,“她做人太差,除你之外,没有人来看过她。”
楚云梨看了一眼周氏,当初她想要有人帮她去看看儿子来着。这时候回答,是示好来了。
“有人跑来跟我说,非要我还了你的银子。”楚云梨紧紧盯着含情神情,“还说我要是不还,就让你告我偷窃。”
含情惊讶,“我没有银子呀!”
她这是想等十年之后出去再找那匣子?
无论如何,楚云梨算是明白,含绣她要银子这事,含情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那么就是含绣自己的意思了。
来了一趟,知道了想要知道的,楚云梨放下包子,“你们分着吃吧。”
放下后,她转身就走。
身后几人抢作一团。周氏却没动,她执着道,“帮我看看我儿子,我求你!”
楚云梨没有回头。
出了大牢,微风拂过,带走了那股难闻的气味,楚云梨舒口气,回了自己的院子。
日子恢复了平静,转眼到了八月,没等到有人对付于家包子铺,倒是得知了意娘有孕的消息。Μ.chuanyue1.℃ōM
而这个时候,又有人上门了。
是周围有名的给人保媒拉纤的媒人,乐呵呵上门,“春花妹子,恭喜恭喜呀!”
楚云梨:“……”喜个屁!
这家中没有别人,只剩下她自己,不用问也知道,媒人这是给她说亲来了。
李媒婆笑呵呵坐下,“于家那边都有孩子了,你再嫁外人也不会说什么。后街的李家……说起来是我本家堂弟,今年四十,正值壮年,家中儿女双全,孝顺知礼,要是你愿意,进门后他们一定把你当亲娘……”
看她叭叭叭说个不停,楚云梨忙打断,“多谢你的好意,我没想再嫁!”
“难道你还要为于家守着?”李媒婆惊讶,“他都要有儿子了,你别等着了。人一辈子那么长,你还真想孤独终老?以后老了,谁给你养老送终呢?”
她倒是想得多。
一开始恼怒过后,楚云梨也不生气了,撑着下巴反问,“我为何要再嫁呢?是包子不好卖还是银子不好赚,非得找一家子来伺候着才舒服?”
李媒婆:“……”
“话不能这么说,人活一世,夫妻之间就该互相扶持,我那堂弟最是老实,干活很厉害的,待人也好……”
又是一连串夸耀之词。
楚云梨肃然道,“我不嫁人!”
李媒婆继续道,“他家中房子三间,儿女的婚事都已经定下了,以后你要是不想和他们住,让他搬过来也行。”
楚云梨皱起眉,“我不嫁人。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李媒婆终于发现,她一脸不悦,眼中满满都是不耐烦。
媒人这活,一辈子牵的线多了去,无论走到谁家都会被以礼相待,这会儿楚云梨这样的态度,她已经好久没遇上过,顿时不太高兴,“我好心好意……”
楚云梨飞快打断,“多谢,我用不上。”
李媒婆还想要劝,外头陈冀青进来了,看到院中有客,他有些意外,却还是道,“姨母,于家出事了。”
真是喜闻乐见!
楚云梨顿时来了兴致,“出什么事了?”
陈冀青没理会边上的媒婆,反正他要说的也不是什么秘密,道,“于家的包子吃死了人,苦主去衙门告状,衙门那边把于家人都带进大牢了。”
楚云梨很惊讶,于家包子卖了近百年,最多拉肚子,怎么可能吃死人?
她瞬间想到的就是于同喜口中赵家的报复。
边上的李媒婆惊讶问,“怎么会这样呢?是谁死了?什么时候买的包子?有没有请大夫看过……”
果然是包打听!
陈冀青也知道事情不简单,直接道,“大娘,我和我姨母有话说。”
李媒婆:“……”
一天被嫌弃两次,这感觉挺新鲜的。
“等你得空的时候我再来。”
楚云梨立即道,“我不嫁人,你别白费心思了。亲儿子都靠不住,还指望继子?”
李媒婆:“……”好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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