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交流进行得颇为艰难(实际上大多数时候是鸡同鸭讲),但最终慑于衡阳王府先前表现出的能力,齐王挣扎许久之后,还是与穿越者小队达成了一定的共识,勉强同意了这个半吊子的抄家分配方案。眼见协议初步达成,沐晨王治等人都暗自松了口气。【穿】
【书】
【吧】
虽然王治口口声声要“土地改革”、要“打土豪”,但局限于北朝的社会基础现实,他们的改革根本不可能过于激进。现今推行的为士兵们分配土地的政策,实际在很大程度上是对南北朝时府兵制的模仿,只不过土地的来源稍稍特殊一点,属于慷长安诸位权贵之慨而已。在真正的中古时代历史上,府兵制这一耕战结合的制度曾经大放异彩,不但横扫南北结束了自秦汉第一帝国崩溃以来的乱世,更以此而威震四方所向无敌,建立了光辉灿烂的盛唐。
如果说生产力的基础必须与整个社会制度相适应,那么府兵制就算是被整个百年乱世的实践所严格检验过的、最符合中古时代现状的先进制度。历史顾问组精挑细选总结出这几个改革方案,那都是经过了反复考量,所谓算账算到了极致的成果……
正因为如此,王治一行人才在条例问题上一步不让,反复的逼迫齐王承认现状。就沐晨王治等人的看法,自己简直已经是自带着干粮为盟友出谋划策,等于是免费为齐王提供了社会制度全面升级;如若齐王胆敢拒绝,那简直就是给脸不要不识抬举,乃至于螳臂挡车,所谓阻挡历史潮流的一小撮……
所幸齐王还是很识时务,非常迅速的察觉到了沐晨等人斩钉截铁的发言中渐渐不耐烦的心理状态,相当之聪明的选择了顺势而为,总算是没有激发出什么怪异的badending。于是当天下午丑时二科,齐王亲笔签发的手令终于通传全城,手令要求王府上下全力配合穿越小组的工作,所谓将抄家落到实处,抓好抓细。
到了丑时三刻,预备已久的抄家部队自宫门前出发,带着浩浩荡荡一群迷惑不已的吃瓜群众奔赴城内,开始按着名单(齐王府友情供应)一家一家的抄检诸位冥顽不化的皇帝亲信。
当然,这种抄检从各种意义上都不算麻烦——最紧要的帝党已经被拘留宫中,名单不过是皇帝在都城中随意布下的闲子;而大部分名单上的闲子也都已经被御赐的丹药折磨得毒\\瘾入骨无力挣扎,在抄家部队的讯问前更是反抗不能。即便有几个中毒稍浅勉强有那么一点抵抗能力的,那只要将幸存的几枚丹药在这些毒虫面前晃上一晃,那一切抵抗登时土崩瓦解,撑持不了多久就不得不开口讨饶,顺便交代出自家藏宝的地址。
南北朝乱世频仍,能在京城中生活下来的世家权贵大都防患未然,什么掘地藏宝分散保存都是基本操作,没有自家人带路透话,恐怕抄检部队翻遍长安上下都找不出几个子儿来。甚至就是找到了藏宝地址,要掘出宝藏也极为艰难——京中大户为了防盗绞劲脑汁,考虑到什么机关密室都不保险,干脆将金银尽数融化,重铸为上千斤的大圆球,取名唤作“莫奈何”,用意极为简单——即使有飞贼强盗侥幸掘出宝藏,那没有大规模的团伙配合作案,也只能望着这挪不动的巨大圆球高呼无可奈何。夶风小说
抄检部队人数不多,望着这圆球也大感头痛,所幸为首的骑士脑袋灵光,稍微动一动脑子后立刻从根本上领会了顾问小组的深意,于是干脆利落的举起喇叭招呼众人聚拢排成长龙,而后命令周边的士兵就近借来斧头凿子和称杆称砣,干脆永刀斧将金银圆球“莫奈何”就地凿开称出重量,城中百姓人人有份,每个都能领带到一两重的圆球,至于其余绢帛、粮食、器物,也依次办理,每一百斤分为一份,每人分它一份回去……
这番操作可谓神来之笔,饶是京城百姓见多识广,一时都是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大抵是冲击太大不可置信,尤其是金银财宝像买菜一样称重分配,那更是匪夷所思到了完全无法想象的地步,甚至天降横财的喜悦,那都还在其次了。
百姓们遭受的冲击还算小可,对被迫吐露财宝位置的诸位宗室子弟来说,那才真是如遭雷击神智恍惚,乃至于竟勉强挣脱了丹药的效力,立刻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以中古时代封建道德下的三观来说,政治成王败寇那是天数注定,就算齐王不讲武德真抄了他们家,那除了咬牙切齿怨天尤人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但政治斗争再严重再酷烈,那士庶之隔贵贱之别都是天差地远,所谓“冠虽敝,必加于首;履虽新,必关于足”,庶民与勋贵的阶层怎能颠倒?将家产分给长安百信,那可不是什么损失不损失肉疼不肉疼的问题了,这分明就是践踏了整个上流社会的规则,将南北数百年来士族清望唾为烂泥!
如此奇耻大辱,哪怕被丹药控制不能自主,诸位宗室也要竭力反抗。可惜挣扎片刻体力不足,于是痛哭之后干脆搞起了非暴力不合作,拒不交代宝藏的具体位置——藏宝的地点在长安郊外田园,方圆少说有七八里地。抄检部队要是掘地三尺一一搜检,那非得拖到下半个月不可。
当然,这种抵抗是极为微弱的。大概摸出几颗丹药晃上一晃,诸位纨绔子弟就得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但为首的骑士微微一笑,却回头向身后示意:
“把金属探测器取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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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瓜分财产赐予贫民,激发的只是宗室出于阶级本能的惊愕狂怒乃至拼死抵抗,那分田赐给士兵就简直是骇人听闻了——甚至当沐晨展示手令给齐王的几个亲卫时,这些从底层拔擢而来的士卒都瞬间恍惚惊愕,几乎浑然不可置信。
说白了,底层的士兵恐怕做梦都不敢梦一梦自己的土地!
这种惊愕给了沐晨一种颇为低俗的满足。在挥手让亲卫退下传令时,他甚至转身向王治感叹,说古代人受限于时代实在见识太少,动不动的就容易一惊一乍;哪像信息爆炸熏陶过的现代人,无论什么都能处变不惊,应对自如。
王治静静的看着沐晨装完这个格调低俗的逼,终于从袖中取出一张白纸,伸手递了过去:
“这是现代送来的检验报告。”
沐晨皱了皱眉:检验报告当然是专人负责处理,最多汇报一个统合的结果,现在要专程将报告送来,除非……
他展开了报告。
“我——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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