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吧 > 言情小说 > 大明预备天子 > 第 35 章 一朝红日出
  刘基在山坡上,虽然听不见朱元璋和身边的将领们在说什么,可是也能够从动作中出他们的计划。

  陈友谅竟然在『乱』战中逃出了。

  光这逃亡的本事,确实是个能人。

  在里嘲讽主君敌人的同时,刘伯温迅速搭箭弯弓,『射』出第二发箭矢。

  船上的高百龄又是一躲,身边的第二个纸人也遭了殃,被他拿来当作盾牌。

  这一个纸人倒,流出的也是鲜红『色』的血『液』。

  来它们前都是活人,思就是——他们还未死的时候,就被人活制成了纸人。

  刘基冷笑一声,从箭筒里又取出一根长箭,转瞬间又是一道划破长空的攻击。

  这只箭穿过正在打扫战场的士卒、燃烧的战船、死人堆成的尸、滚滚江水,穿过硝烟、呼喊与惨叫,一路如同闪电,预测了高百龄的行动,从半空中坠下,笔直扎进了他的身里。

  不,并没有,并没有伤到他。

  高百龄竟然在关键时刻化作了一阵轻烟,从甲板上消失,好像被风吹走了一样的不见了。

  “找条小船来!”

  张德胜拿了命令,火速拉了一条船,召集自己的亲兵,打定主要把这份军功拿下。

  而老朱同志这边的船其实不大行,他的方没有陈友谅的大,财力也不如他雄厚,造船的技术也不如人。

  说点玄学的东西,他是种的、当和尚的、要饭的,陈友谅呢,他是打渔的,一个上一个水里,可能他水『性』就天好点。

  陈友谅的船都造的又高又大,坚固皮实,朱元璋这边的船则小上很多,且秉持着有一个算一个的思想,还拉来许多渔船,那就更小了,飘在水上和叶子似的。

  但巧合的偏偏是,陈友谅逃走时坐的小船,比那渔船还要小,只因他太傲慢,太自信于自己的大船,所以才会疏忽了小船的准备工作。

  他那边,张定边只能带着五六个人。

  张德胜这里,渔船拉了十几个士卒,一路水花带闪电划动,直扑他们而。

  他是当年的巢湖水军,后来投奔了朱元璋,水『性』极佳,他带过来的亲兵,也都是水军出身,一个个在岸上如狼似虎,在水里好似浪里白条,划桨划得像赛龙舟,几乎抡圆了胳膊。

  “大听着,前面那个就是陈友谅!咱们把他活捉了,回献给大帅,功劳就是最大的!”张德胜搓着手,已想到了自己取到军功的模样,“要活的啊!活的才最有用!”

  一个划桨的士卒纳闷道:“将军,死的还好说,要捉活的,那可不太好办啊,咱们伤着他,不会还挨罚吧?”

  “挨你个兔崽子。”张德胜扇他后脑勺一下,“活的就是没死!没死就是只要活着就成,留口气就成!你哪怕锯了他的腿,别让他死了不就行了?”

  “拿回活人,要什么金子土还有房子,那都是有的!”

  一听金子房子田,亲兵们眼前都是一亮。

  这话才实在,老百姓们来当兵,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过不下了,其次呢,就是受够了官员的欺压,想要跟着起。

  人都是活的,谁不想过的好点,田金银,大都想要。

  眼瞅着船越来越近,陈友谅也难免开始沉不住气,惊慌着思考对策。

  “『射』箭!先『射』箭!挡住他们!”

  张定边得令,举起长弓来,留着三四个人划船,剩下的都命令他们与自己一同拉弓。

  十几发长箭发出破空声,直朝着张德胜的渔船而。

  张德胜立刻瞧见,喝道:“盾牌呢,盾,把盾拿出来!”

  亲兵们应了几声,举起盾牌挡在船前,箭矢袭来,叮叮当当撞在上面,除了声音大,没造成半分伤害。

  “追!快点划!”

  江水滔滔,四处散落着大战过后的残骸,诸如破布与木头碎块等,时不时还有几个浮在水面上的死人飘过。

  两条船间的距离虽然是不是因这些障碍有所变化,但总上仍然继续缩短着,而且越来越快。

  沿路中也不是没有将领试图来救援陈友谅,只是朱元璋这边的将军们也都得了消息,知道这是在追击敌方皇帝,努力张德胜拦着人,一时间竟没有什么兵能冲破他们的防锁。

  陈友谅一巴掌拍在船身上,把手都拍红了,恨不得把这条船直接拍到散架,怒道:“康茂才!康茂才!他可真是条好狗!这样会主人谋利!白瞎了我们当年的情谊!这个小人!畜牲!”

  张定边不吭声,他知道这个时候陈友谅已有些急了,陛下不是没有打过败仗,只是朱元璋是大敌,加上被人背叛,一时让他上头了。

  片刻后,陈友谅果然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纸人来,对着一个正从箭筒里拿箭的小兵道:“你的刀呢,拿来给朕用用!”

  一把大刀被恭敬呈到他手上。

  他拿着这柄闪着寒光的刀,在摇晃的船上站稳,用力一划——

  伴随着张定边惊讶的呼声,陈友谅竟扯开衣袖,在自己的胳膊上划出好大一个口子,鲜血立刻流出,幸好这口子不深,拿布一裹,还能止住。

  随即他就拿着纸人贴在了胳膊上。惨白的纸人一碰到鲜血,就好像是一块海绵碰到流水一样,迅速展开吸允着,把自己吸成了完全的红『色』才停下。

  张定边紧握着手中的长弓,低声道:“陛下,这是……”

  陈友谅沉着脸将纸人迎风一抖,溅出许多血花,用力一掷,把它扔在了上。夶风小说

  软绵绵的纸人竟然立在了上,脚底板触及甲板的一瞬间,身上的红『色』骤然消褪起来,随着这红『色』的消失,它的身材也逐渐变得高大,从三寸开始长,一直长到了五十来寸才停下。

  一寸寸,一寸寸,它一直发出骨裂的声响。

  咯啦咯啦……

  直到最后,身高已与常人无异的纸人脸上又开始浮现出五官与衣,整个过程似缓慢,实则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一转眼的功夫,它就成了一个活的人。

  高百龄!

  高百龄发现自己出现在这里,脸都气紫了,虽然没人和他说当下的情况,但他自己也能把事情揣摩出七八分来。

  他好不容易离开刘伯温的视线,已走到了岸边,准备修养一番,就又被陈友谅一张纸人召了回来,这偏偏这还是他自己承诺过的条件,给出的术法,根本提不出什么拒绝的说辞来。m.chuanyue1.com

  “这是谁在追击?”

  张定边回答道:“是朱元璋手下的张德胜!”

  “张德胜?”高百龄的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蒙上一层黑光,嘴角的血渍也好像暗淡了许多,又问了一遍,“他是个将军?”

  “是。”

  其实高百龄一眼就出了对面船上将领的煞气与人气,他当然很清楚这是一个将军,可他宁愿自己搞不明白这一点。

  要对付一个将领,无疑会参与进这场战役中,现在虽然已到了收尾的时候,可是贸然『插』手,谁知道会不会引来一道天雷?

  何况这是陈友谅在逃亡,他若是逃不出,那陈汉政权也就亡了一大半,岂是可以开玩笑的?

  高百龄和陈友谅对视,他的逐渐沉了下。

  陈友谅眼中带着的是一种非常可怕的压迫的寒,他嘴角的肌肉在抽搐,身上的衣服也满是血污与破洞,可是他的眼神告诉高百龄,这件事他如果不做,那么他在以后将没有立足。

  他们虽然是合作的关系,可是陈友谅拿捏住高百龄的部分明显要多一些。

  “你知不知道两军交战……”

  “朕知道。”陈友谅冷冷道,“拦住他!”

  高百龄的头发并未束起,几缕长发垂在眼前,遮住了他的眼神,让他起来阴沉又冷静:“陛下可以给我什么?”

  “你一直向朕要的东西,回就给你!”

  “那好。”高百龄点了点头,凌空一拍,也不知他做了什么,江水突然就猛得一涨,一道巨浪拔而起,翻涌袭来,推着他们的船,好像坐上了火箭似的,在江水乘浪而行,刹那间,无论是谁,也休想再追上他们了。

  张德胜远远着那道巨浪,人都傻了,张着嘴愣了半天,突然猛扔下了手中的船桨,怒道:“这还追个屁!”

  被他扇了一巴掌的士卒也傻了,喃喃道:“这恐怕得是妖怪作祟才行吧!”

  另一人突然惊讶道:“将军!你天上!”

  张德胜抬头天,见到一块乌云从天边飞来,好像要朝着江水而,越来越低,越来越低,马上就要降落在水里似的。

  似乎没有尽头的江面上被投下很大一块阴影。

  轰隆——

  一声霹雳乍响,白光从天而降,蜿蜒扭曲,裂开苍穹,把天都分成了两半,落在了远处。

  霎那间,陈友谅的小船就更不见了。

  随后就是一阵雷鸣,水面似乎都闪起电光来,碗口大的银弧甚至一直窜到了张德胜他们自己的渔船边上。

  士卒吓了一跳,低头一眼有些焦黑的船侧,又抬头,吞了一口口水,小声道:“将军,咱们回告诉大帅吧。”

  “怎,怎么,怎么说?”

  “咱们就说,说陈友谅给雷劈了。”

  “能行么……”张德胜犹豫道,“大帅能信么?”

  士卒老实道:“不知道。”

  “那要是我跟你说,我追人,突然一股浪过来,把人掀跑了,然后又有一道雷把人劈没了,你信吗?”

  “那,那属下是不太信的……”

  张德胜烦躁把头盔卸下来,挠了挠头,一拳捶在船身上,完美复刻了先前陈友谅的状态,焦虑道:“要命了,这该怎么向大帅交代?刚才到底是什么玩儿!你们都瞧见那白乎乎的一片没有?”

  “好像是片纸。”

  “我是个人,雷劈的就是他!”

  “或许是陈友谅的『毛』巾……”

  张德胜大无语,又给他后脑勺一巴掌,哭笑不得道:“一人高的『毛』巾,那得是裹尸布!”

  他们很快就不用再发愁了,因后面追来一条船,说是朱元璋叫他们回。

  一群人垂头丧气回见老朱同志,发现他竟然没怎么气。

  朱元璋骑在马上,扯着缰绳,遥遥望着刚才打雷的方,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嘴上还是问了他原因:“仁辅,你怎么说?”

  张德胜一五一十交代了,里颇忐忑,本来被江风吹干的衣服,都有些再次变湿的倾向。

  “你不仅见了雷,还见了纸人?”

  “是。”张德胜拱手道。

  刘基这时驱马过来:“大帅,那纸人是邪术的一种。臣向他『射』出一箭,可他却化作一阵云烟,想必就是到陈友谅船上了。”

  “嗯。”朱元璋点点头,“咱也不指望能一次击败他,抓住了当然好,抓不住也就算了。这次胜了,该庆祝庆祝。”

  张德胜立刻松了口气。

  “都散了吧,收拢队伍,捡捡上的兵器回交了。还有,留人把这些尸都埋了。咱们自己的兄弟都死了谁,全部记起来!”

  “是!”

  随着他的命令传下,战场上还能站着的士卒们都开始收拢残局,寻找还活着的战友,押送还能喘气的俘虏,顺带着『摸』尸有没有什么好东西留下。更有一队水兵,捡拾残骸间,开那些陈军留下的船舰。

  这场战争终于彻底结束了。

  此一役,朱元璋和陈友谅间的差距已被迅速磨平,从前是老朱同志赢的次数少点,以后那可就不一样了。

  他们将要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谁更快一点儿,要人与天。

  时间推移至旁晚。

  龙湾江岸上只余下袅袅的灰烟,一些半死不活燃烧着的舰船遗,还有被血染红的土壤与在空中盘旋的乌鸦。

  晚霞当空,一只寒鸦从空中嘶鸣着飞过,逐渐飞到城里了。

  而城内的百姓们,得知了大胜的消息,一个个都打开了紧闭的房,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们的兄弟、父亲、儿子、爷爷可能已在这场战争中死了,也可能因战功升了官,可是不管怎么样,或是欣喜,或是绝望,日子都要过下的。

  无论如何,日子都要过下。

  他们种田、交税、忍受饥寒的侵扰、受人奴役,然后穷死、病死、饿死或是被官老爷打死。等到了天下大『乱』的时候,就又要再那些勋爵、贵族、帝王们的利益战死。

  官老爷们只会说说天不仁,然后再叹一句百姓真苦。

  百姓们唯一能的就是运气,他们只有等来一个好皇帝,一个好官,才能像个人一样的活着。

  朱元璋下了战马,写了信送帅府,不让任何人跟着,独自一人站在了应天宽大的城墙上。

  他的左边是遍尸骸的战场,右边则是自己要守护的山河。

  而在他的头顶上,是西方正在落下的太阳,与东方那缓缓升起的月亮。

  夜风掀起他甲胄后鲜红的披风。

  他又一次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想起自己饿死的父母兄长,千亩的荒田,蝗灾,水患,横行乡里的小吏,啃食树皮草根、易子而食的百姓,躺在路边的枯骨。

  朱元璋还想起了自己跪在主口三天三夜却没有得到的那么一丁点的,用来买棺材的钱——而爹娘明明他耕种了一辈子的土,交了一辈子远远不该给的粮食。

  他的拳头渐渐握紧,苦的都是百姓……苦的是……苦他娘的个屁!

  咱要建立一个不朽的王朝!要建的和别人都不一样!

  那些皇帝不敢干的事,咱就要做!

  谁要敢贪了一分的钱,就把他吊死在城上!谁要是敢坏了半分的规矩,就把他凌迟给所有人!谁敢反对咱,就诛他的九族!

  往那些畜牲的皮囊里填上稻草,把他们都挂在衙上让百姓们着!

  杀!全部都给杀了!

  钟山山底的龙脉似有所应,那庞大的金『色』龙气,悄然从底奔涌而来,如同大江大河,又好似流淌着的赤金,滚滚前行。

  终于,它在城墙边上拔而起,凌空腾起,垂直而灌,于朱元璋身上盘成一个龙形虚影,而后慢慢隐在了他的身里。

  这变化既是因龙湾战的胜利,又是因老朱同志明确了自己的道路。

  半空中一时间浮光跃金,这『色』彩好像成了『液』一般,铺展千里,绵延四方。

  如果有会望气的修士恰好朝这里了一,哪怕他的修再低劣,也会明白这里是要出一位帝王。

  这时,被雷劈中的那处江水里,缓缓浮出一个马车般型的螃蟹来,它背上的壳隐隐有些发红,那两只冒出来的眼睛,被龙气所吸引,僵硬扭了扭,缓缓盯住了应天城城墙。

  “龙……是龙,要找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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