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可不敢再戴了!
带着李承出了文华殿之后,便直奔寿康宫。
一路上,不少太监和宫女见到他这副火急火燎的模样都十分诧异。
毕竟在这个时候,能让这位寿康宫总管如此失态的事情,已经不多了。
在严公公带着李承离开之后,宇文德荣脸色这才稍稍好转。
他看了看李彧也不禁叹了口气。
宇文德荣也算是看着李彧长大,在他心里,自然是要维护大梁正统。
只不过齐太后的地位尊贵,他虽贵为一品内阁首辅大学士,却也无法干涉齐太后的所作所为。
而且齐太后还有不少朝中重臣为他出谋划策,宇文德荣自然无法与之抗衡,所以在这些年里也只能尽力维护李彧,同时也不给他们抓住自己把柄的机会,他担心一旦自己被贬,那枚李彧的地位就岌岌可危。
宇文德荣也曾经想去探一探李文栋的想法。
曾经多次登门拜访,却每次都吃闭门羹,以至于让他觉得李文栋已经投靠了齐太后,甚至是有意夺位。
特别是在看到李文栋对待李彧的态度之后,他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
所以,宇文德荣在这些年里,虽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却一直如履薄冰,生怕稍有大意,便被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抓住把柄。
不过尽管如此,在这近十年里,他却一直满怀希望。
因为李彧的身边还有一个赵公公。
赵公公虽然只是一个四品的总管太监,但在朝中既有威望。
同时,在大内侍卫之中也颇受尊敬。
李彧有他的保护,宇文德荣才能安心的在朝政上为李彧解围。
可遗憾的是,赵公公身死,李彧身边换成了如今的陈安晏。
虽然已经略微见识过陈安晏的学识,可毕竟无法像赵公公那般时时保护皇上。
而且,赵公公的武功在宫里远胜过那些大内侍卫,而陈安晏年纪跟皇上相仿,还患有重疾。
在他看来,要让陈安晏在短时间内代替赵公公,几乎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不管怎么说,只要在皇宫里,皇上的安全至少暂时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不论是用膳还是护卫,都有多名太监宫女和侍卫互相监督,而且齐太后他们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在宫里动手。
想到此处,宇文德荣再次叹了口气。
李彧和陈安晏都面面相觑,他们一时之间也猜不透这位大学士在想些什么。
宇文德荣很快就恢复了神态,只见他取出了《大学》。
《大学》和《尚书》是每日讲学必读之文,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在正式讲学之前,都需将这两本书各读十遍,随后,宇文德荣再在其中选取一些内容进行讲解。
原本每次在这个时候,李承总是会在一旁捣乱。
他读的速度或快或慢,每次都在宇文德荣快要发怒的时候,才开始收敛。
今日坐在旁边的是陈安晏。
与李承不同,陈安晏根本没有再读,整个文华殿就只有李彧一人读书的声音。
就在李彧读完了第二遍之后,宇文德荣终于忍不住说道:“陈公子,你为何不读?”
在他看来,如今的陈安晏跟多的还是小聪明,所以他倒是愿意将他培养成一个能够辅佐李彧的贤臣。
所以在见到陈安晏如此之后,心中也有些不悦。
陈安晏淡淡说道:“读的目的在于记,下官早已熟记在胸,自然不必再读!”
其实,像《大学》、《尚书》这类书并不是陈安晏喜欢的类型。
不过当初为了打发时间倒也读过两遍,以他过目不忘的本事,自然早就能倒背如流。
所以他如今这么说倒也不是在夸大其词。
宇文德荣有些吃惊,再次问道:“你是说,这《大学》你都记下了?”
这《大学》的字数虽不及《礼记》,但也有两千余字。
在他看来,以陈安晏这样的年纪,背上三五百字的文章已经殊为不易,更何况是《大学》这样的典籍。
陈安晏微微点了点头。
不过他看宇文德荣的脸色,似乎并不相信,只是碍于情面,并没有要求他背。
他扭头一看,见到李彧也一脸狐疑的看着自己。
李彧自然也不太相信陈安晏所说。
因为他自己也在背诵这些文章,其困难他自然十分清楚,经常是背了后面忘了前面,背了前面又忘了后面。
他知道陈安晏聪明,还会武功,不过对此,他还是有些怀疑。
陈安晏无奈的摇了摇头,清了清嗓子:“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在陈安晏将《大学》全文都背下之后,他明显的感觉到了宇文德荣和李彧的吃惊。
不过李彧在吃惊之余,再看向宇文德荣的时候却甚至有一丝得意!
宇文德荣放下了书本,却没空去看李彧,而是细想了片刻,取了其中一段,让陈安晏解读。
在他看来,陈安晏虽能一字不差的背下来,最多也只是记性远超同龄之人,他不相信陈安晏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可谁知陈安晏不仅答出来了,甚至还答的十分完整和透彻。
如此一来,宇文德荣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再次提了几个问题,而陈安晏不仅对答如流,甚至还能引经据典。
按照宇文德荣的看法,这是在科考,陈安晏必定能够高中!
不过他实在有些无法理解。
像陈安晏这样的“神童”,为何之前一点名声都没有!穿书吧
在宇文德荣为官这么多年里,他早年间也曾在地方任过学政之职,所见过的聪明少年也不在少数。
甚至也曾见过在十五岁就中举的天才!
但事实上,他心里也很清楚,大梁地大物博,能在十五岁中举,这样的天才可以说百年难得一遇。
其实大部分所谓的“神童”都是夸大其词,要么是作了几个狗屁不通的对子,要么是“借鉴”了几句诗词,再有就是背上几篇文章典籍。
但只要细细一问,都会漏出马脚。
这些人这么做,无非就是为这些所谓的“神童”博一个名声,因为在科考之时,名望对于这些人来说,也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条件。
宇文德荣为官多年,自然也十分清楚其中的门道。
正所谓可怜天下父母心,只要有一丝机会,这些父母都会为自己的孩子创造成名的条件。
因此在宇文德荣看来,陈安晏有如此学识,根本不可能到今天还默默无闻。
他倒是听说苏州府有个所谓的“神童”,但那首“一片两片三四片”的诗,在他看来根本都算不上是诗!
看到宇文德荣听了自己的回答之后,一直没有说话,而且脸色似乎也有些变化,陈安晏皱了皱眉问道:“宇文大人,莫非是下官所答有误?”
他深居简出,对于自己的“聪明”也还没有一个特别清晰的认识。
而宇文德荣又是堂堂一品大学士,其学识自然远超常人。
所以在见到宇文德荣这副神情,之后,他也有些怀疑自己的回答了。
不过宇文德荣好像没有听到他说话一般,看上去似乎在想着什么。
李彧见状也喊了一声:“宇文大人!”
宇文德荣立刻回过神来,口中却是喃喃说道:“没错没错,你答得很好!”
陈安晏虽然跟李彧坐的是同一排,但位置还是要稍稍靠后一些。
所以在陈安晏开始背诵《大学》的时候,就扭着头一脸吃惊的看着陈安晏。
如今见到宇文德荣似乎比自己还要吃惊,李彧立刻换上了一副得意的表情。
过去,每次日讲,宇文德荣提出的问题,他大多都只是一知半解,今日见到陈安晏如此对答如流,觉得十分“解气”!
而且最重要的是,陈安晏是他的人!
是他将陈安晏带来了京城!
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宇文德荣讲了哪些东西,李彧几乎没有听进去。
所以他又被宇文德荣罚抄。
不过他却并不在意,而是欣然接受!
熬了一上午,日讲终于结束了。
李彧立刻带着陈安晏去了御书房。
一进御书房李彧就忍不住问道:“刚才在文华殿你为何要阻止朕?”
李彧指的自然是刚才严公公掉出的那枚扳指。
在他看来,刚才正好宇文德荣在场,正是揭发严公公的好机会。
不过,虽然他十分不解,但总算还是听了陈安晏的话。
陈安晏却笑着说道:“皇上不必急于一时,用不了几日,他就会为自己的贪心付出代价!”
说完之后他又把跟李文栋的心思告诉了李彧。
得知李文栋是站在他这边的,李彧自然十分高兴,毕竟怎么说李文栋也是他的皇叔。
而这些年因为对自己的冷漠,让他产生的对李文栋的怨恨也一扫而空。
随后,陈安晏又将跟李文栋商议的为赵公公安葬在皇陵所想的办法告诉了李彧。
李彧听了微微皱纹,似乎有些担忧:“这个办法能行吗?”
陈安晏也只能苦笑道:“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除非……”
说到此处,他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m.chuanyue1.com
李彧连忙问道:“除非什么?”
在他看来,陈安晏的那个办法实在有些冒险,甚至有可能会将李文栋拖下水。
如今既然知道了李文栋站在他这边,自然不愿他涉险。
陈安晏叹了口气说到:“除非等皇上正式掌权之后,再下旨将赵公公移葬皇陵!”
李彧一窒:“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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