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的到来还代表不了神的意思吗?”越受到多的人的瞩目,温饶就反而越镇定。
温饶是神官,是神在人间行走的信徒,这句看似无理的话,从他嘴巴里说出来,就充满着让人无法辩驳的力量。
“是神让我来救他的。”熄灭的火刑架,还带着炽热的气浪,温饶站在旁边都还会感到皮肤的烧灼,更别说那个被绑在火刑架上,险些被焚烧至死的少年了。
“神会为了一个平民显露自己的神迹吗?”
“为什么不会?”温饶忽然想到了那种历史书上煽动人民造反的人,基本发家都是靠一张嘴,可以说是,任何王权的巩固都和平民的拥护分不开关系。他转过身,面对着围观火刑的平民,抬起自己的双臂,“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只要信奉神灵,神光就永远不会放弃照耀你!”
他这句话在平民中掀起了热议。要知道,神官是一直只为贵族服务的,他这一句话,无异于极大的笼络了他们。
有的平民即刻倒戈向他,“既然神说他无辜,那就放过他吧!”
“是啊,神官大人是不会说谎的。”
希尔曼没有被这些声音引起注意,反而认真的,用目光审度着温饶。要知道,之前的神官,可从来不会说出‘神光照耀平民’这种话啊。希尔曼一直都在为平民的权利,和贵族们进行斗争,现在听到温饶说出这句话,忍不住心中产生了触动,但在表面上,他仍然是一副秉公办理的模样,“神官既然说他无罪,那我相信,神官大人一定掌握了证明他无罪的证据。”
有能拿出来的证据我会跟你扯这么久的蛋?就是有证据不能拿出来才在这比比啊!
“三天可以吗?”
希尔曼现在完全可以嘲讽他一句,然后继续执行火刑,反正每年不光奴里安,其他的王国中,都会处死一些被误认为是巫师的人,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是他想看一看,神官会为了这个所谓的,被神光庇护的平民做到什么程度,“可以。但是三天之后,火刑会继续执行。”说完这句话,希尔曼就令人将火刑架上的少年放了下来,重新带回了监狱里。
温饶没想到希尔曼会松口,他以为早就看不惯他的希尔曼,会在这件事上和他争执一番呢。
三天时间,其实对他来说,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温饶从火刑场中回了神殿,阿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他回来之后,就匆忙的走到了他面前,“神官大人,您刚才去了哪里?”
“不要问那么多,阿诺。”温饶现在可不想浪费时间,“我需要你。现在和我一起出宫。”
阿诺因为那句‘我需要你’振奋起了精神,点头说,“好的!”
刚才火刑场上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奴里安的王城,当温饶带着侍卫来到街道上的时候,一些蒙受他恩惠,或是被他那番言辞打动的平民,都主动的上前来,告诉他那个被定罪成巫师的小子,详细的身份和住址。这为温饶省了不少时间,他直奔那个少年家的地方。
少年是个孤儿,饱受欺凌的孤儿,唯一的父亲,死在了奴里安的战场上。他住的地方非常破旧,站在门口,就能透过那个不能称之为门的木板,看到屋子里的全貌。【穿】
【书】
【吧】
站在温饶身后的阿诺,从那些平民的口中,也多少知道了温饶所做的事。他也同样是平民,虽然在王宫中当差,但对社会底层的平民们,仍然抱有怜悯和同情。这也是他为什么会这样全心全意崇敬神官的缘故。
“他就住在这里吗?”
带路的平民回答道,“是的神官大人。”
温饶刚一伸手将那块门板推开,黄沙就簌簌的落了下来。阿诺连忙抬手,用自己的手臂帮他挡住了一些。
温饶也被这样简陋的环境震住了,他在门口站了好一会,还是毅然推开了阿诺的手臂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四处,贴满了黑色的符咒,这也是这个少年会被当成巫师判罪的原因。因为巫师对普通人造成的恐惧太大了,即使他被抓走,他房间里的那些符咒,也没有人敢碰上一下。房间里的一切,都还维持着他被抓走之前的原状。
温饶没见过这样的符咒,身体的原主,都算是半个巫师了,修习的魔法也多是用无色的药剂做媒介,像这样明目张胆的昭示着不详的黑色符咒,实在有点不符合巫师那种隐匿的诅咒。
“小心诅咒!神官大人!”阿诺看到温饶伸手要将桌子上的一块符咒拿起来,他连忙制止了他。
“没事的,我是神官。”温饶说完,就将那个符咒拿了起来。
符咒是用某种黑色的颜料,染成的这种颜色,在边角位置,还有粗糙的黄色细纹,像是奴里安最常见的用来记述文字的薄木板。温饶摸了一下,确实是薄木板。
特么哪个巫师会把诅咒写在不易销毁的木板上啊?嫌命长吗?
“这不是诅咒,这只是——仿照的某种文字。”虽然温饶很想说,就是瞎鸡脖乱画的鬼画符而已。
听到他说的,阿诺也拿起了一块桌子上的薄木板。他很快也确认了温饶说的是事实。
温饶一路走来,听这些和那些少年认识的人的描述,就猜测了个七七八八——因为是孤儿缘故,那个经常受到欺凌的少年,就想到了这么一个方法,用巫师的身份,只恐吓那些欺凌他的人。这也是为什么,他到现在才被抓的缘故。
随后,他从破旧枕头下翻出的所谓巫师的魔法书,也证明了他的猜测。
那其实是奴里安为了安抚战死的平民,向他们免费发放的英雄赞歌,那个少年,将书的扉页图成黑色,画上红色的眼球装成巫师之书,翻开之后,里面却都是对英雄缅怀的诗歌和他干涸的眼泪。
“我已经找到证明他无罪的证据了。”温饶叹了一口气,将书合上了。
……
将那个抓到的巫师判处火刑,是国王下的命令,和执行的希尔曼并没有什么关系。他完全可以在刚才直接处死那个巫师,即使真的是误会,也不会有人责骂他什么。但是他和那些冷血的,将平民当成奴隶驱使的贵族不同,他对平民大多抱着怜悯的心。这也是他为什么受平民爱戴的原因。
他没有回到王宫里,反而是在他宫外的住所里,等待着手下禀报的,关于神官的所有信息。包括温饶找到那个‘巫师’住的地方,找到证明他无罪的证据的事他也知道。
其实他心里多少也知道,那个可怜的少年是无罪的。但是奴里安的制度如此,这些年他代替国王,管理政务就已经看得太多了——无力给贵族上供,被活活绑上石头溺死在河里的一家人,因为战争失去丈夫,不得不沦落到成为军妓赚钱养腹中孩子的女人,这些人太多太多,悲惨的事也太多太多。希尔曼虽然是个王子,他拥有权力,却也没有办法保护每一个人。随着一次一次的悲痛,一次一次的惋惜,他的心逐渐麻木,到现在,他心中的天平,早已偏向了让‘绝大多数人觉得合理’这一方。
只是为一条生命,和国王争执,说不定还会遭来王妃的陷害,这样的事他经历的太多,所以这一次他选择了无视。
但是神官居然跳出来了,那个除了祈福无所作为的神官,竟然也会为平民出头吗?他甚至还真的走上了街头,倾听平民的声音,只为了挽救那条无足轻重的生命。
这也是他的手段之一吗?如果是的话——那希尔曼就不得不承认,这个神官太可怕了。因为连他,都忍不住对他的固有印象,产生了改观。
就在希尔曼坐在座位上沉思的时候,门口,以撒和阿瑞斯也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以撒向他行礼,“哥哥。”
希尔曼调整了一下坐姿,他知道他们两个,会来到这里,应该也是听到了神官从火刑场上,救下‘巫师’的事。
果然,阿瑞斯下一句就是,“神官真的把那个巫师救走了?”
‘巫师’是阿瑞斯抓住的,被救走他应当生气才是,但希尔曼从他的脸上,看到的却只有兴致勃勃。
“我还以为,他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想不到真的会为了救那个平民大费周章。”阿瑞斯上过战场,一两条人命在他心里,当然算不了什么。但是看到神官为一条渺小的生命四处奔走,他就觉得有些……嗯,难言的兴奋。
“阿瑞斯,你在抓住那个人之前,也见过神官吗?”希尔曼问。
阿瑞斯点头,“当时神官就和我说,他不是巫师,让我放了他。”
“你抓住他的时候,神官也在?”
阿瑞斯回想了一下,因为站在城墙上,背后就是一轮圆月的神官,模样太过圣洁,所以现在回忆起来,他连对方当时微小的小动作都记得清清楚楚,“当时他在城墙上,好像是在占卜吧?一堆士兵追着的那个巫师跑了过来,被我拦住了。神官就那么说了一句——我猜他当时不愿意招惹麻烦,所以最后就让我把人抓走了。”
希尔曼陷入了沉思中。
以撒说,“只是一个平民而已,确实没必要为了救他招惹什么麻烦。会这么做的人……”想到希尔曼对神官的厌恶,以撒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希尔曼也是因为想到这里,才觉得这不符合神官带有目的性的做法——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上次安抚了平民之后,就一直没有别的动作了,唯一救下的一个罗兰的女仆,还害得他遭受了鞭刑。
这一切的一切,目的是什么?
希尔曼以前觉得自己能够洞悉那个神官圣洁表象下肮脏的内心,但在此刻,他不得不承认,他看不懂这个神官了。他做的一切,都和他印象中的那个神官大相径庭,甚至站在贵族的角度来说,可以说是愚蠢的善良。夶风小说
善良……吗?
“一定是善良又仁慈吧。”阿瑞斯却把以撒想说的那两个词说了出来。
以撒想要拦住他,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去看希尔曼的脸色,祈祷哥哥不要太生气。
希尔曼现在也没有教训阿瑞斯的兴趣了,因为连他自己都对神官的本质产生了怀疑。
“我就说,有那么一张漂亮脸蛋的人,怎么会是坏蛋。”阿瑞斯像是终于找到了反驳哥哥的话一样的开心,“现在我发觉更喜欢他了,怎么办。”阿瑞斯对三人中开始变的奇怪的气氛毫无知觉,他玩笑一般的询问以撒,“以撒,你说,神官有没有妹妹什么的——姐姐也可以。”
以撒看了一眼希尔曼的脸色,见他没有太生气,也不敢回应阿瑞斯的玩笑,皱着眉的说了句,“我怎么知道这个。”
正在阿瑞斯还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女仆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希尔曼王子,神官大人要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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