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那边，继续拍照。”
挂断肖芒的电话，陈予权笑着对李欣然说道。
“你还有心思拍照？”
陈予权笑道：“多大点事啊？要是店里什么人得罪了道上朋友，肖芒能摆平，也就是给几个钱打发一下。要是直接冲我来的，我可以安心等电话。只要他们不伤人，我就愿意谈。”
“要是他们伤人呢？”
“那就没得谈了。”
“那你怎么办？”
陈予权看着她，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李欣然心里头莫名一紧。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刚才，隐约在陈予权眼里看到了一闪即逝的杀意！
身为记者，李欣然的直觉是很敏锐的。
她突然想起，这个人远没有他的外表看上去那么简单，浑身上下，到处都是“疑点”，至少，李欣然还从未见过比他更加镇定自若的男人。
“晋大成那个人，你了解多少？”
尽管陈予权毫不在意，李欣然却已经没了拍照的兴趣，主动提起了话茬。
“听说过而已，具体不大了解。只知道他是江口南区一霸，外地人，来江口打工，几年时间，就搞起来好大的场面，是个狠角色。”
陈予权淡然说道。
“如果撇开他的所作所为，这个人也算是个传奇人物。”
李欣然冷静地说道，不带感情色彩。
这也是陈予权特别欣赏李欣然的地方，能做到公私分明的年轻女孩子不多，只要足够聪明，再加一点运气，大概率能走到很高的位置上去。【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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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欣然差的就是运气。
“你大致说得没错，说起来，晋大成和你还是老乡，他老家是静北的……”
静北是静江北部一个地区，与青峰地区相邻，两个地区的首府相距就是两百多公里的样子，说晋大成是陈予权的老乡，不算错。
“你好像对他很了解？”
尽管李欣然只说了一句，却已经足够说明很多问题，一般的人，不可能去了解晋大成的老家到底是哪里的。
“嗯，我曾经采访过他。”
“是吗？你们报社，居然会去采访这种人？”
陈予权略感诧异。
“他有很多官方头衔，比如南区群众代表，市里某某联的副主席，优秀民营企业家等等，三年前，市政府还将他当作打工者创业的典范来进行过宣传。”
陈予权笑着点头。
这也算是“草莽英雄”崛起的标准套路，尤其改革开放之初，各项政策以及法律法规都明显滞后，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是“唯经济发展论”，谁能赚到钱，谁能提供更多的就业岗位，谁就是“英雄”！
“实际上，他的大成商贸有限公司，就是一个黑窝子。但相对其他组织松散，行事混乱的流氓团伙来说，大成商贸算是很有组织性和纪律性的。晋大成用人，并不唯亲是举。他手下既有来自静北的老乡，也有不少其他省份的人……”
“有没有维多利亚人？”
陈予权打断李欣然的描述，问道。
“当然有！”
“他的法律顾问林家奇，就是维多利亚的执业律师。”
陈予权顿时来了些兴趣：“维多利亚的执业律师？大成商贸和维多利亚有贸易往来吗？”
“有啊，红油！”
李欣然撇了撇嘴，有点不屑地说道。
陈予权哈哈大笑起来。
红油指的就是维多利亚柴油，价格比境内的同型号柴油要便宜不少，为了防止假冒，维多利亚政府在柴油中加入红色染料，所以维多利亚柴油在内地又叫“红油”。
原则上，红油是不许进入内地的。
海关过不去。
红油进入内地的唯一途径，就是走私。
九十年代，正是红油走私最猖獗之时，不少涉黑的团伙和所谓公司，都在做“红油贸易”。因为利润可观，虽然屡遭重拳打击，却一直没办法彻底掐断走私通道。
毕竟维多利亚和江口之间，只有一河之隔。
走私不要太方便。
走私红油，居然需要用维多利亚的执业律师来“保驾护航”，也算是个黑色幽默了。
“所以，真实的原因是，晋大成背后站着的，其实是一个维多利亚大佬？”
陈予权笑了一阵，正色问道。
这几乎是唯一的解释。
这位林家奇律师，说不定就是维多利亚大佬派来坐镇江口的代表。而晋大成，不过是该大佬推到台前的傀儡。
这样很好理解，为什么晋大成区区一个内地打工仔，能够在短短数年之内，摇身一变，成为江口的上流人物。
这一次，李欣然也谨慎起来，想了想，才说道：“确实是有这个传言……但是从未证实过……”
陈予权笑了笑，淡淡说道：“我不是警察办案，不需要证据确凿。合理怀疑就已经足够了！”
李欣然蹙眉说道：“你现在已经确定，是晋大成要找你的麻烦？”
“前些日子，你不是已经提醒过我，要我小心吗？”
陈予权反问道。
“如果不是晋大成要找我的麻烦，那当然最好。他下边几个马仔私底下搞事，问题不大，肖芒那边给点钱就能摆平。但凡事都要从最坏方面着想，现在我先了解一下晋大成的底细，也算有备无患。”
李欣然微一沉吟，便点了点头，认同了陈予权这番分析。
“何金！”
稍顷，从李欣然嘴里冒出这么一个名字。
“何金？就是那个何先生？”
这一次，连陈予权都有些吃惊。
“对，就是那个何先生。”
李欣然轻轻颔首，脸色凝重。
晋大成在南区普通群众眼里，固然是凶神恶煞，招惹不得的厉害角色，但跟何金比起来，那就完全不够看了。
何金此人，在维多利亚也算是大名鼎鼎的富豪，国内改革开放之后，他是头一批主动进入大陆投资的维多利亚富商，因此捞足了系统资本，官方身份远不是晋大成那种级别，哪怕在江口市一哥面前，都是有座次的。
他的名字和照片，经常出现在江口市的报纸和电视上。
这样的庞然大物，哪怕是另一个时空，全盛时期的陈予权对上了，也不敢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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