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柳云来家几乎都在火炉边将就着吃一顿，偶尔也会在厨房支个桌子。
年夜饭自然是不能如此凑合的，少有时间待的堂屋此时房门打开。两个火盆燃烧得正旺，一张四仙桌端端正正摆放着，上头已经摆满了各类美食，一盘盘的色香味美，看上去就诱人极了。
“来咯来咯，最后一道菜，清蒸鱼来咯。”李三娘端着一盘鱼进屋，今晚的菜色已齐全。
柳絮早已经摆放好座椅板凳，碗筷也都分发好，“吃饭啦～”
当所有人落座后，再无她话，柳云来只说了句“大伙趁热吃”，一桌子人便正式开动。
帮忙夹菜这种事情，这个时代也是有的。但云大夫与他们普通村人可不太一样，生怕被人不喜，柳云来只一个劲催他自己夹喜欢的。
柳絮第一口盯上了油煎得两面金黄，看上去就外酥里嫩的红烧鱼。
入口便是一股咸香，与上辈子吃过的红烧鱼口感大不同，“娘，这红烧鱼放了啥秘制酱料吧？真好吃。”
李三娘淡然一笑，“家里头还有啥，不就放了点酱油和盐巴嘛。”
柳睿和小宝儿的眼神也盯着柳絮所说的红烧鱼，迟迟不肯下手。“怎么了你们两个小的？想吃鱼吗？
柳絮本想帮他们夹些鱼肉，转念一想，这是草鱼，出了名的小刺多，这几岁大的孩子会挑鱼刺吗？
“你俩会不会挑鱼刺？这鱼刺多，吃着得小心呢。”
柳睿和小宝疯狂点头，李三娘和云大夫几乎是同时动筷子，帮忙挑那细细的鱼刺。
一大桌子人，吃着美味可口的饭菜，聊着些家常，炭盆温暖了整个房间，一时间其乐融融。
云大夫年纪大了，每餐吃得少，放下碗筷后也没急着离开，倒是问起了柳睿的学业。
“云来，柳睿天资聪颖，你们可曾想过送他进学堂正经拜个师读书？”Μ.chuanyue1.℃ōＭ
柳云来和李三娘愣住了，手中的筷子也停了下来。柳云来是个猎户，他自己本身也不认字。逃荒路上见女儿带着儿子和同村的柳顺学习认字，说是没有起过念头，那是假的。
只是刚刚安定下来，一切都还是未知数，所以一直没敢去想这个问题，没想到云大夫也会提起这件事。
老老实实说：“想是想过的，就一直觉得时机还不太对。”
“束修礼对你们来说，应当是承受得起的，不若翻年便给柳睿找个老师？”云大夫教了柳睿一些简单的字句，这孩子不过学过一回，便能认个大半，这让他也生起了爱才之心。这孩子若是能好好系统学一学，日后有一番作为的可能性极大。
当然了，小宝儿的天赋也不错。只是这个孩子性格沉闷，目前为止也只与柳睿能玩到一起，若是柳睿进了学堂，云大夫打算把自家孙儿也送去。或许时间久了，孩子会越来越开朗的。
柳云来还没说话呢，柳睿便惊喜地问，“要送我进学堂吗？我能去读书吗？”
他喜欢读书，当初和阿姐跟着顺子叔学认字那会，他就很喜欢。
“睿儿想去学堂吗？”柳絮其实也想去学堂，但在这种封建时代，女生进学堂是不被允许的。
逃荒路上因为困境在前，女人纵然有什么不合常理的行为也被人理解。
来到宣化以后，也许是离王治下人口不多，经商下地甚至只要你本是够大，做货郎走村串户这种抛头露面的事，女子也可以做。
只一点，那就女子进学这件事，丝毫没有改变过。
柳睿看着阿姐似乎有些羡慕的表情，点了点头，“嗯嗯，睿儿想去。”
“那便去，年后咱们就去镇上打听下，看看学堂私塾收学子都是什么要求。”柳云来听到孩子想去念书，便当场下了决定。
李三娘不曾说话却笑意盈盈，想必心中也是愿意的。
小宝儿一直竖着耳朵认真听呢，听到柳睿年后要进学堂，小眼神也眼巴巴看着云大夫。
云大夫笑了，看来同伴的作用极大，进了学堂后这孩子同龄人更多些，或许性格真能改变呢。
“小宝儿也想去吗？想去的话就和睿儿一起去。”
一顿年夜饭吃得宾主尽欢，云大夫告辞时，李三娘将那只处理干净的鸡给他硬塞了回去。
一家人也不着急收拾，盘盘碟子剩菜啥的被妥当收拾了起来，却不急着洗碗。
一家人围在炭盆边，柳絮取出了年前买的点心，还有些果子。
这个世界水果种类很缺乏，也可能是她处于底层没有资格见到那些稀缺的水果。
在梨花镇上只买到了梨子。而且肉质粗糙，皮厚发硬，口感说不上有多好，只有淡淡的甜味，汁水倒是丰盈，没事做时吃一个打发时间倒也不错。
如果有足够的果树苗，感觉种水果好像也不错？
一家人分吃一个梨，刚吃过饭，也吃不下太多，几人就去尝个味道。
“爹，你说咱们家能不能也种几棵果子树？”
“啥果子？梨子吗？”柳云来不明白，这娃好好的又生出了种果树的想法。
“这梨子野生的估计少见，也不晓得有没有苗卖，要是碰见，咱们倒是可以种。”柳云来真是个好父亲，几乎孩子说啥，要求不过分他都赞同。
反正那三亩地，匀些位置出来种果子，也不浪费什么。
“那李子树有野生的吗？有的话我进山找找。”
“桃子，我想吃桃子。”柳睿也开始嚷嚷。
李三娘闻言笑笑，“两个小馋猫想得怪多，哪来那么多野生的果树啊？”
柳云来是从来不打击孩子的，孩子嘴馋是正常的，他都那么大岁数了，有时候也重口腹之欲，想吃果子怎么了，进山找！找不到就花钱买呗！他们村没有，别的村也会有。
李三娘笑骂：“你这人，孩子不被你宠坏了才怪。”
柳云来不以为然，“咱们疼孩子怎么了？再说了，吃点果子就能变坏？”
一家子人围着暖和的炭盆，硬生生熬到了深夜，所谓的守夜结束了，才肯回屋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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