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商刘局的一番解释听上去合情合理。
董大点头，应和刘局的意思。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但你有没有想过，只给一家场子开收购许可证，也会有很多问题暴露出来？”
刘兴茂立马捕捉到了领导话里的意思。
“董县，你安排，谁有资格开收购证明，只要符合资质，我开给他。”
董大又点点头：“十里铺的何宁，收黑瓜子没有收购许可证，这是个问题啊，你认为他没有资质？”
“这个…董县，我还不太清楚十里铺的情况。”
董县口气坚决。
“我清楚，我女儿在他们村实习支教，什么情况看的清清楚楚。
给村里打了机井，修了宽展路，建了新学校。
让村里人在一个夏天的收入翻了十倍，给村里老师发丰厚补贴，这样的人，刘局你说，有没有资质办收购许可证啊？”
刘兴茂听得满脸惊疑。
他不相信十里铺那小子有这般魄力。
从敏妹和龙总嘴里听到的情况，跟这完全相反。
那小子不拾抬举目中无人混混一个……
等等，这想法赶紧刹住。
现在，是董县给十里铺何宁说话。
动力公司和龙腾工贸算个什么玩意儿。
一些意思在刘兴茂脑子呼呼转了五秒钟。
一百八十度转弯，在董大面前，五秒钟就够了。
站起身，口气郑重：“董县，你可能不知道，我刚要带人去高崖镇一趟，把十里铺人收黑瓜子的情况了解清楚，落实明白，瓜子收购许可证办给他。”
董县从椅子上起身，哈哈笑。
“好啊好啊，刘局，你能亲自去一趟十里铺了解一下他们村的情况，这难能可贵啊，当领导干部的，就要下基层，跟人民群众打成一片，坐办公室里拍脑袋想决策，这不行……”
从董县办公室出来，刘兴茂这才意识到，自己脊背上都是汗湿。
官大一级压死人！
呲牙骂一句岳生龙：“去你妈姓岳的，老子差点跳进你挖的坑里。”
董天朝这人不好惹，他要较起真来，能把人折腾死。
就怕他较一个真，黑瓜子收购许可证，为什么只给一家场地发。
较真下去，能拽出来一串子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刘兴茂盼着在这一届新领导手底下大有作为。
没想到董大把他女儿打发到十里铺小学教书去了。
下基层跟群众打成一片。
很明显，新领导对高崖镇十里铺情有独钟。
刘兴茂立马明白，自己对十里铺也要情有独钟，亲自见见这小子。
赶紧回到局里准备。
手底下人就等他一声吆喝去高崖镇。
“刘局，现在就出发？”
“急什么，我再准备一些东西。”
刘兴茂准备一些办理许可证的东西装进手提包里。
“小江，我问你，前段时间，高崖镇十里铺的人来办手续，那些交上的材料有没有留底子？”
手底下人赶紧答应：“有！刘局，你要这个干什么？”
“一起带上，走，我们去高崖镇！”
刘局带四五个人，开桑塔纳公车，一趟子去高崖镇。www.chuanyue1.com
……
宁县平铺塬上，何宁鼻子底下一张嘴，问了路边人才问清楚大姨夫家是哪一家。
母亲去世以后，跟大姨家没正常来往过。
父亲去世，大姨家大表哥来了一趟。
其他人没见过，不认识了。
大姨夫死了或者大姨死了，才有可能来一趟随礼出人情。
要不然，再过十年八年的都不走动。
老远看见门口土墙上，两边插着高高的红绿纸货。
大门口站着一些人，眼睛瞅着摩托车到他们跟前。
相互不认识。
一位戴孝帽的中年人问何宁:“你是哪里亲戚？”
“高崖镇十里铺的，过世的是我大姨夫。”
何宁嘴上说话，伸出手，给第一个跟他打招呼的人友好一下。
对方表情有些尴尬。
应付一句:“你大姨在炕上呢，耳朵啥都听不见了。”
何宁提着一袋昨晚准备好的东西，进院子进上房。
眼角余光看见院子里丧棚底下披麻戴孝的人，是五年前相处了一天的大表哥。
先过去给他打个招呼。
“表哥，咱亲戚都来了？”
大表哥是真哭，眼睛红肿，表情木木的。
“宁子，先进屋给你大姨打个招呼。”
何宁转身进上房屋。
七十多岁的大姨蜷在炕上，打声招呼：“大姨，我是宁子，还认识我不？”
这话问出来，自己都觉得心酸。
七十五岁老婆婆眼神呆滞，看问话的何宁，不认识的表情，耳朵聋眼睛瞎的。
何宁脸上尴尬。
转过身，在先人桌子前站稳，上香点纸磕头，脑子里想，那波玩赌博人，在今天会来场地里趁热闹。
何宁觉得自己来的还算早。
不到中午吃饭的点儿。
磕完头站起身，手里提着的东西，糕点瓜果放在先人桌子上。
宫家大表哥站在身后，安顿一句:“宁子，桌子上东西换一副带回去。”
何宁装了两个点心一个面桃。
大表哥又说一句:“咱都四五年没见过了，大正月的你也不来。”
何宁口气谦虚:“这事儿怪我，以前混蛋，好歹这里有我大姨，正月里应该来拜年的。”
这十多年没有来看大姨的原因，是借过大姨家一百块钱。
哪有钱还，一年推一年的，就推过去了这些年。穿书吧
平铺塬大姨家人肯定不知道十里铺什么变化。
五百块钱掏出来给大表哥。
解释清楚：“这是我十二岁的时候，我妈过世，我爸和我们姐弟俩借你家的一百块钱。
现在我大姨夫走了，十年前的一百块钱顶现在的五百块，表哥，我还给你。”
宫家大表哥一脸惊讶：“还五百，宁子，你家现在好过了？”
隔了八十里，隔了一个县，消息果然闭塞。
何宁微微笑，脸上表情尽可能谦虚：“好了一点，村里打了机井，有水浇地了，不用再靠天吃饭。”
“好啊好啊，那好得很！这笔钱我先收下用，我给你大姨说清楚，说十里铺宁子家把钱还上了，我给你取个孝帽子你戴上。”
宫家的转身到侧房，再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孝帽。
“你戴上，今天不走吧，二姨四姨家的表弟表妹都没来呢，也快来了，趁这个机会，大家一起聚聚？”
“行啊，等他们一块来，表兄妹们都聚聚——表哥，前面空地上停的那辆面包车，是咱们哪家亲戚的？”
进门的时候，何宁一眼看到大门前空地上一辆白色面包车。
半新不旧。
这年头，开面包车的人，那都是条件相当不错的人家。
宫家的呲一下牙：“是我们村长领来凑热闹的一组人，会吹唢呐，刚来的，给咱撑个场子。”
那辆面包车的车牌号，跟丁庄丁村长记下的车牌号不一样。
哼！车牌那东西，这年头造几个假牌子不要太简单。
卷一大笔钱跑掉，换一辆面包车都有可能，别说换车牌号了。
何宁嘴里嘀咕:“你们村长领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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