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明叔，你那样子忽悠人谁看不出来？还属羊的，还腊月生，还会吹唢呐？想让我干事情就直说，何必绕这么个弯子？”
何水明睁大眼狡辩：“宁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怎么能说我忽悠人，算出来就是你嘛，你看你还是不信我，你老给村里人说我忽悠人。”
两人从李红梅家出来，一块去王二家。
水明嘴上又是笑嘻嘻：“宁子，你猜外面人说啥，说咱十里铺卧虎藏龙，咱村长是虎，你是龙，王二儿子阴魂不散，搞得咱庄子里这个冬天人心惶惶，就你这条龙能镇住他。”
“何水明，我警告你，你这种胡言乱语敢到处散播，我让你这个阴阳当不成。”
早就想让他这个阴阳当不成。
村长跟梅姑的意思，宁子你别太较真，水明这种人在村里还是要有的，就跟村里要有庙堂一样，大家心上总得有个依靠。
村里有些问题不是你挣百万资产就能解决的问题。
何宁对水明瞎揍做乱忽悠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跟何宁走在去王二家这件事要传出去，水明更拉风更红。
你们看，我侄儿何宁乖乖听我话，我让他给王家人吹唢呐他就给王家人吹唢呐，他都听我的，你们对我还有什么怀疑？
这大忽悠巴不得整所有事儿都把何宁拽上。
“宁子，咱跟这个女人好好说话，你别说硬倔话威胁他，你弟何勇遭这一出，她也是无心之过，你在杨柳村搞你两个挑担，大家都骂你——不是，都夸你呢，说你这事儿办的真漂亮。”
何勇被吓得发烧呕吐，水明害怕何宁把王二女人狠狠收拾一顿。穿书吧
今天在杨柳村，他搞他两个挑担，一村子人夸他的同时骂他手段混蛋。
这小子不按常理出牌，跑王二家有可能是收拾那个胡乱撒黄钱的破烦女人。
小姑娘开的门，眼神胆怯看敲门的俩男人。
“你妈呢？”水明盯着她问话。
“在屋里剪黄钱呢。”小姑娘声音柔柔弱弱。
水明赶紧看一眼宁子，小心提醒一句：“宁子，咱跟她好好说话。”
丁有琴坐在炕沿边，手里剪黄钱，鼻涕眼泪吧嗒吧嗒掉，嘴里翻过来倒过去一句话：“门儿，妈接你回家，妈今晚就接你回家。”
进屋的两个大男人，她抬起头看一眼，她继续剪黄钱。
水明跟她先搭话：“王嫂，宁子来了，宁子给你儿子吹唢呐！”
丁有琴手里剪刀顿住，抬起头看在何宁脸上。
“宁子，婶知道你是好人，婶知道你会帮我，你给我娃吹上一遍，我娃就不喊我了，我娃天天晚上喊我啊。”
不是她儿子天天晚上喊妈，是她得了魔怔，眼睛一闭梦里就是她儿子喊妈。
她把做梦的事和现实里的事分不开了。
“王婶，你沓一刀纸钱，明天拿去西山沟你儿子坟头，我给你儿子吹唢呐。”
水明没想到，何宁更没想到，丁有琴一口答应。
“宁子，水明，我听你俩话，我这就沓一刀纸，明天给我娃烧。”
水明见缝插针赶紧补充：”王嫂，趁着宁子这次实心帮你，你还有什么心愿你给宁子说。”
“我娃说他想见他爸，他想跑去看他爸，可他不认识路，我还想着今天晚上把他拉上去看他爸一回。”
水明脸上尴尬，语气很不好意思：“王嫂，这个…这个宁子怎么帮你！”
何宁想了三秒，一口答应：“王婶，我答应你，让你儿子见他爸。”
丁有琴在炕沿上坐着，何宁这句话说完，她屁股溜下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宁子，婶给你磕头了，婶谢谢你啊！”
何宁一把抱住丁有琴腰身往起来拽。
“婶，我是小辈，你折我寿，你快起来！”
水明没想到妇人来这一出：“哎哎王嫂，你这可不是谢宁子，赶紧起来。”
妇人心里有多痛有多无奈才下这一跪。
两个男人抱住妇人让她原坐炕上。
水明再安顿几句：“王嫂，你听我说，你儿子以前爱吃什么爱玩什么，你给做上几样，咱明天拿到西山沟给你儿子祭献。”
妇人一口答应：”我娃爱吃的我都做上。”
她的小女儿在旁边看，眼神胆怯，神情恐慌，她妈妈这段时间这么折腾，还不是折腾她。
水明说一句：“姑娘，把你妈看好，今天晚上不要再跑出来了，我俩先回去了。”
“宁子，明天什么时候安排？”母女俩把何宁和水明从自己家大门口送出来，妇人有问一句。
“王婶，明天早上我要出去一趟，尽可能安排在明天下午。”
妇人满口应承：“好!好呢，明天下午就明天下午。”
水明又安顿一句：“王嫂，你今晚好好睡，你再不要大半夜在村道里上下跑撒黄钱，不用这样子了。”
安顿完这句话，两人离开她家大门口一大截。
水明口气神神道道：“宁子，昨天晚上半夜十二点，她从家里跑出来瞎转悠，差点转到你家去。”
“你咋知道？你昨天晚上十二点也在村道里晃悠？”
“你四爷说的。”
“什么？我四爷昨天晚上十二点在村道里瞎晃悠？”
“要不然呢你四爷咋这道？”
何宁觉得老四爷不正常，这事儿应该引起当村长的他儿子重视。
两个人分开各回各家回家睡觉。
何宁满脑子想明天的安排。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跟老婆亲姐说王二妇人的事，意识里满是那个孩子看人阴沉的眼神。
眼睛一闭，恍恍惚惚暗夜沉沉，何宁感觉身子站在西山沟口。
手指头塞进嘴里使劲咬一口，没有一点儿痛的感觉。
十岁的孩子站在他眼前，眼睛阴冷直直看过来。
他的身后黑沉沉什么都看不见。
“王门，你这孩子太不懂事了，你怎么能这么折腾你妈妈，人各有命，李家人已经给你偿命了，你还要怎样？”
“你想跟勇勇玩儿！”
何宁咬牙切齿，手一伸一把拽住王家小孩提起来：“小子，我警告你，别说我弟勇勇和我儿子，就是村里其他孩子，你敢缠搅，你信不信我现在再弄死你一回？”ωＷＷ.chuanyue1.coΜ
十岁孩子瞪眼睛扭身子耍脾气，跟他爸一样的德行。
炕上的李娟被旁边自己男人一把拽住喊一句我现在就弄死你一回。
“宁子？你咋了？你做噩梦呢？”
黑沉沉夜里，西山沟口的何宁恍惚听见老婆喊他，转过脸说一句：“娟你把你睡，我跟这小子好好谈谈。”
转过脸，放开王门，嘴上口气稍稍缓和。
“孩子，我明天给你吹唢呐，你安心去吧，别再折腾你妈和你姐了，你心里有怨念，你有本事了你重生一回，你还是原来的你。”
孩子低下头，嘀咕一句：“我想见我爸。”
“我答应了你妈和你姐，我明天把你爸接回来给你姐，你就安心去。”
十岁孩子点点头，转过身，身影消失在黑沉沉夜里。
他答应了何宁，他见了他爸他就消停了。
眼睛一睁，天色微亮，耳朵里听见铁大门响，有人进院里。
李小鹏穿着一身羊皮袄暖帽暖手套从外面冲进来，嘴上喊：“妈！三姐？”
赵秀秀在厨房屋里给他应声：“你这娃，你就不能等太阳出来天暖和了再来？昨天让你坐你三姐夫车一块上来，就是不听。”
李小鹏身上不冷，双脚冻得麻木，整个脚放炉子盖子上烤火，一股鞋子烧焦的难闻味道。
“妈，早上有五辆拉菜车，出一百缸呢，我不能给我三姐夫掉链子。”
李小鹏是叉车手。
赵秀秀瞪他一眼，嘴上挖苦：“你省事儿的很，你啥时候没给你三姐夫掉链子。”
上房屋里，何宁起身穿衣服洗漱，炕上老婆女儿亲一口。
李娟声音迷迷瞪瞪：“你要出门？”
“赶中午回来，照顾好咱娃！”
“我妈在呢，燕子姐在呢，我再睡会儿，你昨天晚上大喊大叫的把我吓得半夜没睡着。”
何宁咧嘴一笑，出屋子到厨房给姨娘和李小鹏安顿清楚，他赶中午回来。
黑色奔驰轿车从家门口离开。
一趟子到黄塬县公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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