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人围过来看热闹，不拉架不劝架，嘴里煽风点火。
“有义，揍他丫的，不干活还想记工分拿钱，哪有这等好事。”
“李老十，你打不过张有义，你在十里铺混什么日子，你还有什么脸面跟大家说话。”
围观的人希望他俩打起来。
李老十个子高一个头，身体宽两寸，胳膊长一乍。
被周围人一怂恿，抓住张有义衣领使劲儿拽，嘴里骂：“你以为你是何宁？你以为我不敢揍你？”
真打起来，瘦小的上社张家小伙不是对手。
他觉得自己占理，嘴里不饶：“李老十，活该你现在最穷，你不听宁子话不听村长安排，你连何宁家黑子活得都不如。”
李老十哇呀呀叫，跟张有义有拼命的架势。
两人撕扯在一起。
村长这会儿给一些人家安顿编草席的事，一时半会来不了学校。
何保银不在场地里，跟着几辆车进石头沟拉砂子去了。
张千也不在场地，在镇上办学校里一些批建手续，说是能争取一点儿希望工程补贴。
从上面手续看，十里铺还是贫困村，有希望争取两千块补贴。
张千这会回不来。
没有这几个人操心这些人，这帮人打捶骂仗的瞎搅和。
“别打了，宁子来了！”
何宁站在他俩身边，沉着脸看。
看他俩能打到什么程度。
好好干活的人，手里活不停，眼睛斜过来看两个人打架，懒得干涉。
挖砂浆砌砖的几个，抱砖的几个，筛沙子的几个，眼神冷冷看而已。
看何宁进来，嘴里嚷嚷。
“宁子，他俩都不是好东西，你都给收拾给一顿。”
张友义在人群里干活，也是手底下磨洋工的家伙，转来转去混日子，不知道村长为什么安排他记大家干活的工数。
他转过来转过去，手底下不提一页砖，但别人出了多少工干了多少活，他记得一个不差。
记得太细致太认真，就跟李老十打起来了。
大家围在何宁身边。
“宁子，听村长说，你又搞收黑瓜子的生意？你这一笔一笔的，赚大发了嘛！”
“宁子，听村长说，东台子的土地要铺新砂，还要压管子上水，是给我们上社人家发展的水浇地，是不是真的？”
大家七嘴八舌问题一大堆。
给学校帮工的这些人，多半是上社人家，也有部分下社没种西瓜的人家。
村长安排的，让他们挣一笔辛苦钱。
尽可能让大家有钱挣有日子过。
也是何宁的意思，不能让下社人家收入过万，上社人家穷得叮当响。
下社人家穷得叮当响的是李老十。
但他是自作自受，谁让他春天里不好好听何宁的话，一片土地上种成了包谷。
李家这个半脑子二百五，把自己五亩地的包谷差点儿铲掉种成白菜。
被何富银狠狠训了一顿。
你想铲掉粮食种白菜，不见得宁子帮你销售，哪有破坏掉好好的五亩粮食又种菜的道理？
村长安排李老十在学校里挣工分，一个工十块钱。
李老十三天两头跑来混一下场面，想着张有义会给他把工数记上。
刚才一问，给他记了七个工。
他记得很清楚，这十三天时间，他天天早晚来一趟，凭什么少记六个？
何宁站在他俩身边，瞪着眼睛看。
两人赶紧分开，一起看十里铺挣钱带头人。
他虽然不是村长，但村长对他言听计从。
何宁脸一拉眼神一沉，李老十心底慌眼神乱。
何宁骂一句：“李老十，不想干活就别来，混工数领工钱不可能，回家薅你包谷地里草去。”
李老十瞪着眼看何宁，怕归怕，该辩解的还是要辩解。
“何宁，你把事情往公道里做，我没西瓜没白菜，我手里没钱，村长才把我安排在这儿的，他凭什么说我在工地上瞎转悠？”
何宁走到他跟前：”李老十，你说说，谁在工地上跟你一样混一会时间，不干活就记工数？”
李老十理直气壮：“张友义干活了？他一直瞎转悠，他凭什么拿钱？
还有何保银，开个车在学校里转一下，就开走了，张有义给他记一个工数，凭什么？
他卖西瓜卖了白菜，村长凭什么安排他在这个场地上挣钱？”
李老十一顿嚷嚷。
说村长做事不公道，看碟下菜，欺负老实人。
下社人家，有西瓜收入有白菜收入的人，不是不能来学校工地上干活挣钱吗。
其他人都没来，凭什么何保银跟何国民在这十天时间，满满的十个工数？m.chuanyue1.com
一圈儿人叹气的叹气，摇头的摇头，捂额头的捂额头。
何瞎瞎忍不住，提醒他:“李老十，你会不会说话，你在何宁跟前挤兑人家姑父人家二叔，你脑子里咋想的？”
李老十转过脸，口气很冲：“我咋想的？村长也不能看碟下菜吧？他天天说，咱十里铺的事情要做公道，这就叫公道？”www.chuanyue1.com
何国民来学校帮半天工，半天不来，算一个完整工数。
何保银拉一车砂子，再不见人，也算一个完整工数。
张有义记的。
何宁也感觉有点奇怪。
记工数的人拽过来，拉着脸问：“张有义，我姑父跟我二叔一天不落出满了？”
张有义一脸讨好何宁的微笑：“宁子，他俩不是你二叔跟你姑父嘛，村长安顿的，他俩出工，正常记上。”
姑父有三轮车，帮学校拉砂子，是帮忙建学校的心情，压根儿就不计较这十块钱。
何国民不知道抱着什么心理，天天在学校里晃荡一圈儿露个面。
他俩确实没有从早上到晚上正经干多少活。
但十三个工满满当当，一百三十块钱。
李老十气不忿。
村长还说了，下社人家，有了西瓜收入白菜收入的人家，在学校帮工，不记工数不发钱。
张有义凭什么给何保银何国民记工数。
建学校十三天，他俩十三个工一天不落。
何宁听出来了，李老十拿这事发泄心里不忿。
“李老十，你给我听清楚，你儿子八月底开学，要三百多块钱学费，你好好干，能从村长手里挣三百多块钱，你不好好干，你屁没有，你还有心操心我姑父我二叔干得怎么样？”
何宁这口气，李老十你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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