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元年,苍玄帝退位,传位于太子沈靖,于同年二月初举行登基大典,普天同庆,大赦天下,帝号崇明。
这一年风调雨顺,很是热闹。
尤其是皇家,喜事一件接着一件,忙完了新皇的登基大典,礼部也没闲着,因为姝宁郡主沈卿安,已年满十五,就要举行及笄礼。
秦王殿下只有这一个女儿,素来疼爱如珍宝,姝宁郡主的及笄礼,自然是非常盛大的,花朝节的那一天,秦王府热热闹闹的,便是依旧在宫中忙碌的崇明帝也出席了。
久不露面的太上皇和太后,也出现在秦王府。
更别提旁的那些皇亲国戚。
姝宁郡主集万千宠爱在一身,这句话当真是不假的。
这及笄礼上用的簪子,流光溢彩,绚烂夺目,据知情人士透露,是秦王殿下亲自选的,在场的所有少妇和姑娘们,都非常的羡慕。
少妇们希望丈夫也能这般重视女儿,姑娘们则是希望等到她们及笄的时候,父亲也能为她们寻来一支漂亮的簪子。
而被众人羡慕的姝宁郡主本人,却没有那么大的波动,只觉得一早起来挺累人的。好不容易等宾客们全部散去,她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的时候。
四喜又带着一堆人走了进来,“郡主,这些都是皇上和太上皇赏赐下来的。”
皇上便是前不久继位的崇明帝,至于太上皇,自然是退位的苍玄帝。
悦悦的皇伯父和皇祖父。
她站起身来,看着这些脂粉钗环,拿出来瞧了瞧,便让侍女收好。
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收到了太多的首饰,不仅是长辈送的,便是奕安和煜安两个小的也给她准备了。
满满当当的珠钗,她觉得可能根本就戴不完。
悦悦瞧着铜镜里陌生的装扮,还觉得有些不习惯,但也仅仅是不习惯而已,倒是一直伺候她的侍女们,一个个露出惊艳的表情,“郡主长得可真好看。”
“这珠钗的样式可真是特别。”
“这是王爷亲自选的。”
“王妃也送来了新的。”
“我觉得还是王妃选的更漂亮。”
“可别瞎说,王爷听到会不高兴的。”穿书吧
悦悦听着这些议论,无奈的笑了起来,她不是什么刻薄主子,身边伺候的也是父母从小选的,侍女们是什么秉性,悦悦也都是清楚,不过是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话,她当然是不会介意。
况且侍女们谨言慎行,有些话也只会在她面前念叨几句,但悦悦还是得提醒她们,免得在外头失了分寸,让她们受到责罚。
秦王府众人一向都知道郡主受宠爱,因为时常见到,早已见怪不怪。但没有想到因为这一场及笄宴,让许多人都动了心思。
一直以来,不管论家世,还是论容颜,悦悦都是京城贵女中的佼佼者。
只不过姝宁郡主当时年纪不大,许多人都歇了心思,如今及笄礼都过了,有这想法的当然又开始活络起来。
没有希望的,自然不会有这种想法,也只是妄想而已。但家里有点儿底子的,很难不去做到肖想一番。
及笄宴之后,就有许多人,给秦王府送了拜帖,恰好若冉的生辰快到了,她们便接着这个由头,给了拜帖。
若冉起初以为她们是替家里的男人来巴结新帝,但崇明帝哪里是那么容易见到的?
自然是退而求其次的找上沈沛来。
聊了一圈之后,才知道她们是把主意打到了悦悦的身上,待了解过后,若冉只觉得这些人想的也太多了些。
太上皇退位,新帝登基。
在太上皇还健在的情况下登基,的确是少了许多的麻烦。
但朝代更替到底是会惹得人心浮动,如今不过短短数月,有些时局还并不稳定,沈沛和崇明帝关系密切,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过如此。
新帝登基会加开恩科,不仅仅是为了给天下读书人多一个机会,更要紧的是培养选拔人才。
老臣虽说精明能干,可有时候太精明,也不是一件好事。
新帝老臣需要相互磨合,若冉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去得罪人,免得因小失大,徒增麻烦。
可若冉也不会拿悦悦的事情来开玩笑。
新帝和老臣需要磨合。
新帝会担心老臣有抵触情绪,老臣也会担心,新帝会不会不再重用他们,如此人心浮动,自然就会生出许多心思来。
只不过他们也太着急了些,悦悦刚过了及笄没有多久,就有人上门提亲来了?
若冉心中无奈,却也只能笑眯眯的拒绝,“众位夫人,这件事儿我是做不了主的。”
莫说这些人家中的男子品行一般,便是品行俱佳的,送到沈沛面前,秦王那殿下还能挑出许多毛病来,“你们也知道的,我们家中,我一向是没有什么实权的,王爷有多疼爱郡主,你们也都是看在眼里的,我实在是做不了主呢。”
女主人们看着若冉的眼神多了一丝探究,秦王殿下对秦王妃有多么爱重,京城谁人不知?
“王妃娘娘您是在开玩笑吗?大家伙儿都知道,王爷有多敬重您,只要您看了好,王爷一定会同意的。”夫人们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这不是商议商议吗?自古婚姻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不商议商议,如何能知道合适不合适?
而且秦王妃这明摆着就是睁着眼说瞎话,她在家中没有实权?
这如何可能?
她们时常可以瞧见秦王殿下下朝之后去排队给秦王妃买糕点。
在家中没有实权?
秦王妃便是要糊弄人,能不能走点心?
许是这些夫人们眼中的诧异太过严重,若冉也觉得有些尴尬,可面上却一点都不显示,“夫人们言重,我这哪里是在开玩笑?只是王爷唯有郡主这么一个女儿,若是我草率的决定,只怕王爷要心生不悦。”
若冉也没有把话说的很死,只说等沈沛回来再商议。
至于这得罪人的事儿,就让沈沛去解决。
果不其然,秦王殿下回府之后,瞧见这些东西,整个人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找面镜子照一照自己,悦悦才多大,他们在想什么东西。”
沈沛气的不行,当天晚上就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这种不长眼的过来和他说这些事。
同样的,把主意打到悦悦身上的那些士族,也明白了一件事,姝宁郡主的婚事,可不是那么容易定下来的,秦王殿下对联姻那一套根本就没有兴趣。
他根本就舍不得强迫女儿。
这件事情闹得还挺大,几乎许多大臣都心照不宣的事情,想要娶姝宁郡主,简直比登天还难。
但悦悦根本不知道这些,她依旧在学堂里上课,每日早出晚归的,但因为她已经及笄,也不需要在学堂里待多久,待今年年末最后一次结业考结束之后,就不用来学堂。
悦悦对此还有些失落,她还是挺喜欢在学堂里上课的。
当她把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周围的姑娘们纷纷离她远了些,就连悦悦的闺中密友林梓砚也不例外,“悦悦啊,不,不是,郡主,您给我们点儿活路吧。”
为什么就有人可以家世好,模样好,学问还好的?
唯一不好的,大概也只有女红。但学好女红又不能当饭吃,她们这样的家世也不至于去卖绣品度日。
同窗的姑娘们只觉得悦悦太可怕。
而且这可怕还是一脉相承的,林梓砚有些好奇的问道,“听说去岁考试,奕安殿下和陈家小少爷又相争不下,两人的成绩相差无几。”
悦悦听罢点了点头,又想起一脸生无可恋的煜安,委实有些同情。
“煜安又是第三?”
悦悦点了点头,“第三。”
和第四拉开了很大一段距离,当然也比不上奕安和小胖。
林梓砚只觉得他们这一大家子都非常的可怕,“二皇子殿下和陈家小少爷一直都非常可怕。但是煜安怎么也这么让人心慌?”
这也不怪悦悦的闺中密友会有这样的想法,毕竟煜安的心思一看就不在学习上的。成日里就想着玩,便是如此还能在考核中名列前茅。
怎么想都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学堂里许多人都以为煜安是个天才。
“她们不知道也就罢了,你还不知道煜安是什么情况吗?”悦悦和林梓砚关系极好,便是几个小豆丁自幼见到林梓砚也会喊一声林姐姐。
林梓砚偷偷的笑了起来。
悦悦当然知道煜安到底有多可怜,每日里不是被小胖追着读书习字,就是被奕安逼着背书。
这两人自己较量也就罢了,还非要拉着煜安一起。
煜安有苦不能言,说了就会被哥哥打,奕安一告状,沈沛也会上手揍。
要知道秦王殿下这些年,最感激的就是这个侄子,有奕安在,沈沛根本就不用操心煜安的学业,可以非常放心的当甩手掌柜。
煜安小小年纪,承受了许多不属于他的痛,悦悦自然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拆台。
“许是因为有优秀的哥哥和朋友在,煜安也知道要好好学习,不能落于人后。”悦悦笑着和众人解释。
唯有她和林梓砚明白,这一切都是被迫的。
众人得到了答案,便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上头,又说起别的来,“你们知道吗?我听我爹说,蔺少将军要回京城了。”
正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这蔺少将军昔日远在东海,都是众人们议论纷纷的对象,更别提如今这众星捧月的人物要回京了。
“怎么回事?先前不还说蔺少将军立了大功,陛下想让他回京授封,他都拒绝了。”
“听说,蔺少将军像是受了伤,陛下特许他回京修养。”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没一会儿便问起了悦悦知不知道这事儿。
悦悦微微一愣,她其实并不认识蔺君行,唯一的印象也就是当年蔺君行离京,她见过那人的背影,张扬肆意。
在记忆里停留了许久,她没有见过蔺君行,可每每有人提起的时候,悦悦就会想起那人的背影。
但是蔺君行不是一向随心所欲吗?
就是皇伯父要给他封赏都能拒绝。
战场上受伤乃是常事,但是严重到要回京修养?悦悦便忍不住想入非非,不知这人是不是已经命悬一线。
“爹爹不怎么同我提起这些事,我也不知蔺少将军的情况。”悦悦不怎么喜欢打听这些,无非就是爹爹和娘亲说事的时候,她听到一两句。
小姐妹们的消息来源大多都是如此,只是她们家的情况有点儿特殊,她爹在一般情况下,根本不爱跟她娘说朝堂上的事儿。
她爹更喜欢撒娇,和煜安两个人争宠。
他们家的日常,大概就是她和娘看着爹爹和弟弟吵架。
莫说是消息来源,便是对话都不见得有多能见人。
众人一听便有些失望,但很快就打起精神,开始讨论蔺君行。
军中捷报从不是会藏着掖着的东西,捷报传到京城的时候,一向都是普天同庆。
这两年,蔺君行在军中大放异彩,时常取得胜仗,虽说有蔺将军的原因在其中,可蔺君行自身的能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赞一句少年英才也不为过。
最重要的一点是,蔺君行如今才十九岁。
尚未婚配。
前途不可限量。
有些人家已经开始动心思了,可以想象得到,蔺君行回京之后,将军府会多热闹。
蔺君行虽然久居东海,可京城到处都有蔺君行的传说。
“我娘说呀,如今的蔺少将军,就如同昔日的秦王殿下一般,是京中许多闺秀心中的少年英雄。”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让悦悦一时之间没绷住,直接被茶水呛到,开始猛烈咳嗽起来。
众人连忙赶过来看悦悦的情况,关切的问她情况如何。
悦悦咳嗽了许久,显得非常狼狈不堪,她好不尴尬,连忙摇了摇头,“我…我没事。”
“你是不是生病了?这些日子时常瞧见你精神恍惚的。”
悦悦继续摇头,她哪里是生病了,只是忽然听见有人夸赞她爹,觉得有点儿诡异而已。
悦悦和若冉一样,实在是没办法把许多人眼中的英雄,和自己爹爹联系在一起,那感觉太过割裂。
毕竟她只是听旁人说了千百遍,自己还从来都没有见过。
可饶是如此,悦悦也比她娘要幸运许多,秦王殿下在女儿面前好歹还能有点儿威严,悦悦虽然觉得那传说有些偏差,但也不至于崩塌的一塌糊涂。
但若冉就不是了,秦王殿下在秦王妃面前,丝毫不顾及自己有没有什么尊严。
若冉看着沈沛的时候,总是怀疑那些人是被沈沛洗了脑。
悦悦原本是不能理解母亲的想法的,直到许久之后,她和蔺君行成了亲,她终于明白母亲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和表情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这会儿,蔺君行于悦悦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也只有名字熟悉一些。
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东海距离京城路途也挺遥远,虽然知道蔺君行要回京,可谁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众人新鲜一阵之后,那兴奋的神情不仅没有淡去,反而愈演愈烈。
悦悦恍惚的想着,这要是到了蔺君行如今的那一天,可如何得了?
在她幼年的记忆当中,似乎也见识过这样的盛况,那是爹爹打了胜仗归来的时候,南燕早已经被夷为平地,只是那段辉煌的岁月一直都被记在心中。
转眼时间就到了五月,若冉的生辰是五月十三,虽然不是个特殊的日子。
但却是户部官员们最头疼的日子,基本秦王殿下从四月底就要开始撂挑子,先是说要给王妃准备礼物,他们也不知道为何王妃生辰在五月十三,王爷要从四月底就开始准备。
这一准备就是许久。
秦王府从来不会举办宴会,基本都是一家人简简单单的吃一顿饭,但这并不妨碍秦王殿下从户部罢工。
好不容易等秦王妃的生辰过后,官员们以为秦王殿下总愿意处理公务了吧?
只能说是想得太多。
秦王殿下会推说给王妃准备的生辰礼不够豪华,要带王妃到处走走。
总而言之一句话,整个五月,户部基本都是找不到秦王殿下的。
户部的官员们,威胁也试过,好言好语也劝过。甚至还去御书房告过状,但是很可惜,他们的目的都没有达成。
无论是苍玄帝还是崇明帝,宠孩子一向是令人发指的。
户部的官员们没有办法,唯有打落牙齿和血吞,苦笑着宽慰自己,幸好秦王妃的生辰不是在年末。
若是年末找不到人,那可真真是愁死人。
悦悦一直都知道,每年这个时候,爹爹都会各种忙碌,他们也早已经习惯,但今年有点儿不太一样,不仅仅是爹爹忙碌。m.chuanyue1.com
就连煜安也非常的忙碌。
小家伙自告奋勇的说要给母亲准备生辰礼,拉上了奕安和小胖,三个人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要做点什么。
并且还把悦悦排除在外,说他们男孩子的事情,女孩子不能多问。
惹得悦悦哭笑不得,便没有多管。
这一天,悦悦正在府中作画,父亲早几天就带着母亲出门了,去了哪里也没告诉他们,煜安每天神神秘秘的不知在做点什么,但因为有人跟着,悦悦也并不担心。
只可惜她的话说的太早。
前一刻刚说完不担心,后一刻煜安的小厮就火急火燎的跑了回来,“郡主,郡主出大事了。”
悦悦听到声音,匆匆忙忙的撂下笔走了出去,只见小厮的脸上落了一片淤青,她看了一眼便皱起眉头,“煜安呢?又和人打架了?”
“回郡主的话,二皇子和世子,还有陈家小少爷,同地主打起来了。”
悦悦听得莫名其妙,平日打起来也只是和学堂里的同窗,这个和地主打起来是什么情况?
“说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悦悦的声音冷了许多,小厮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话事情全部交代清楚。
原来是因为煜安想要买个庄子送给母亲,三个小家伙一个赛一个富贵,买个庄子的钱还是拿的出来的,三个人又聪明,奕安和小胖两个为了买个庄子,也是熟读律法,就拿着钱去和人交易。
那卖庄子的人见他们价格开的合理,也没有因为是孩子而轻视他们,买卖顺顺利利的达成,就在他们欢天喜地的打算找工匠来修缮的时候。
才知道这地方其实已经被人给盯上,是当地的一个大地主。
他瞧上了这一处庄子,打算买下来。
这庄子的前主人早就想出手,可出手的消息放出去,却没有一个人来问,这庄子的前主人还以为是自己这地儿不好,价格一降再降。
那地主早就放出消息,这地方他势在必得,周围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根本就不愿插手。
地主是在等庄子再降一降价,想要以极低的价格买下。
可煜安他们不知道,觉得合适就花钱买。
钱货两清,买的人和卖的人都很高兴,只有地主不高兴,他已经把这地方当成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此时被人截胡,哪里愿意?
煜安三人虽然身份尊贵,但到底还小,见过他们的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这成日里数银子的地主,哪里会知道他们仨的身份?
便是个有眼力见的,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仨尊贵祖宗会亲自过来买庄子。
于是一场冲突就这么爆发了。
地主轻蔑极了,只当是几个有钱人家不懂事的奶娃娃,这才起了冲突。
虽说煜安和奕安身边都有人护着,但他们俩这身份,要是把事情闹大,又是另一场风波,悦悦知道这消息之后也坐不住,急急忙忙就要赶过去,甚至都来不及让人准备马车,自己骑了马就出门。
马车便尽职尽责的在身后追。
城中不能骑马追逐,悦悦的速度也不快,但一出了城门,她就顾不得这么多,一扬马鞭,马儿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不仅秦王府的侍卫们追不上,就连回京的蔺将军府的侍卫们也追不上。
原本,这事情是和蔺君行没关系的,他这次受了重伤要回京休养,本就是不情不愿的,不能骑马,只能窝在马车里,这也就罢了,偏偏还有随行大夫每日要求他躺着修养,时不时上药。
蔺君行总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废物。
但他也知道,只有把伤养好,才可以回东海。
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任由大夫摆弄。
昔日他回京城,都是凯旋而归,如今受了伤回京修养,虽是荣耀,但心高气傲的少将军如何能接受,心里不满极了。
他端着一碗苦药,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准备要喝下去的时候,外头却传来动静,驾车的小厮是临时找的,慌忙躲避,一个不慎,一碗药尽数洒在蔺君行的身上。
白色的中衣上尽是褐色的药渍,蔺君行木着一张脸,一脸嫌弃的拿过帕子擦了擦,他一言不发的坐在马车里,可蔺君行左等右等,都没有等来道歉的声音。
一掀开帘子才发现对方早已经走远,只见到了一抹蓝色的身影。
“她就这么走了?”蔺君行心里堵着一口气,他其实清楚,对方也许是没有注意到,这般神色匆匆,一定是有急事。
要是搁在平日,他估摸着也不会计较。
但是今天不一样,他本就讨厌喝药,如今被洒了一身,如何能咽的下去这口气?
“呵。”蔺君行轻轻的笑起,认得出对方那匹马是千里良驹,心中不知是嫉妒还是不满,鬼使神差的吩咐了一句,“去查一查,到底是谁这般嚣张。”
只可惜悦悦的速度太快,谁都没有追上。
倒是悦悦处理完煜安惹下的麻烦事之后,才想起今日出门的时候遇上了人,她对自己的骑术一向有信心,但当时的速度的确是有些快。
也不知有没有撞到人。
悦悦感觉上是没有撞到人的,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找人去打听了一番。
悦悦的态度挺诚恳,她当时有急事,所以才急匆匆的走了,她让侍从告诉对方,若对方是因为她的缘故出了事,她会负责的。
侍从急匆匆的出门,恰巧碰上在找寻悦悦的蔺家侍卫。
双方侍从都是护犊子的,结果就把一件非常简单的小事给搞得特别复杂。
“郡主,蔺少将军说,他不接受你的道歉。”
“少将军,姝宁郡主说,若是您要补偿,可以去秦王府找她。”
悦悦本意是想道歉,蔺君行的本意是想让悦悦道歉。
结果因为传话的人传的不怎么恰当,就让他们双方结下了梁子。
蔺君行只当悦悦嚣张跋扈。
他不过想要个道歉罢了,谁稀罕她的补偿?
悦悦只觉得蔺君行斤斤计较,小肚鸡肠。
她明明没有撞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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