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茹芬’在她的面前自杀了,可是她却没有任何的触动,甚至都没有掀起眼皮去看地上躺着还在苟延残喘的‘张茹芬’一眼。
张茹芬慢条斯理地吃完了盘中的食物,将盘子洗干净放回了厨房里面,之后她也没有管地上已经失去了呼吸的女人,回房间开始收拾行李。
张茹芬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变成自己儿子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经历这一切。
在被另一个‘张茹芬’折磨的这几个月的时间里面,她的心理也在飞快地发生着变化。Μ.chuanyue1.℃ōM
即便被自己整整折磨了三个多月的时间,张茹芬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她冷眼瞧着戚妄一点点地妥协,只会顺从着自己,却从来都不会反抗她。
张茹芬清楚地感受到戚妄的心情和感受,看得越多,她便对自己的这个懦弱的儿子十分看不上。
她都那么对待他了,难道他就不会反抗吗?逃走有那么难吗?不去对她抱有希望有那么难吗?
明明对方是个人渣,为什么还要顺从她?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张茹芬慢慢地开始掌控住了戚妄的身体,属于她自己儿子的意识仿佛在这一日又一日地折磨之中慢慢消失不见,然后她代替了自己儿子的存在,变成了‘戚妄’。
当身份彻底调换的那一瞬间,张茹芬慢慢地忘记了那个疯狂嚎叫,用尽一切办法控制着自己儿子的女人才是她,她把自己带入了戚妄的角色,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戚妄。
都已经成年了,都拥有了可以独立生活的能力,为什么还要被自己的妈妈限制住?
她撞墙就让她去撞墙,她跑到外面嚎叫就让她跑到外面嚎叫,她拿刀自杀就让她拿刀自杀,她上吊就让她上吊。
什么要心软呢?命是她自己的,她愿意怎么作就怎么作,疼的又不是自己,会死的又不是自己,为什么明明不愿意,非要向她妥协呢?
随着这一日又一日地重复,张茹芬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她的记忆产生了混乱,慢慢的,她觉得自己是戚妄,是那个被母亲用亲情绑架的可怜孩子。
地上的尸体已经僵硬了,但是张茹芬却并没有看她,她拎着行李,径直绕过地上的那具尸体,走出了这一间困了她很多年的房子。
张茹芬其实知道,等到这一天结束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会重置,一切又会回到最初的样子,而她也会重新和另一个‘张茹芬’进行交锋。
那个‘张茹芬’已经死过很多很多次了,各种各样的死法她都实验过了,每一天都是重复的,可是每一天的发展都是不一样的。
无论张茹芬自己怎么努力,她好像都没有办法摆脱那个发疯的女人。
只有自己是最了解自己的,哪怕现在的张茹芬以为自己是戚妄,可是在潜意识里面她还是很清楚自己是谁的。
那个疯女人是不会改变的,她认定的事情从来都不会改,哪怕所有人都说她错了,她也不会认为自己真的错了。
她会将所有的一切都怪到别人的身上,就像是现在这样,她觉得一切都是戚妄自己的错。
一个成年人,想要摆脱自己的母亲有那么困难吗?
只要狠心一点儿,看着她自己作死,然后远远地逃开,永远都不联系,天高地远的,她有怎么能找到他?
至于他离开后那个疯女人会不会去寻死,这完全不用考虑。
那个疯女人也只有面对自己儿子的时候会寻死觅活,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他,当自己的儿子不鸟她的时候,她自己一个人又唱戏给谁看?
张茹芬招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送她到省城飞机场去。
“先生,去飞机场的话一来一回需要两千块,你确定要去飞机场吗?”
张茹芬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确定,我给你三千块,你在不超速的情况下尽可能快一点儿,我赶时间。”
刚刚在房间的时候张茹芬已经订好了飞机票,顺利的话她可以乘坐飞机逃离这个地方,在一切重启之前,她便可以逃离到另一个城市去。
这里的一切都会远离,她不会被限制住的。
“当初如果不顾一切地去青木大学,哪里能有这样的事情?”
“省城的学校多好,也只有傻子才会留在青州市。”
“亏你还是个聪明绝顶的高材生,难道看不出来她是在用这种法子来禁锢你吗?”
张茹芬闭上了眼睛,心里面却一直在絮絮叨叨地吐槽,她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又好像只是在说给自己听。
那么拙劣的手段,能骗到的,能困住的,也不过是对她还有感情的孩子罢了。
车子的速度很快,从青州到飞机场,也不过才三个小时罢了,到了这里的时候,午饭时间都还没有到,张茹芬付了车费,拎着行李从车子上走了下来。
她是向往自由的,只要她不愿意,没有人可以困住她的,不管是爱情,亲情,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感情,只要她不肯妥协,那些不过都是过眼云烟罢了。
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拥有独立人格,拥有自我思想,一个活生生的年轻人。
用感情和那条命就可以困住她吗?简直就是在做梦。
张茹芬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大步朝着机场内走了过去。
在监视器外面看到这一幕,并且完美接受了张茹芬想法的戚妄:“……”
系统冷不丁地冒了出来,冰冷的机械音里面似乎还带着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儿:【哦豁,宿主你翻车了,你花费积分买来的道具显然没有起到应该有的效果。】
非但没有起到应该有的效果,反而还将张茹芬开发出了某种奇奇怪怪的性格。
看着自己一次次自杀在自己的面前,看着自己用各种方法自残,看着自己哭嚎翻滚,看着自己慢慢地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可是张茹芬仍旧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事实上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直到现在她还是如此坚定地认为了。
【宿主,在这三个多月的无限循环之中,她杀死了自己十几次,看着自己死在面前十几次,试图逃离了十几次。但是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错了。】
张茹芬现在的想法很诡异,她觉得那个逼迫着戚妄的自己没有任何错,而且将所有的一切错误都归结在了自己儿子的身上,认为是他太过心软,觉得是他狠不下心肠来,否则的话也不会将生活变得那么糟糕。
从某方面来说,张茹芬的想法倒是也没有错,过去的她之所以有恃无恐,不就是仗着原主对她的感情,因为舍不得伤害她,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妥协,最终落得个跳楼自杀的下场。
原主想必是认为自己的母亲是深爱着他,因为太过疼爱他这个儿子,所以才想要将他留在身边,想要掌控他的一切,然而看到在这个虚拟世界里张茹芬的所作所为,戚妄已经透过她那虚假的外衣,看到了她最真实的一面。
张茹芬远远没有她所表现出的那么爱自己的儿子,她甚至不是因为太爱自己的儿子而扭曲了感情,事实上,她不爱原主,更有甚者,她在潜意识里面是憎恨着原主的。ωWW.chuanyue1.coΜ
张茹芬是个向往自由的,她不喜欢被人束缚,她想要过自由自在的生活,这从她前几次试图改变‘张茹芬’,最后失败了之后就没有在管她,任由着她自杀自残,而她自己,剩下的无数次循环之中,她都会逃离青州市,去她能去的最远的地方。
张茹芬本质上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正因为她不爱自己的儿子,甚至憎恨他捆住了自己的翅膀,让她无法自由飞翔,所以她才会用同样的手段折断原主的翅膀,敲碎他的反骨,让他变成一个听话的傀儡。
戚妄知道张茹芬是怎么想的,她大概是觉得,自己的美好人生都被这个孩子毁了,他又凭什么拥有自由,美好,而幸福的生活呢?
所以在看到原主受到的苦难之后,知道原主的心情之后,她才没有一丁点儿的愧疚,反而觉得是原主太过窝囊懦弱,才导致了他的生活变成这个样子。
戚妄:“……”
这一点儿先前戚妄就已经隐约察觉到了,张茹芬一直都很清醒,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她做的一切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她就是在用感情和自己的性命来捆绑住自己的孩子,然后一步步地将他变成自己所想要的模样。
这个世界已经循环了无数次,就算是再穷凶极恶的人,他自己变成受害者被自己那么残酷地对待之后,多多少少也会生出一些悔意,后悔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哪怕他们其实只是因为自己受到了同等的对待才后悔,那也是会有悔意的。
只有张茹芬是不一样的,她没有哪怕一丁点儿的悔意,反而不断地责怪原主,认为这一切都是他错。
她自己变成那种歇斯底里的样子是他的错,他自己存了死意是他的错,他的日子过得憋屈凄惨也是他的错。
而她自己清清白白,就如同出水芙蓉,盛世白莲,她没有一丁点儿的错。
看着已经坐上飞机,然后开始闭目养神的张茹芬,戚妄默默地关闭了监视器。
【张茹芬就如同茅坑里面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你相信我,不管这个虚拟的世界重置多少次,不管她重来多少次,她也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你的道具买亏了。】
听着系统那带着些许幸灾乐祸的声音,戚妄沉默了一会儿后,方才说道:“看来系统出品也未必是精品,以后我还是不随便浪费钱了。”
系统:“……”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叫,葛朗台好不容易舍得花积分了,结果它自己却生生地让人重新变成葛朗台……
【其实还是有点儿用的,你瞧,这不就把张茹芬的真面目给暴露出来了?让你知道这个世界的任务对象其实没有那么好对付的。】
戚妄:“呵呵。”
系统:“……”
戚妄没有跟系统在争辩什么,他调整了一下虚拟世界里的数据,将一切倒回到了原主高考志愿被张茹芬给改了的时候。
而在飞机上的张茹芬因为过于疲倦的缘故,不知不觉地便睡了过去,结果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成了十七岁的戚妄,而这个时候,她刚刚知道了‘张茹芬’改了她的志愿。
张茹芬记得自己那个时候的想法,她其实并不是舍不得自己的儿子,只是不甘心看到他去青木大学上学,凭着他的聪慧,如果真的去了青木大学,一定会一飞冲天,过上人人羡慕的好日子。
凭什么她众叛亲离,烂在了泥里面,可是她的儿子却能过上人人羡慕的好日子?
自己的生活因为他成了一滩烂泥,而他自然也是要陪着她一起在烂泥里面腐烂的。
她不好过,他也甭想过好日子。
所以张茹芬改了戚妄的志愿,让本来可以铁板钉钉去高等学府的戚妄变成了一个二流大学的学生。
张茹芬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如果戚妄自己真的有骨气的话,那就会复读重考,结果他还不是乖乖地去上了那个二流大学?甚至连闹都没有闹,他自己的人生他自己都不在意,还指望谁在意呢?
然而当被改了志愿的人换成了张茹芬,当她知道自己原本大好的人生被毁了之后,她立马就闹了个天翻地覆,让所有人都知道‘张茹芬’的丑陋嘴脸。
想要毁了她,让她像是烂泥一样瘫在这个腐烂发臭的地方,想让她的人生变得一塌糊涂,简直就是在做梦。
她不好过,谁都甭想好过。
大闹一场的张茹芬收拾了东西离开了家,她一分一秒都不想要看那个女人丑陋的嘴脸。
这个家让人觉得窒息,她一定要远远地逃开。
然而画面一转,张茹芬发现自己变成了考上省城重点高中的老师的戚妄。
这一次,张茹芬甚至都没有跟‘张茹芬’说,直接收拾了东西就到省城去了。
自己的人生自己决定,你不告诉她自己在什么地方,她还能找到你了不成?找不到你,手伸不了那么长,她又能怎么样?
甭看‘张茹芬’在戚妄面前又是哭又是嚎又是自杀的,可是当他不在跟前的时候,没有戏台子,‘张茹芬’又唱戏给谁瞧?
在监视器外看到张茹芬一系列操作的戚妄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对这个世界的任务他好像已经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张茹芬最害怕厌恶的就是自己的儿子挣脱出她的手掌心,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她自私冷血,最在意的人就是自己,为了达到目的,她可以不择手段。
戚妄觉得自己真没有必要和张茹芬面对面地硬杠,只要他的人生足够灿烂出彩,张茹芬自己就能生生地把自己给气死了。
自己出手对付敌人又有什么意思?让敌人自己对付自己才是上上策。
这个道具已经没有了使用下去的意思了,戚妄将张茹芬的意识抽离了出来,重新放进了她的身体之中。
不过她的意识和身体已经分离了很长时间,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重新融合在一起,等她清醒过来,至少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而戚妄利用这一个月的时间,做了很多的部署。
他要跟张茹芬分割开,但是就算离开了,也不能让自己背负上不孝顺的骂名,他行的端坐的正,就算离开,也要堂堂正正地离开。
不就是站在道德的最高点吗?打量着谁不会呢。
等到张茹芬清醒过来的时候,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站在自己面前,满脸关切看着她的戚妄。
看到这张自己使用了很长时间的脸冷不丁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张茹芬脸上的表情凝滞了,她呆呆地看着对方,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看见的人是戚妄的话,那她又是谁?
就在张茹芬愣神的时候,只见戚妄突然笑了起来,然后便听到他大声喊道:“医生,医生快来,我妈醒过来了。”
过了几分钟后,急匆匆的脚步声赶来,一大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围住了张茹芬,他们拿着各种仪器开始给她做检查,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张茹芬只能被动地接受医生的检查。
她这是终于从那些奇奇怪怪的循环之中出来了?她又变回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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