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个小时候后。
许窈同他们前后脚到了水云斋。
许爷爷早已在包厢,吴姨陪着他一起来的。
自从孙子去世后,许爷爷跟儿子儿媳的关系就一直不冷不热。
他坐在主位上,见谭梦到了也只是冷淡嗯了一声,“坐。”
谭梦父亲同许爷爷是过命的交情,在他面前,谭梦倒是收起了那一身冷硬的态度,低眉顺眼坐下,喊了一句“爸”。
许源自然是更加不敢那么理直气壮。
见许爷爷没有开口的意思,谭梦主动说道:“爸,我这回临时休假三天,正好看看小晔。”
听到她说要去祭拜许晔,许爷爷表情未变,冷淡的点了下头。
许窈却是脸色骤沉,许晔的祭日在二十九号,谭梦才在海市待三天,显然并没打算在祭日当天去祭拜。
她忍住了质问的话,只是握着筷子的手指不自觉更用力了,直到指甲刺进掌心,痛感传来,许窈才松了手。
席间她一直保持着沉默,寡言冷漠到了极致。
然而谭梦却忽然提起了她从部队退役的事,“许窈,先前我一直没机会问你,你当军队是儿戏么,提前退役的申请是谁给你批的?”
她看向许爷爷,语气严肃道:“爸,幺幺从小就没长性,我本以为进了部队会好些,可你看她,说退役就退役了。”
都在体制内部,许窈是因为什么退役,但凡谭梦过问过一句也该知道她眼睛的问题,断然不会说出这段话来。
许窈挑眉,勾了下唇,“部队都认可了我的退役申请。”
“怎么着,谭少将,您现在是在质疑空军的退役程序?”
谭梦语塞,许源却皱眉训斥道:“幺幺,你怎么这么说话,你妈也是担心你。”
“我跟你妈的一切都是你的,我们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为你好。”
许窈冷笑一声,“你们的东西捐了吧,我可以不要,至于为我好这种话就不用说了。”
许源在这时重重咳嗽一声,“退役了就退役了,当空军有什么好的?还有,你们那些东西也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当我养不起自己孙女吗?”
“爸,话不是这么说……”在许爷爷的迫人眼神下,许源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气氛彻底僵硬下来。
-
一顿“接风宴”吃得不欢而散。
许窈本打算陪爷爷回老宅,却接到了主美的电话,“许窈,李警官已经拿到修复好的监控了。”
她愣了下,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结果了,“我立马过来。”
挂断电话,她看向爷爷,神色有些为难,“抱歉爷爷,公司临时有事,我得过去一趟。”
许爷爷也没管谭梦跟许源还在边上,大手一挥,“既然有正事,你还不赶紧滚蛋?”
许窈:“……”
“爷爷我真的走了,改天再陪你吃饭。”
-
这边许窈正在往商务圈赶,主美说修复后的视频中,那个半夜从云鼎大厦出来的人正是何虹。
可其实单单如此并不能定她的罪,但是主美告诉许窈,她们通过钓鱼执法拍到了另外的证据。
许窈愣了下,“钓鱼执法?”
主美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语气也有些古怪,“你来了就知道了。”
-
就在几个小时前,迅杭科技内。
行政处忽然通知美术组所有员工一个小时后到大会议室开会。
收到消息,大家都有些茫然。
而沉寂已久【摸鱼八卦】群却在这时再度热闹了起来。
只是出现的匿名马甲全都换了一批。
【凌一漆】:我听说杭总他们已经确定上次泄露原画的内鬼是谁了。
【何仙姑】:早就该处理这件事了,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半个月的工作两天完成,老子那两天差点原地升天。
【AI线条】:反正我相信不会是凌婧,她是公司的元老了,想收买她,那成本可太高了,而且她也没理由帮对家搞自己公司。
【9191】:说起来,我还真挺好奇到底是谁干的。
……
虽然《神降》因为提前公测并没有遭受太大损失,当天后台下载率也高达五千多万,可这不代表大家对泄密人的愤怒之情有一丝丝的减少。
何虹看完【摸鱼八卦】群的消息,手上动作顿了下。
起初她还镇定自若,觉得自己不可能被拍到任何把柄。
直到旁边同事也纷纷讨论起来。
“又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开会?”
“不知道啊,我看凌姐也回来了,是不是上回原画泄露的事情查出结果了?”
“应该是,刚刚我看到应总那个警察朋友也过来了。”
这时,周引月忽然瞥了何虹一眼,然后对对面的陈佳欢说:“我昨天下班的时候,听李警官说他们已经找到了决定性证据。”
“……”
何虹在旁边听了一耳朵,手上动作微顿,刚开始收到短信时她没放在心上,现在听了周围同事的悄悄话后却越想越慌张。
她心不在焉地处理着图层,可没一会儿就有些沉不住气了。
“我去趟茶水间。”
她心虚不已,像是跟谁交代似的说了这句,然后脸色僵硬的起身快步走向茶水间。
-
监控室里。
李昭洛扭头看向应时卿,“钓鱼执法有用吗?”
“等。”应时卿言简意赅道。
没多久,两人面前的屏幕上就出现了何虹的身影。
李昭洛摸了摸鼻子,拿胳膊撞了下应时卿,“看来你还有点办案的天赋。”
应时卿哼了一声没说话。
他们身后,杭嘉行同主美,包括迅杭其他部门的高层在内,全都在这里。
所有人都在盯着监控画面。
摄像头清晰地拍到,何虹离开办公区后向着跟茶水间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直到躲到公司杂物间最里头的置物架后面,她焦急地拨通了一串号码。
慌忙之下,她并未发现,一直疏于管理的杂物间不知何时也安装上了监控。
而何虹跟对方的通讯声清晰可闻。
嘟声许久之后——
电话被接通,那头,年轻女人笑着问道,“怎么,终于想通准备辞职了吗?”
何虹慌张的声音响起,“他们发现是我把原画发出去的了,你说过会帮我解决的,现在到底怎么办?!”
一文呵呵的笑了起来,“话可不能乱说,我是挖你跳槽,但我没让你泄密呀。”
“是你自己的嫉妒心让你做出这些事的,同我有什么关系?”
何虹终于意识到,她被耍了。
她差点尖叫起来,却不得不压着嗓子,“一文!”
“迅杭的动作可比我想象中慢了不少。”
“你当初诱哄我卖原图害我离职,这只不过是我对你小小的回报呢。”一文笑得更大声了。
说完她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
许窈赶到的时候,正好听到监控里一文说的最后那句话。
原先那个画师是因为听了何虹的话,泄露原图,才离开迅杭的?
不等许窈再想。
杭嘉行让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回到岗位后,便领着许窈一行人去了大会议厅。
推开会议室大门,里头美术组几十号员工齐刷刷看了过来。
杭嘉行等他们都找到位置坐下后,沉声道:“今天开会的原因想必大家也都猜到了,就是为了之前《神降》原画泄露的事。”
“我再给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泄密者能自己主动站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向许窈跟凌婧道歉,我不会追究法律责任。”
许窈回过头。
在人群中的何虹面色蜡黄,明明已经心虚到宛若一只惊弓之鸟了却还怀着侥幸心理不肯承认。
直到第一段监控放出,美术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包括手游部的主美,她猛然扭头看向何虹,满眼不可思议。
“居然是你?!”
何虹刚开始还试图垂死挣扎,“我那天东西丢了,回去找而已。”
然而,在应时卿示意下,李昭洛直接把第二段监控放了出来,画面上她同一文的对话清晰可辨。
不等她再编任何借口,又是一段录音。夶风小说
「喂?是一文吗?我考虑过了,我答应你们的条件。
过两天,你们就会看到我的诚意。」
以及她将原图发送给一文的聊天记录,直接将她捶死在原地。
大势已去。
何虹颓然地瘫坐回去。
许窈旁边主美面无表情,盯着何虹的眼神看不出任何情绪。
在其他不相干员工都离开后,主美才问何虹:“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哪怕是当初知道何虹抄袭时,主美脑中第一个念头也是想着再给她一个机会。
毕竟,作为一名画师,抄袭的事一旦曝光,那她在这个行业的名声就算彻底臭了,更别提任何前途。
而何虹,她在陷害许窈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顾虑到过主美的处境。
“为什么?”
何虹收起了脸上所有表情,眼神怨毒地看向许窈。
“凌姐,你以为我想抄袭吗?”
“我也不想。可我不这样,公司会看到我的努力吗?我还会有机会往上爬吗?”
“我辛辛苦苦在公司四年,一文明明不比我强多少,但她来的比我早,她升职了我认了,可好不容易这个白痴走了,凭什么一个新来的也能压在我头顶?!”
何虹一副魔怔了的模样,完全听不进去别人的话。
主美皱眉,不欲与再她多说,转身往会议室外走。
-
几人一道出了会议室。
快到办公区时。
许窈忽然想起方才几段通话记录,有些疑惑地问应时卿:“何虹跟一文之前的聊天视频又是哪来的?”
他还未回答,旁边主美神色复杂的侧眸看了眼许窈身后,“周引月给的,她是奔雷的股东,一文先前去奔雷就是她介绍的。”
听主美的意思是,她早就知道周引月是对家公司的小股东。
主美顿了下,“同时,她也是迅杭的股东之一。”
许窈:“……”
她猛的扭头,看向周引月。
见许窈望向她,周引月腼腆地笑了笑。
迅杭到底是一家什么样的公司,连对家股东都能招?!
-
之后何虹是怎么离开迅杭的并没有人关注,相关法律责任也自有人向她追究。
所有人也都默契的忘了《神降》原稿泄露的事。
杭嘉行拦住了事情一解决就准备开溜的许窈,“你跟凌婧明天就回来上班。”
许窈啧了一声,看向他。
“队长,我觉得你该反省一下,是不是因为你给的待遇太差,所以才一个两个的都反水跳槽,以及。”她顿了下。
“我申请下周一再复工。”
杭嘉行也没问她原因,爽快的批复过后便同秘书离开了。
许窈还在惊讶于他这么爽快的态度,有些恍惚时,应时卿忽然伸手拍了下她的肩膀。【穿】
【书】
【吧】
他撩起眼看了过来,扬了扬手机的手机,无声对她做了个口型,“你爷爷。”
然后,不知道那头许爷爷说了什么。
应时卿道:“好的爷爷,我带幺幺一起回来。”
等他挂断电话,许窈抬了下眉骨,“我爷爷找你?”
应时卿撩起眼淡淡睨她,“嗯,他让我带你过去。”
许窈皱眉,“爷爷有说什么事吗?”
为什么不直接联系她?
应时卿摇头。
-
两人一道回了老宅。
吴姨领着他们进去后,却在老宅见到了阮遇,他正拿着一支毛笔跟许爷爷一起练字。
“你们终于来了!”
阮遇看到他们,以为自己总算能逃离被迫练字的痛苦,站起来时忘了放下笔。
一激动,毛笔不小心甩到了应时卿的白衬衫上,在左胸晕出一块污渍,就连下巴上也甩上了几滴墨水。
应时卿缓缓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衬衫,随即抬头望向阮遇,浅色眸中不带任何情绪。
声音冷淡到了极致,“阮遇。”
虽然应时卿只是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但阮遇却觉得他是在说“你完了”。
他立马滑跪:“对不起!”
救命!天要亡他!
许窈也愣住了,她有很久没见过应时卿这么狼狈的模样了。
憋了会儿笑,她抬睫望向应时卿,“走吧,我带你去换件衣服。”
又回头看向许爷爷,“爷爷,我们等下再过来。”
阮遇很想说换个衣服而已,没必要两个人一起吧,但想起自己是那个罪魁祸首,他只好讪讪闭嘴。
-
自上回在这里留宿过后,应时卿便放了几套备用的衣服在这边。
他照旧是用的许晔以前的房间。
许窈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走到门口时,应时卿忽然站定,许窈来不及刹车,差点一头撞上去,皱眉抬睫。
他转过身,双手抱臂倚在门边,居高临下地望着许窈,淡色的眼瞳闪过一道流光,嗓音低淡,“怎么,还不停?”
“你是打算跟进来看我换衣服?”
许窈:“……”
她扯了下唇,往后退了一步,“您请。”
应时卿低笑一声,转过身抬腿往里走。
许窈在门外等了一会儿。
没多久,应时卿打开门。
换下来的衬衫正挂在他臂弯,应时卿皱眉看向它,似乎是在考虑怎么处理。
依照他的性格,八成是要丢掉的。
许窈眼睛转了一下,“你打算丢掉吗?”
“你先别扔,我试试看,也许还能拯救一下。”
应时卿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刚要开口——
许窈抬手,指尖点在他下巴处,“别动,墨水没擦干净。”
柔软的指腹反复捻过颞颌处,过电一般令他僵在原地。
片刻,许窈收回手,垂眸的瞬间眼神微闪,她低着头拿过应时卿换下来的衬衫,“你先去找爷爷他们,我先处理下它。”
说着便跑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应时卿微微皱眉,在原地略站了一会儿才离开。
-
隔壁房间。
一扇门之后,许窈背靠着门,手指紧紧攥着手上的衬衫,有些自我厌弃地低头站了一会儿。
平复片刻。
她翻出柜子最下面放了挺久的纺织染料。
也没去书房,直接在房间里席地坐下,将衬衫展开在地上,往里垫了一张硬纸板。
寥寥几笔就将那块黑色的污渍勾勒成了一朵水墨牡丹。
半晌,她捏起衬衫展开看了一下,随后又放下,提笔补了几道,才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很人间富贵花。”
然而,衬衫处理好了,许窈却没打算还给应时卿了。
她只是将它折好,然后放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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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许窈再到中庭,才知道其实根本没什么事,只是阮遇为了躲他姐躲到了许爷爷这里。
再加上中午被谭梦跟许源气了一顿,老人家这才想着让应时卿跟许窈也一起过来,开心热闹一下。
应时卿见许窈两手空空的下来,眼神间带了些许惑色,“衣服?”
许窈抿唇,神情自若道:“毁了,被我扔了。”
应时卿眉骨稍抬,双凤眼微挑,薄削的唇略勾了下,没说什么。
在阮遇跟许爷爷疑惑地看过来时。
许窈心虚地别开脸。
-
在许爷爷这边住了一晚。
周六这天,许窈花了一上午初步将裴心那座教堂天顶画的构图给折腾出来了。
然后去了青岩福利院,打算先去教堂上个底色。
裴心跟食堂的负责人外出采购了,并未碰上面。
许窈只好一个人去教堂,路过大教室时又遇到了骆禾,她跟上回一样,过来给小朋友上声乐课。
见到许窈,骆禾弯了下眼睛,含笑询问道:“许窈姐,你今天跟我们一起吗?”
许窈看了眼她身后另外两个志愿者,摇摇头,她的乐理知识学习得并不系统,既然今天已经有足够的老师,她自然不会再去献丑。
她只说:“等教堂彻底装修好,我可以教那些小朋友弹管风琴。”
骆禾相当惊讶,赞叹道:“你好厉害啊。”
倒不是说学习管风琴有多难,而是相比于钢琴,管风琴的普及程度实在是太低了,根本就没有学习条件。
许窈微微摇头,没告诉小禾其实她最厉害的是唢呐。
当年高中元旦文艺汇演,她那一首好运来可是连应时卿都忍不住破功笑场了的。
等许窈一走,骆禾立马给骆阳发消息。
【小禾】:哥,许窈姐姐今天来福利院啦!
几乎是立刻,骆阳就回了。
【Sun.】:[/OK]购物车链接晚上发我,帮你清空。
【小禾】:mua!谢谢哥哥,笔芯!
-
整个下午,许窈都窝在教堂上底色。
直到她画完两桶颜料,准备下去休息会儿。
刚从人字梯上爬下来,就发现教堂里多了一个人。
骆阳不知到什么时候也进了小教堂,正眼神发亮地盯着她瞧。
许窈微微皱眉,神色冷淡地望向他,“你怎么在这?”
骆阳愣了一下,笑容明澈,“我来找你呀。”
“我跟你好像不熟吧?”许窈言辞间没有丝毫婉转。
骆阳立马露出了受伤的表情,随即却一脸无所谓地笑了起来,“可是姐姐,我想追你啊。”
许窈瞬间皱起眉,正色道:“抱歉……”
然而她话音还未落下,骆阳便笑开了,“姐姐,你别急着拒绝我呀,给个机会让我追你吧。”
“反正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追的。”
许窈只觉得莫名其妙,她跟骆阳不过是第三次见面而已。
除了名字,骆阳对她几乎一无所知,他口中的追求听着也很像一时兴起的儿戏,许窈根本没当真。
可他却能这么肆无忌惮地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而她却只敢悄悄的一点点地试探,一有风吹草动便龟缩不前。
相比之下,她真是又可怜又可笑。
忽然间,许窈的心情变得极度恶劣起来。
她抬手摸了下颈间的项链,然后一言不发的拎了颜料,扛着人字梯换了个地方,准备继续上底色。
许窈没注意到,她转身时,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折射出一道亮光。
一直跟在身后的骆阳走上前,弯腰拾起了一条项链。
许窈回头找刷子时,骆阳眼神闪烁了一下,立马握紧拳头,将手背到身后。
许窈并未在意他这个奇怪的举动。
-
傍晚,应时卿来接许窈时,骆阳依然紧紧跟在她旁边试图跟她聊天。
其实骆阳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或者做过分的事,只是他这样热烈的表达方式,让许窈很不舒服。
许窈不胜其扰,在离黑色迈巴赫还有段距离时,她转过身站定,看向骆阳的眼神冷冽,“你能别再跟着我了吗?”
骆阳委委屈屈地看她一眼,随后眯起眼看向许窈身后的方向,同降下车窗的应时卿对上眼。
他神色微变,却意外爽快的放弃纠缠,冲许窈微微笑了下,“那,姐姐再见。”
那笑容有些势在必得的意味,看得许窈更加不舒服了。
她微微一愣,很快回过神,转身走向副驾,打开车门,长腿一迈坐了进去。
应时卿琉璃般的眸子落在许窈身上,一瞬便转了回去,菲薄的唇紧抿,没有开口的意思。
更没有像上次那样问起跟骆阳有关的话题。
许窈自然不会主动提起。
车子正要启动。
忽然,许窈皱了下眉,抬手摸向自己脖子。
颈间空空荡荡,一直随身戴着的项链不见了。
许窈立时皱起眉,转头看向应时卿,语气有些着急,“我好像有东西掉了,我去找一下。”
应时卿眉骨抬了一下,似乎是在想她丢了什么东西那么着急,“我陪你。”
然而,听到这话许窈却盯着他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抿着唇,情绪低落,“算了,不找了,我们走吧。”
见状,应时卿眉心蹙得更紧了,“你丢什么了?”
许窈勉强扯了下唇,“没什么,一个不太重要的小玩意儿。”
只是一条项链而已,并不重要。
-
可一直到临睡前,许窈都还在为项链丢了的事耿耿于怀。
她打开淘宝,搜索了同款项链,但很快就放弃了。
就算她再去买条一模一样的,也不是原来那条了。
就在这时,微信忽然收到了新消息。
【Sun.】:姐姐,聊五分钟的天吗?
许窈还在因为项链丢了而心烦,根本不想搭理这个听不懂人话的小朋友,打了几个字又删了。
看着界面中「正在输入中」出现又消失,却没消息传来,骆阳笑了笑,对着桌上的东西拍了张照片,然后点击发送。
【Sun.】:[/图片]
正是许窈遗失的项链。
她立马坐了起来。
【幺幺】:怎么在你这?
【Sun.】:我在福利院的小教堂那里捡到的,我猜是姐姐你掉的。
【幺幺】:你什么时候去福利院,或者你交给小禾,我问她要。
【Sun.】:姐姐,我捡到了你的项链,好歹也算是帮了你一个忙吧,你都不感谢一下我吗?
许窈:“……”
骆阳的小心机显而易见,
如果真的是好心想还给她,今天下午他完全可以交还给她,而不是等到现在才说。
话虽如此,毕竟东西在对方手上。
【幺幺】:那你想要我怎么感谢?
【Sun.】:姐姐,我听说樱花路那边开了一家很棒的餐厅,你请我吃饭吧。
许窈顿了下,手指在聊天界面输入一段又删掉。
重新编辑了两个字。
【幺幺】:可以。
【Sun.】:那明天晚上见。
许窈只是略扯了下唇,眼神讥诮,没有再回复。
-
周日晚,樱花路。
许窈如约到了骆阳说的那家餐厅。
不像先前几次画着厚重的舞台妆,骆阳今天露出了最原本的面貌,打扮得很阳光清爽。
但许窈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只是冷着脸坐下,开门见山道:“我的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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