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休原二话不说就把萧瑞手上的锄头抢走:“你、你怎么乱动啊?”
没了锄头的支撑,少年身体像是纸片,不稳地往后歪去。
林休原顿时扑过去把他接住,手上原本提的东西七零八散地都掉到了地上。
萧瑞咬着后槽牙,一手撑着地面,一手伸过去把他掉的东西全都提起来。
林休原失语片刻,吭哧吭哧把人背起弄回了屋里。
把他放到椅子上后,林休原就皱眉说:“以后不准乱动了,你知道摔伤了看大夫要多少钱吗?我可不想做赔本生意……”
萧瑞没说话,低头把手上提的油纸包轻轻拍了拍,指尖微挑,油纸被拆开,露出里面暗红的热枣糕。
香喷喷的味道扑鼻而来,林休原咽了下口水说:“赶紧吃吧,养个病都不老实,以后不给你买了。”
对方却把枣糕递给他。
林休原没动,有些没明白他的意思。
萧瑞把裹着枣糕的油纸放在他手上:“我甚少吃甜。”
“……那你还让我买?”
“你吃。”
林休原瞪着他看,又瞄了眼手上的枣糕,终于回过味来了:“你请我吃的啊?”
萧瑞别过头,一声不吭抬手去倒水。
林休原立马把他倒的那杯水抢过来,仰头自己喝了。
萧瑞看向他。
林休原嘴角带笑,若是旁人看到,俨然一副恶仆趁火打劫主人的嘚瑟模样,可少年却看得呆了一下。
林休原说:“你的钱都是我的,我想吃什么自己会买!你赶紧把身体养好让我少花些钱罢。”
说着就把枣糕咬了一大口,一脸满足,凶神恶煞的小表情没了,嘟囔着好吃。
萧瑞抿抿嘴角,重新倒了半杯水给他。
林休原毫不客气地接过喝了,瞥他几眼,把枣糕递到他嘴边:“你尝尝。”
萧瑞望着他,嘴巴没动,林休原拧眉催促他,他这才稍稍咬了一点。
很甜,但没想象中那么好吃,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喜欢。
林休原还想再往他嘴里喂,看他真不愿张口了,皱着眉全部塞进自己嘴巴,鼓着腮帮子说:“真难伺候……”
萧瑞蹙眉没吭声,等林休原出去洗完手拿着手巾要过来给他擦手时,他道:“我不用你伺候。”
林休原哦了声,把手巾给他,转身就去门口的小菜园浇水。
浇了一会儿,发现屋里的少年又出来了,也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粗壮的木棍,依仗着木棍掌握身体的平衡。
林休原看了几眼便专心做自己的事,大夫说过,萧瑞这种情况多走动有利于身体恢复,可重活儿肯定不能让他干。
整个中午,院子里都是萧瑞走来走去的身影。
林休原把小菜地的水浇完后,看到萧瑞坐在屋檐下,正拿着刀削着从栅栏里抽出来的竹子,身边则堆了一排捡的木枝。
林休原走过去:“你在干嘛?”
萧瑞头也不抬:“回去睡觉。”
林休原道:“睡什么?天还没黑呢。”
萧瑞看他一眼,低声说:“午枕。”ωWW.chuanyue1.coΜ
林休原:“凭什么听你的,我不想睡。”浇水那会儿倒是有些困,可刚刚用凉水洗了把脸就又没瞌睡了,外面晒人的日头下去,风开始时不时吹过来,还挺舒服的,他一屁股坐在少年旁边的地上,“你在做什么呀?”
“……弓箭。”
“做弓箭干什么?”
少年没再回答,林休原也不问了,无聊地看着他做,看了会儿给看出了睡意,脑袋一歪,慢慢靠到少年膝盖上。
对方动作停了,片刻后继续做手上的活,把弓和木箭都做完后,林休原已经靠在他膝盖上彻底睡着了。
萧瑞再也没动,把弓箭放好,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坐着。
林休原睡了半天把腿睡麻了,揉着眼睛坐起来,突然发现身上披了件衣裳。
身旁的少年依旧那么笔直地坐着,上身只剩一件里衣。
“腿好麻……”他嘀咕地把衣服还给对方,“你怎么不喊我?”
少年抿嘴:“……让你不去床上睡。”
林休原坐着不出声了,揉自己发麻的双腿。
萧瑞看了眼,随即俯身在他腿上按了几下,手法很特殊,似乎跟穴位有关,经过那么一按,林休原腿麻的感觉短时间缓解了不少,他抓着萧瑞的椅子爬起来说:“你还有这本事啊?”
萧瑞没说话,撑着木棍起来,带他进屋。
晚上吃过饭后,在萧瑞洗澡空隙,林休原拿出了两张黄符,一张放在自己衣服里,另一只塞进对方换洗衣服的领口缝上,他缝得很简单,后面洗衣的时候拆开再拿出就行。
这黄符可以驱邪,至少能让妖鬼等邪祟不能近身,这样他再出门留萧瑞一人在家的时候,多少也能放心一些。
林休原准备明天再去一趟周府,拿几张黄符给玲儿让她塞进随身的香包里。玲儿本身也怕鬼,给她倒也不用遮遮掩掩。
虽说大纲里设定的禺城吃人怪只盯未成人的孩童和少年,可他先前也问过系统,这个世界鬼怪不止那一个吃人怪,多些防备肯定是没问题。
林休原把衣服拿去给萧瑞时,少年已经在里面等了有一会儿了,背对着他,接过衣服后扫了眼,目光精准地落在领口那道歪歪扭扭的锋线上。
林休原解释:“那里有些破了,我针用的不好,耽误了些功夫。”
萧瑞又看了片刻,把衣服穿上后低声道:“以后我自己缝。”
林休原笑:“怕你连线都穿不上去。”
“……”
因为这么一句话,原本洗完澡就该睡的萧瑞非不上床,扶着墙去拿针线。
林休原随他折腾,坐在床边数了下目前的“存款”,又算了算日常花销,把数字刻在墙上,最后把钱和萧瑞剩余的值钱物品全部塞进土罐子里藏在床下。
上床准备睡觉时,那边弄针线的少年身影终于缓慢地过来了。
萧瑞撩开帘子,手中是两块被他缝到一起的布,他认真说:“我能穿上线,也能缝。”
林休原把他手中的布扯过来,上面缝线得烂七八糟,像条畸形的蜈蚣,他说:“哦,真丑。”
少年皱眉,伸手把布抢回去:“我重新缝。”
林休原抓住他叹气:“丑是丑了些,但也能用,你又不开裁缝铺,缝那么好干嘛?以后所有的衣服都给你缝行不行?赶紧睡吧。”
萧瑞还是有些不开心,躺在床上很久都没睡着。
林休原觉得好笑,扭脸看向他问:“你怎么这么钻牛角尖啊?以前是不是平时总被身边人捧着,事事都要争第一?”
少年道:“我本就事事第一。”
林休原哦了一声:“病起来也是第一难好的。”
少年瞪向他。
论眼神,林休原自知比不过,哼哼着转身不理了。
昏昏欲睡时,听到萧瑞说:“我很快就能好,我的身体比所有人都强。”
林休原打着哈欠:“嗯,你最强……”
“……”
翌日一早起来,林休原提着篮子就去了周府,里面放着黄符和在附近摘的新鲜野桃。
玲儿出来后和他闲聊了会儿,听他的话把黄符放进香包里,她说:“周老夫人屋里也有这些,刚开始看到我还有些怕,以为府内闹鬼呢。”
林休原一愣,问她:“一模一样?”
玲儿点头:“一样的,听说就是做了几晚噩梦,许是心里不安,前几天还请了个道士过来,胖胖的,看着不怎么靠谱,不过他来过后,周老夫人的精气神确实好了些……”
林休原沉默了会儿,又问她一些府内的事,听上去没什么异常。
他知道玲儿口中那个道士就是自己先前遇到的胖半仙,如果那人来过,恰好也能说明这里是安全的。
临走时,林休原嘱咐她道:“这个香包你随身带着。”
玲儿点头,拿了罐糖冬瓜给他,说是自己做的,让他回去和公子尝尝。
林休原抱着一罐糖冬瓜回去了。
谁知进屋后一个人影都没有。
萧瑞不见了。
他慌忙跑出去找,前后院子都寻了一圈也没萧瑞踪影。
跑远一些,问附近的农户有没有见过萧瑞。
他比着萧瑞的身高和长相衣着,问了几个人,很快从一个老人口中得知对方在早上去了后边的山里。
林休原往山上跑,还没到半山腰,碰到正下来的萧瑞。
少年身后背着一个竹篓,手上拿着弓箭和木棍,一步一步地往下移动,一看冲上来的林休原,怔了下。
林休原眼睛都急红了,把他手上的弓箭抢走,全都用力扔到了地上,瞪了他片刻,转身就走。
萧瑞下意识去追他,动作一急,就被杂草绊到了。
听到了后面摔倒的动静,林休原又气得跑了回去,他要扶萧瑞,手没伸出去,对方就已经自己撑着木棍站了起来,额头的汗直往下流,手背青筋浮现,别人轻易做到的事情对他而言,却需要全部的力气。
萧瑞看出他生气的原因,道:“……我以为你不会这么早回来。”
林休原一听这话,消下去的气又起来了,把他的弓箭捡起扔进他竹篓里,这么一扔,发觉里面有不少东西,一只兔子,几把青枣,还有一些柴禾……
林休原微诧,随后要把他的竹篓卸下来,萧瑞不让。
僵持之下,林休原伸手轻推了他一把。
萧瑞用力杵着木棍,身体纹丝不动。
空气安静下来。
萧瑞抬眼,对面的少年眼圈默默湿了。
“……”
这是萧瑞第一次看林休原哭,一下懵住。
林休原胡乱擦了眼睛:“随便你吧,再也不管你了!”
他转身就下山。
萧瑞迈开脚步试图追上,可步伐始终不及对方快,到了山脚下,林休原早已经彻底没影了。
萧瑞喘息间忍不住开始咳嗽,一双腿却没停下过。
他心底蔓出一股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慌。
回到茅草屋前,里面寂静无声。
萧瑞白着一张脸,用力把门推开。
里面没人。
竹篓从背上滑掉下来,萧瑞撑着墙咳得更厉害了,他用力将咳嗽压下去,一步步朝着帘子后走去。
把遮挡视线的布帘撩开那一瞬,萧瑞屏住呼吸。
林休原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半晌后,萧瑞走过去。
背对着他的少年察觉有人靠近,闷声说:“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一辈子好不了都跟我没关系。”
萧瑞哑声道:“……我不乱跑了。”
林休原:“随便你。”
萧瑞不再说话,凑过去想看看他是不是还在哭,结果一靠近,发现对方耳朵有一道血痕,像是被山上荆棘划的。
萧瑞起身出去了。
林休原还在生气,先前发现萧瑞不见了,差点以为和吃人怪有关,当时真的被吓得不轻,漫山遍野找人,结果人是自己跑出去的。
他当时看到对方背篓里的东西后,根本没发现自己哭了。
林休原把眼泪都擦得很干净,但眼皮还是有些肿,暂时不想面对萧瑞。
谁知半晌后,原本离开的人又窸窸窣窣进来了。
林休原维持着先前的姿势装睡,没一会儿,突然被耳朵上的一股凉意逼得睁开眼睛,哆嗦一下。
萧瑞正拿着一个小碗,里面是青黑的药膏,洗净的指腹正沾着药膏往他耳朵上抹。
林休原怕那药膏进到耳朵里,没敢乱动,转着眼珠子瞪他:“你在干嘛?!”
萧瑞:“别动,马上就好。”
他动作轻而快,抹完后就用手巾把他耳廓附近多余的药膏擦走,很快端着碗出去了。
林休原惊诧地坐起来,小心地摸了摸耳朵,后知后觉地发现了那一道伤口。
萧瑞重新进来后,他立马把手放下,要下床,对方突然开口道:“对不起。”
林休原恍惚看向他。
萧瑞浑身紧绷着,说:“我以后会听你的话。”
林休原简直要以为他被人俯身了,眯眼道:“你说什么?”
这确实不像是萧瑞能说出的话。
萧瑞抿嘴没再出声,为了回避他的眼神,转身去了外面。
林休原连忙跟着出去。
少年一直没看他,在院子里开始处理那只兔子,拿刀的手法很熟练,林休原看得目不转睛。
那天,萧瑞亲自做了一锅爆炒兔肉,全程都没让林休原插手。
林休原一直在旁边看着,香味出来的时候,他心里的气早没了:“你要想吃肉跟我说啊,乱跑什么?”
萧瑞薄唇微动,却什么都没说,扶着墙继续炒菜。
这是两人到禺城后吃得最有油水的一顿,先前萧瑞病重,大夫不让吃油腻,加上省钱的原因,林休原几乎没买过肉。
饭桌上,林休原一直瞄着萧瑞看。
萧瑞也不知是没胃口还是故意吃得慢,林休原吃饱后他还没吃完半碗饭。
林休原放了碗筷,去把今天玲儿给的糖冬瓜拿过来。
那是小块冬瓜晒干后用糖拌成的零食,在这里挺受欢迎的,他说:“玲儿姐给的,我先替你尝尝。”
萧瑞目光移过去。
“嗯……好吃。”林休原心情好了,彻底忘了白天的情绪,递过去一块给萧瑞。
萧瑞垂眼看他,慢慢将那块糖冬瓜才放进嘴里。
很甜。
以前在将军府也吃过,但没这么甜。
萧瑞道:“你这么喜欢甜的?”
林休原把罐子封上:“只要是好吃的,我都喜欢。”
萧瑞看看他没再说话。
这天晚上,林休原很早就困了,督促萧瑞喝了药后就自己上床睡觉。
萧瑞过来时他已经睡着了,可能在长个子,腿不自觉地蹬了好几下。
少年把他踢走的被子扯上去,睡前望着人发了会儿呆。
接下来的几天,林休原发现萧瑞都起得特别早,几乎鸡没打鸣就出去了,很多时候等他醒来,萧瑞已经在院子里做完了一整套的“康复训练”,还能把早上的粥煮好。
都是长身体的少年,林休原能感知自己胃口变大,自然也知道对方同样需要营养。
数日后,林休原又去当铺当了一些东西,开始隔几天买些肉回来改善伙食。
那是林休原自来禺城过得最平静的一段日子,每天醒来就能看到窗外不厌其烦地重复活动肢体的少年身影,他们白天一起做饭、捣药或给菜地浇水施肥,傍晚坐在院子里吹风看夕阳。
一个等着自己早日恢复身体变强,一个等着快些长大。
萧瑞病好的前一周,林休原终于找到了一个赚钱的活儿帮街头摊贩编篮子。
林休原先跟街上的婆婆学会怎么编后,就带回了一大堆竹条,除了吃饭睡觉洗澡上茅房,他的手就一直没停过。穿书吧
萧瑞不知道他是用这个赚钱,一开始还以为他要编篮子自己用,在旁边看了会儿,记住步骤就拿着竹条有样学样地编。
可编的不好看,影响价钱,林休原索性不让他再碰竹条,最后还把所有材料都抱到了玲儿之前住的地方,背着他编篮子。
那几天,萧瑞又突然发热了两次,请了大夫看,对方却说是好事,等发完这阵热,人挺过来也就差不多该好了。
林休原没再让萧瑞下床,每天用湿手巾搭在他脑门,手巾被熨热了再换凉的。
两天后,躺在床上的少年终于有了些精神。
也是那天,林休原把所有的竹子都编完了,拿到街头赚到第一笔钱。
去药铺给萧瑞抓完药,他又买了几只小鸡。
回去时,床上的人不知何时坐了起来,神情恍惚地四处看着。
林休原心情好,喊了他一声,想也没想就把装着小鸡的篮子提过去炫耀:“你看这是什么?”
萧瑞望了他一会儿,垂眸看向那几只毛绒的黄色小鸡。
林休原说:“长大了就可以下蛋,不下蛋的留着吃鸡肉。”
他不知道萧瑞的目光只在小鸡崽身上停留几秒就定在了他那双手上。
林休原一双小手多出了一层极其明显的厚茧,几根手指也被竹条勒出深浅不一的印子,还有结了浅痂的划痕……
林休原看他发呆,以为是惊的,把篮子抱走了,又从身上掏出一袋子钱,坐在他床边摇晃一下。
清脆的声音从里面响起来。
他笑笑说:“我赚钱了,厉害吧?”
黑沉的眼睛抬起,一动不动看着他。
林休原把钱收起来,转身要出去,手蓦然间被拉住。
萧瑞力气很大,哪怕生着病,也将林休原那只手攥得死紧。
他不顾林休原迷惑地挣扎,攥着他的手下床,去找上外面余留的药膏。
看他把药膏拿出来,林休原明白他要做什么,皱眉说:“是小口子,现在都愈合得差不多了,你这不是浪费药吗?”
萧瑞看也不看他,强硬着把那些药膏给他的手涂上。
“好了好了……”林休原开始还不停念叨,后面看他板着脸,逐渐不吭声了。
把最后一个小伤口涂完后,萧瑞哑声说:“以后别编了,我有钱。”
林休原抽回手:“又不是金山银山,你那点钱早晚会花完,再说了,那已经是我的了!”
萧瑞依旧道:“我有钱。”
林休原白他一眼,不理他了。
萧瑞薄唇一抿:“我给你钱,别编了。”
林休原拧着眉头转身去喂小鸡了,之后就一直没理他。
他觉得萧瑞还是没认清现在的情况,他们不是在这里短住,哪怕在萧瑞的视角里不知道在禺城活到十八岁的任务,起码的养精蓄锐或复仇,凭他一人短短几年也不可能实现。
他们要在这里住上很久,就要有长久生活的打算。
又过了一天,萧瑞的烧彻底退了,人终于能像正常人那样行动自如。
林休原还是没怎么理他。
也是这天早上,萧瑞在林休原洗脸时出了门,说是要去街上买剑。
林休原之前也想过给他买剑,只是他不识货,怕买错了,听他这么说,随便应了一声。
人影又在门外停驻半晌,最后留下“天黑前回来”就走了。
林休原在家里待了半天有些坐不住了。
买把剑真的需要这么久吗?
这念头一起,就担心萧瑞走的时候是不是带得钱不够,连忙去把床底下的钱罐子拿出来数了数。
钱居然一分没少。
只是那个刻着“萧”的白玉不见了。
林休原跑去了街上,找了几家店也没找到萧瑞,无意路过一个擂台,突然间便被一群人的叫好声震住了,仰头看过去。
盛阳之下,一股强风吹过,少年一剑而跃,直压身形高壮自身数倍的猛汉颈间,剑芒刺眼。
胜负已分,锣声震天响。
萧瑞半眼都未分给躁动不已的台下,收剑后径直走向发放赏金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合一,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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