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殖场的交接很顺利,对于艾冬雪接任场长,各位大嫂们也非常支持,没有意见。
艾冬雪一心扑在工作上,对整个绽放养殖场的财务、人事、管理各方面都非常熟悉,而且勇于承担责任,这几年工作下来也是以能力服人、以德服人。
之前舒月开玩笑说让她接任,还真是应验了。
只不过舒月不是退休,而是要离开这里,去追求另一种生活了。
艾冬雪得到这个机会,也没有推辞,爽快的就答应了。
她替舒月高兴,也替自己高兴,紧紧抱着舒月,不知道说什么好,“你放心,我一定尽力把咱们养殖场办得更好。”
舒月都被她抱得手足无措,安慰她:“好啦好啦,艾姐,我还会回来的。咱们以后又不是不见面了。到时候回来就来看你。”
艾冬雪还偷偷掉了几滴眼泪,随后又偷偷地擦掉,笑着对她说:“小舒,等我以后有空就去看你,我也去见识见识咱们的首都京市是什么样。”
她对舒月是真的感激和敬佩。
如果没有遇见舒月,可能她的人生早就怀着对生活的恨意,在那个午后的海边戛然而止了。更不知道自己能发挥这么大的能量,还能当上这个养殖场的场长。
现在的她早已脱胎换骨,父母那边不敢随意羞辱她,婆婆那边早就闭了嘴,丈夫李永强接受了不要孩子,二人世界过得还挺自在。
想到这些,她着实有些激动:“啥也不说了,你就是我亲妹妹。以后有事我能帮忙的,你尽管叫我。倒是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别逞强。”
舒月知道她真情实感,也有些动容,“嗯,艾姐,你也照顾好自己。我等你去京市找我,到时候我混熟了,带你去逛街吃饭。”
又过了两天,舒月来做最后的交接,刚来就看见张大嫂笑得合不拢嘴。
舒月看这样子,“张大嫂,有好事发生?让我猜猜,是不是儿子收到通知书了?”
张大嫂惊讶的张了张嘴巴,“你咋知道的?真神了哎……”她迫不及待的跟大家分享自己的喜悦,“我家和平考上啦,开南大学,收到录取通知书晚了几天。前几天差点以为没考上,他可愁坏了!”
“不过,小舒,还得谢谢你。原来我催着他要么当兵,要么回老家。后来你说让他继续读书学习,他还挺听话,没事就拿出书来看看,这不,歪打正着,考上了!真是谢天谢地,还得谢小舒!”
“我没做什么,着都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舒月心想,不是歪打正着,她这是穿书金手指。不过有的人就是不听、不学习也没办法。
“还是你厉害,你还考了状元呢。不过我儿子这样,我也知足了,我们家还没出过大学生呢,他爷爷奶奶知道也得高兴死。”郑和平是岛上唯三考上大学的人之一,她这个当妈的甭提多骄傲了。
她请了几天假,准备在家里好好陪陪儿子,给他做点好吃的。
说着说着有点哽咽,她突然拉着舒月的手泪眼汪汪的道,“小舒,这下你们上大学的就要走了,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真舍不得啊。”
舒月看她哭得这么动情,也不知道是不舍得她,还是不舍得自己儿子……
“张大嫂,我们是去上大学的,又不是上战场的,就交点学费就行,人家学校要钱,不要命。一定能回来。”
张大嫂被她逗笑了,“你这大妹子,真会开玩笑。对对对,你说的对,是好事,应该笑才对。”
隔壁王大嫂这几天也经常在家里念叨,“你舒阿姨考上大学要走了,你也好好学学。哎,就是不知道学完了以后还回不回来。”
“妈,你想得不对,人家上大学是好事,你盼着人家回来,岂不是拖后腿吗?”女儿冯文锦已经十七岁了,但是高中没念完,没参加这次高考,她还准备继续读高中,参加下一次高考。
“我记得她是七零年那会跟你程叔叔结婚的,她来了有几年了?”
“七年多,不到八年。妈,你连这个都不会算吗?”冯文锦忍不住有些担心,“妈,你除了遗传单眼皮给我,还有没有遗传别的?”
如果遗传了妈妈的智商,她这考大学就没戏了,趁早死心。
王大嫂:“???我是你妈,你当然遗传我。不遗传我,还能遗传别人吗?”
“如果是舒阿姨,我倒也不介意。”舒阿姨比她大九岁,看着还那么年轻,穿衣服也好看。而且能力强,脑子好,如果真遗传了舒阿姨,她这考大学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冯文锦又看了看自己的妈妈,突然觉得高考路漫漫,遥远且艰难。
“你这小妮子,还敢嫌弃你妈我。”说着在她头上拍了一巴掌。
冯文锦也是无奈,“再拍就更傻了,妈,你到底想不想让我学舒阿姨考大学?”
母女俩不想跟对方聊天了,拿上家里的绿豆糕点心到隔壁。
冯文锦看着舒月好生羡慕,“舒阿姨,祝贺你。这个给你带着路上吃。”
舒月接过来道谢,同时把自己用过的教材、抄过的笔记都给了冯文锦,鼓励她:“你也好好准备,今年再考一定能行。”
这些年虽然不常来这边玩,但是她在学校里、在岛上可经常听到舒阿姨的事迹,她伸开双臂笑着抱了抱她的女神,“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刚才担心遗传了妈妈,现在有了舒阿姨的鼓励,她就有信心多了。
“还真舍不得你呢,小舒。咱这么多年邻居,真是不想让你走。”王大嫂拍了拍她的肩膀,心里又高兴又难受。
*
三小只还不知道跟着舒月去京市意味着什么,没有见识过的场面,是怎么也想不出来的。
他们的世界就是小时候的大程村和这个半军事化管理的枫明岛军区大院,以及岛上的小学、初中、养鸡场……但是并不妨碍他们憧憬。
程白杨:“小妈,咱们去的京市,长什么样儿啊?”
舒兰:“姐姐,那儿的学校比我们初中漂亮吗?老师严厉吗?”
程白鹭:“姐姐,那里还能买到漂亮的头花和衣服吗?”
程白杨:“小妈,那儿有好吃的吗?你还能给我们做好吃的吧?”
舒兰:“咱们住哪儿呢?房子比这大吗?”
一连串密集提问像机关枪似的发射过来,幸好舒月是个现代人,见识过二十一世纪的京市,有一些东西可以想象出来。
“京市,咱们国家的首都,是个大城市。”
“肯定有很多商场,衣服比咱们市里的款式还多。”
“学校嘛,肯定很好,放心吧。”
她也不能回答太细,否则就掉马了。
不过房子是个问题,她打算去了以后先住几天招待所,然后找房子。最好能找个离学校近的,大点的房子。
刚结婚的时候家里就有三千多块钱,这七年又攒了不少,如果有机会,说不定还能买套房子呢。
不过这几个孩子目前为止,还挺乐呵,看不出来有什么难过的情绪。
她在他们脸上仔细探究了半天,“你们就没有不舍得你们的爸爸、姐夫吗?”
“当然不舍得,只不过……”
程白杨和舒兰,他们的私心就是能跟小妈/姐姐在一起,能吃到她做的饭就很幸福了。程白鹭自然要跟哥哥姐姐在一起。
至于爸爸、姐夫……
只能怨他……
谁让他自己不去呢?
他们也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争取来的。
……
三小只也不是完全没心没肺不伤感,只是初期的狂喜太暴烈,以至于到快要走了才反应过来心里有不舍。
方大嫂派陈洪泽去邀请他们一家到家里吃饭,她已经打了电话去营部,让程山晚上直接过来。
舒月刚到,方大嫂就满脸喜色告诉她:“老陈的大侄子在京市教委,孩子上学也是找他办的。你们到了,他会去接你们。房子也找好了,就在学校里头,正好有个老教授退休了想回老家,要把房子租出去。”
舒月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方大嫂,你们帮我们太多忙了,连房子都替我们操心找好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方大嫂摇头轻笑,“没什么,反正你要付钱的。再说了,即使不看你和小程的面子,我们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不会不管。毕竟是……”
舒月忍不住抱了抱她,眼眶微热。他们比原身的父母还要无私,遇到他们这样的好人,真是人生大幸。以后如果有什么能报答的,她一定会竭尽所能。
舒月帮着方大嫂在厨房准备饭菜,四个孩子在客厅里玩。
陈洪泽把他爸爸妈妈寄过来的新玩具、新书本都拿了出来,他把自己最喜欢玩的陀螺送给了程白杨,“给,这个陀螺你拿着,送给你了。”
程白鹭盯着木质的小玩意儿,贱兮兮的轻嘲了一声:“这个是叫懒老婆吧,哥哥,你有个懒老婆。”
程白杨嫌弃的看了眼妹妹,朝她翻了个白眼。
陈洪泽又拿出一本厚厚的书送给了舒兰,舒兰一看,是《安娜卡列尼娜》。
她喜欢看书,对这个礼物很满意。不过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礼物,已经十二岁的少女有些娇羞,轻声说了句:“谢谢你,洪泽。”
陈洪泽笑着摆了下手:“别客气。”
剩下程白鹭……陈洪泽抓了几本小人书塞给她:“这些都给你。”
程白鹭:“……”她不爱看书,什么书都不爱看。
“都给你。”她转手悄悄送给了舒兰。
陈新觉和程山回到家,菜也准备好了,程山让开车送他们回来的小李留下一起吃饭。
陈新觉拿出了自己珍藏的茅台,“来,不醉不归,你们年轻人不会输给我吧?”老伴不让喝酒,好不容易逮着了机会,还不喝他个昏天黑地。
程山还是第一次喝茅台,“陈司令,您这是下了血本了?那个……家里还有几瓶?喝不完的话我带走。”
小李也是第一次喝茅台,“我也可以带一瓶。”
陈新觉哈哈一笑:“小李,你这几年跟着他学坏了。你今年多大了?”砰的一声,豪爽的把盖子打开了。
小李笑笑:“陈司令,我二十六。”
陈新觉想了想,“二十六的时候,他那会还没讨到老婆呢。这会都……老婆都考上大学了。”提离别有些伤感,不提也罢。
程山给老领导使了个眼色:“司令,你得好人做到底,解决我的问题。”
“你是认真的?”
“差不多。”
陈新觉:“……”再说吧,他还不舍得放他走。
几个男人面前都是酒杯,方大嫂高兴,也想倒一杯,被陈司令拦下了,“你们喝果汁。”
方大嫂拿出一大瓶桔子汁,给不喝酒的每人倒了一杯,豪情万丈地致开场词:“今天咱们是给小舒和孩子们践行。我和老陈也替你们高兴,你们来岛上都快八年了,时间真快。这一晃又要走了。哎虽然舍不得,但这是好事,咱们都高高兴兴的。来,举杯碰一下,大家都不醉不归啊。”
众人碰杯,舒月看方大嫂豪爽的样子,忍不住说:“方大嫂,你太可爱了。”
方大嫂听人夸过豪爽,利落,能干,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她可爱,心里喜滋滋的,瞬间觉得年轻了三十岁。
程白杨好奇:“这不是桔子水吗?还能喝醉?”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酒不醉人人自醉,桔子汁也一样。到时候你假装喝醉就行了。”
大家哄笑,方大嫂招呼大家:“吃吧,别客气。”
孩子们有吃有喝,欢欢喜喜,好像又过了个大年,三小只刚刚涌上来的离别愁绪都烟消云散了。
酒兴大发的陈司令劝两个下属:“来,喝呀!”
程山愁肠百转,喝了几杯酒微醺醺的,呆愣愣的杵在那儿,“我早都醉了。你们来。”眼神不时的瞥一眼舒月,目光中藏着微微怒意。
心想,她怎么就那么高兴呢,难道对他就没有一丝丝丝丝的不舍?
都说男人多情,看来还真是。
哎,当个多情的男人可真苦哟。
陈司令见他没喝了几杯酒就魂不守舍,简直是扶不起的阿斗,怒喝一声:“小李,你来!”
几杯酒下肚,小李就脸红脖子粗了,看自己的团长无心战斗,心一横,提一股气,替补上场,“司令,来!”
他替他团长喝,不管怎么样,不能被司令看扁了!“司令,你喝多少,我喝双倍!”
方大嫂劝老伴,“老陈,你少喝点吧,看把小李灌得都迷糊了。”小李平时特腼腆老实的一个孩子,脖子红成那样早就醉了,这会说起话来嘴都瓢了。
舒月也劝他们:“陈司令,你们少喝点。喝多了难受。”她观察程山没喝几杯,应该没事,就是不知道为啥呆头愣脑的,看得她头皮发麻。
“我能走,我没事,我没醉……”小李踉跄了几步才走稳当,他是紧张的,真没醉。
舒月挽着程山的胳膊往回走,三小只拿起自己的礼物和陈洪泽挥手再见。
走了一段以后,程山把胳膊搭上她的肩膀,故意分了一些重量压到她身上,懒洋洋的道:“唉哟,我都醉了,你快扶好哥。”
立春过后,按理说海风应该温和了不少。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比冬天最冷的时候都要无情。
不过,比海风更无情的是身边这几个家伙,个个都高兴地要走,丢他一个人在这岛上当孤家寡人。
舒月知道他没喝醉,伸手在他腰上扭了一把,“醒了吗?别装了。”
程山站直了些,揽在她肩膀的手故意在她脸蛋上摩挲了一下,一副痞里痞气的样子。
要是平时走在大街上,保准有人喊抓流氓。
“那会你跟陈司令打什么哑谜呢?解决你什么问题?”舒月想起来那会他说的一些意味不明的话。
“喂,你是驴耳朵吗?这都听见了?”程山以为她在厨房没听见呢。
舒月傲娇的哼了一声:“老实交代。”
程山沉默了片刻,沉声道:“你说我要是能转业去京市的话,去不去?”
“真的?”舒月惊喜的提高音量,“真能?”
程山:“不好办。我让陈司令先帮我看看情况。你上大学走了,毕业以后肯定不回来了吧,回来也不能做什么,难道回来继续养鸡?”那不是大材小用了么,如果真回来接着养鸡,都没必要出去上这个大学了。
舒月还没仔细考虑过毕业以后做什么,但是潜意识里是打算以后想办法在京市多买几套房子。
如果能买几个四合院,以后岂不是轻轻松松躺赢?!赚他几个亿都不是难事。如果这都想不到,她岂不是白穿书了。
她记得,国内政治和经商氛围会越来越宽松的,九十年代下海的人已经不少。外面机会多,应该不会彻底回到岛上来。
再说,大城市里的便利和自由,是小小的枫明岛上不可比的。
“你说的对,以后咱们国家肯定越来越好,外边机会很多,我是想毕业以后留在京市,所以我才主张让孩子们也一起去,毕竟那边要比这条件好。”
程山听着听着,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和黑沉沉的夜色融为了一体。她有自己的打算,有孩子的打算,唯独没有关于他的打算。
他这个丈夫、父亲从此就要沦为摆设了吗?
或者是自己平时在家里干活太少,没有存在感,导致他们觉得有他没他都一样?
他一边失落,一边反思,同时还有些要失去他们的恐惧。
更坚定了要想办法跟他们一起去京市的决心。
舒月内心并不想分居,这几天也不是没想过关于他的问题。她只是不敢想,想到就心塞的厉害,不知道能怎么办,幽幽地叹了口气。
程山随着她叹气的声音,心里也抖了几抖,不知道该说什么。
突然间,她把他胳膊拿下来,抓起他的大手,十指紧扣,柔声道:“要不然……等我毕业工作赚钱了,你要是不想继续在这当兵的话你就复员,到时候我养你!”说“我养你”的时候还挺了挺胸,语气加重了力道。“但是,如果你能转业的话,也不错,咱们就……”
一道黑影压了下来,把她圈在一个密不透风的怀抱里,堵上了她的唇,迅速用舌头撬开她的唇齿,贪婪而迅速的侵略了一番。
前面已经走出十米远的三小只回过头来的时候,程山迅速放开了。
他口腔里带着醉意的涩涩酒味,传导到她的口腔、大脑,舒月感觉自己好像也有些醉了,身体都轻盈了起来。
她快速恢复了神色,脸上的红晕在朦胧的月光下若隐若现,只有离得近了才能看得清楚。
程山看她娇羞而后故作平常的样子,得意一笑:“不用你养。我要申请转业,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十年,总能等到机会。”
舒月也不知道转业对他来说是好是坏,但是应该不算是特别好。否则现在大家都会去要求转业了。
她知道,他这是牺牲自己的前途,在保全这个家,或者说都是为了她。手心里传来他的温度,心里也涌起一股热流,暖烘烘的,“你有没有觉得立春以后暖和了很多?”
程山:“可能吧。”
那会觉得巨冷无比,是错觉?
在岛上的最后几天,程山提前买好了从连城市去京市的火车票,舒月慢慢的开始收拾行李。
小虎爸也来当面恭喜舒月。他去养殖场没找到她,被艾冬雪带到了她家里,还拿来了一大筐鱼虾。
舒月数着为数不多的几顿饭,只能借花献佛送人了。
这几年,小虎爸虽然没办成工厂,但是跟舒月也成了事业上的合作伙伴和朋友。
舒月对小虎爸更多的是敬佩,她相信有一天他能办成这个工厂。
“大哥,你再等等,大运动都结束了,高考也恢复了,过些年政策环境一定会更宽松。到时候说不定都允许私人办工厂了,你一定能行。到时候如果我在京市听到什么这方面的消息给你写信。”
小虎爸提了一口气,又有了点信心,“行,过几年再看看。”
“小虎的学习,记得抓好。”
教育是改变孩子命运的重要通道。
*
要说最不舍得的还是隔壁一家四口。
临走前一天晚上,谢秋珊邀请他们一家去吃饭,舒月分了些鱼虾给他们家带过去了。
周思文听说他们第二天就要走,直接哭得稀里哗啦。
“哥哥姐姐,你们能不能不走?”白嫩的脸蛋上挂着泪珠,娇艳欲滴,怪让人心疼的。
舒月感叹,“思文真像我们家的孩子。你们还记得小时候吗?那时候白杨抱着她转圈,可好玩了。”
周思文也还记得,不过她现在有点不好意思再让程白杨抱了。
程白杨看小女孩哭得可怜,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猛地抱起、然后转了两圈、放下,动作一气呵成。原本板着的脸也绷不住了,笑着道:“好啦,我会回来看你,和思琪妹妹的。”
周思文看看程白杨,心满意足的擦了擦眼泪,心里笑开了花。
舒月:“!!!”
摸头杀啊!
青梅竹马离别前的摸头杀啊!
N年之后,不知道能不能……再续前缘?
她先帮他们记下这一笔。
如果到时候俩人都被剩下了,还能撮合一下。
程白鹭却皱了皱眉,从小她就觉得周思文抢了他哥,现在:“……”
周思琪也看了看姐姐,“哎呀,女生就会哭。姐,你别给我丢人了。”
舒月、程白杨、舒兰、程白鹭:“……”
要不是知道,都有点怀疑不是亲姐妹。
周有成买了不少熟食肉,谢秋珊和谢妈妈在厨房忙活。舒月准备帮忙,却被她拒绝了,“今天你是客人,坐着去嗑瓜子吧。”
“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谢秋珊用下巴点了点周思文,“这孩子舍不得你们,从小一起长大,说分开就要分开了。我怎么觉得这么突然呢?真没想到!”
周有成也拉着程山喝酒,一通感慨。
谢秋珊看他好像搞错了,“是小舒和孩子要走,程山又不走,你俩以后有的是机会喝酒。”
周有成:“你不懂,这时候最需要安慰的就是他了。对了,以后你就来这吃饭,跟我们一起吃。自己一个人别做饭了。”
谢秋珊:“就是,他们走了你一个人别做饭了。”
程山笑笑,感觉今天的酒有点酸,怀疑老周拿的是假酒。
……
舒月也觉得心酸,看着程山,突然想到了现代社会父母出去打工的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
程山算是空巢老人还是留守儿童呢?
这个问题不好定性……
她想起《少年派》里的一句话:“人生就是不断放下,但最遗憾的是我们来不及好好告别。”
也许,有些人注定无法告别。
程山就是这样的存在。
回到家开始最后一轮收拾东西。程山拿出他叠豆腐块被子的看家本领,把东西都叠的整整齐齐摆放到大布包里。
可是住了七年半攒下来的东西太多了,根本装不下。
舒月只好又仔细筛查了一遍,把一些暂时不用的放下了。
最后还是大包小包好多个,还好三个孩子也可以提东西,如果靠她一个人,她就要当场表演一个晕厥给他们看。
程山看着这么多东西都皱了眉头,实在不是她矫情,看,连男人都要发愁。
“明天我送你们。”
“嗯。”
“送你们去京市。”
“嗯?”
舒月才反应过来。
“请了几天假,票我都买好了。”
舒月心里自然高兴,原本的离愁别绪刚拉出来彩排了一下就散了,等到程山从京市走的时候再正儿八经的伤感吧。
收拾完东西,看着自家的小院,舒月越来越不舍。
这个时节,虽然菜地里也没啥菜,花池里也没开花,海棠树也光秃秃的,凉亭也一派萧索,秋千坐上去也冰冰凉,还有三只老不死的母鸡懒洋洋的,可就是看啥都顺眼……
算了,半年后暑假,她就回来了!
舒月在心里默默跟它们告别,同时劝谏它们——
你们在家好好等着,该结果的结果,该开花的开花,该下蛋的下蛋,该闲着的也别太闲了,实在不行就坏一下,给程山找点事儿干。
本宫半年后就回来探亲!到时候菜菜果果花花你们PK一下!
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这种离别的感觉就更真实了。
程山紧紧的抱着她,把她的脚丫子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给她暖脚。
躺在男人温暖坚实的怀抱里,突然就想这么地老天荒。
不过一晚上都睡得的不太踏实,不管她怎么动,程山都能准确的把她拉到贴身的姿势。看来他也没睡好。
第二天早上起床号响,程山就起床了。
简单吃了点饭,正准备出发,小李就开着车过来了。
舒月和程山面面相觑,程山:“不是我安排的。”
小李拿了一包奶糖塞给舒月:“嫂子,你和孩子们带着路上吃。”
三小只都叫唤着让小李叔叔抱了一下,跟他告别。
走到码头时间还早,陆续又来了好多人,方大嫂带着陈洪泽,艾冬雪和张大嫂、王大嫂以及养殖场的其他好几个嫂子,都带着些自己做的买的吃食来给他们送行。
舒月心头一热,感慨这些人真心淳朴热情。
为了避免过于多愁善感惹得离别场面太尴尬,舒月干脆利落的接过他们的东西就上了船,在船上跟大家挥手告别,直到轮船离码头好远,送别他们的众人才慢慢往回走。
舒月站在甲板上,一声叹息:“哎,真的走了!”
三小只齐声感叹:“我还挺想咱们岛上的。”
程山把大包小包都安置好,“别想了,往前看。”
船程只有两个小时,上午九点就到了连城市码头。
从码头到了火车站,进候车室,一路都很顺利。程山身上挂了好几个大包,他让程白杨拎着一个小包,舒月手里只拎一个装了吃的的小包,倒是比想象的轻松多了。
火车是中午十二点发车,不过晚点了一小时,等到一点才正式发车。
这次买了五张卧铺,因为三个孩子都超过一米二,所以买了三张儿童票。
程山和舒月坐在一边下铺上,三小只好奇的去车厢里头逛了。
舒月想起上一次坐这种绿皮火车还是七零年,“真快呀,你还记得咱们上一次坐火车吗?那时候咱俩还不怎么认识?”
“记得,那时候真可惜啊。”
“可惜什么?”
程山凑到她耳边,以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洞房花烛新婚夜。”【穿】
【书】
【吧】
舒月笑哼了一声,手在他身上拍了一下,“脸皮越来越厚了。”
程山英眉一挑:“你是我媳妇,合法的。”
从河东市到连城市五百多公里坐了十几个小时,京市比连城市更靠北,距离更远,有八百公里左右,理论上需要二十个小时才能到达,加上晚点、让行什么的,预计明天中午才能到。
想到这一天一夜的火车,真有点透不过气。
要说这七年的枫明岛生活有什么遗憾,那就是没有充足的时间去连城市寻亲。
如果是同一世界的话,她的爸爸妈妈这会都八九岁了。去寻过几次,都对不上,加上自己没有这时候关于家里的记忆,后来才逐渐放弃了这个想法。
“小妈,火车这边和那边都有好多车厢,那边是座位,人可多了。”程白杨已经出去游览了一圈。
舒兰拉着程白鹭也回来了,“那边座位的车厢,过道好多人好多东西,走不过去,我们就回来了。”
程白鹭摸摸肚子,“我饿了……”
舒月把吃的东西翻了出来,鸡蛋、包子、点心、糖果……
程山拿起来:“我去餐车看看能不能热一下再吃。”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两份盒饭。
“这会只剩两份了。”他递给舒月一份,剩下的一份:“你们仨分一下。”
舒月饿了,她也不习惯吃干粮,所以就没客气。
吃就吃,谁还不是个小公主了。
打开盒饭,有蒜薹炒肉和烧茄子两种菜,米饭的分量倒是很足。她其实也吃不完这么多,准备分一些给程山吃。
自己吃了几口,夹了一块肉递到程山嘴边。
程山眼也没眨就张嘴吃了。
程白杨主动把饭让给了两个女生,他正吃绿豆糕点心,对面的这一波喂饭操作全都看在了眼睛里。
噫——辣眼睛!转头继续吃他的绿豆糕。
不过舒月把盘子端到了程山跟前,让他吃的时候,程山却没动手的意思……
程白杨看不过去了,“爸爸,你自己吃啊!”
小心思被戳破,程山悻悻的接过饭盒吃了起来。
火车夜里熄灯,一晚上黑咕隆咚、咯噔噔的摇晃着,他们几个人路上睡得也是迷迷糊糊。
舒月把程山的军表放在自己身上,醒来的时候就看一眼,倒数着时间。
第二天,一家五口整整齐齐的瞪着熊猫眼、无精打采。
在火车上吃了中午饭以后,直到下午两点火车才正式到站。
舒月观察了一下,这个火车站是京市最老牌的那个火车站,结构还没有二十一世纪的时候那么复杂。
不过那时候她也很少来这个火车站,一般情况下坐的是高铁。高铁站那个绕来绕去,跟迷宫似的,这个就相对简单多了。
她看着头顶标识的指路牌,带着大家走到出口的位置。
陈新觉临走前跟程山说起过,到时候他侄子陈文卿会到车站接他们。
不过火车晚点了两个小时,中途也没办法联系,不知道接他们的人还在不在。
程山个子高,正在人群中张望寻人,侧方突然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问:“请问是程团长吗?”
程山今天特意换上了便装,没有穿军装,不知道对方怎么认出他来的。
他看向来人,三十五六岁,穿着黑色呢子大衣,文质彬彬的一位男士,应该就是陈文卿了。
“我是程山,你好,你是陈司令的侄子?”
“是的,你们好,欢迎你们来京市。陈司令是我三叔,你们的情况他跟我讲了。”陈文卿中午开会来晚了,没想到火车也晚点了,刚刚赶到。原本准备做个牌子方便找人,也没来得及做。
不过幸好人接到了,要不然他家老爷子得找他麻烦。
舒月知道接他们的人到了,淡淡笑道:“陈大哥,你好。谢谢来接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陈文卿伸手要帮她提包,“别客气,三叔交代的事情,我一定得办好。”不办也不行啊,家里头老爷子的爆脾气可不是盖的。
舒月:“不用了,我自己来。”
陈文卿在前边给他们引路,他们在后边走着。他还叫了个司机,总共开了两辆车来。
舒月心里啧啧称赞,这位大哥真厉害,不但一眼认出了他们,安排车都想得这么周到。
出了火车站,陈文卿带着程山和行李们坐一辆车,她和三个孩子被安排进了另一辆车。开车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看上去像是单位里的司机。www.chuanyue1.com
坐上小汽车的三小只突然恢复了神采。
看着比连城市要大好几倍的火车站,还有宽阔的马路,以及不是岛上那种军用吉普车的黑色小汽车,唏嘘感叹,眼里放射着没见过世面的光芒。
舒月看他们,像三个小号的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时隔七年多,又回到京市,对她而言,自然也是稀奇的。
不过,她心里是在对比现在和四十年后。
舒月看着窗外无限遐想,看着路过的一些标志性建筑,很显然,这四十年间,京市在城市建设、公共设施和交通各方面都有了大跨步的改善。
“看,□□广场!”
三小只顺着舒月手指的方向看去,红色的恢弘建筑□□城楼出现在眼前。
“小妈,□□是什么?”
“是京市最中心的地方,也是最具标志性的地方。北边还有故宫,就是古代的皇宫,皇帝妃子们住过的地方。”
三小只又惊有喜,兴致盎然,“那我们能进去看吗?”
舒月笑道:“有空的时候咱们就去。能看的地方还多着呢。”
前排的司机小哥也笑了笑,“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呢。确实能看,咱们京市可大了,孩子们,以后有空你们慢慢逛。”
汽车开得慢,走了快一个小时才到,经过一个大门口写着清大名字,舒月知道这是到了。
不过,这个后世传闻中的宇宙中心、房子均价被炒到十几万的数道口,这会还有些破败,她确实没认出来。
汽车又拐了几个弯,经过了几段路,最终停在一座小楼门口。
司机小哥停车开门:“到了!就是这!”
舒月下了车,看到一座四层的小楼,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老破小,我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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