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的后半夜泊瑟芬并没有睡好,时而睡醒扯掉新开的黑花,时而睡去做些想不起来的梦。
甚至还有哈迪斯一脸哀怨坐在她身边看她的梦,真是不忍直视。
等到早上顶着两个黑眼圈醒来的时候,泊瑟芬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无法离开哈迪斯,不然睡眠质量怎么会烂成那个样子。
哈迪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虽然他经常一脸阴郁,但是像是今天,连黑雾都充满张牙舞爪的抓狂形状也是少见。
一顿早饭吃得阴风阵阵,黑云欲压。
在这种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气氛下,泊瑟芬开始想念先前平淡乏味的日子,要不还是不分房?不然天天跟冰窟似的冥王共事,久了大伙都得神经衰弱。
她站在豌豆树下挥着剑,偷瞅着满身可怖气息的哈迪斯,站在几位判官身侧制定新一批死亡名单。
每次他的硬笔尖滑过莎草纸时,总能听到一声细微诡异的声音,类似无望的惨叫?
哈迪斯心情得多烂,竟然逮着几个可怜的名字折磨,那些名字的主人也不知道会不会在死前更倒霉。
死神察觉到她分神,用剑敲了敲种豌豆的大陶缸,这是第一次警告,第二次警告就是直接敲她的小短剑。
泊瑟芬惊醒地继续锻炼自己的挥剑姿势,其实今天她的课程依旧是“逃命”。
不过哈迪斯没有出门,死神在他面前竟然沉默许久,才改为超级温和,超级善良的剑姿练习。
她有理由相信,死神要真让她继续昨天的课程,站在他身后一脸阴森的哈迪斯,也会拿着剑追杀他。
冥府这“其乐融融的一家子”,啥血腥恐怖的交流方式都可能出现。
在死神憋不住的嫌弃目光下,泊瑟芬依旧自我感觉良好练习了一早上。因为运动量大,午餐看那些油光四溢的烤肉时,竟然没有产生排斥感。
就是吃完饭打算继续挥剑课程时,发现哈迪斯不见了。
她还以为哈迪斯是出去巡逻,随口问了死神一句,并不觉得自己能得到答案的泊瑟芬,低头摸索着手绳要哪剑的时候,就听到回答。
“哈迪斯往祭祀屋里走去,也许是睡不到你的床,就去抱神像大腿慰藉自己了。”
泊瑟芬动作僵了一瞬,又快速恢复正常,假装没听到继续转动手绳,寻找那把迷你的小剑。
死神语调死了般平直说:“你不嫉妒吗?”
泊瑟芬露出个不在乎的微笑,有些含糊说:“我跟哈迪斯其实不是那种关系,都是意外,他要是恢复正常我也高兴。”
死神直直盯着她,终于说:“哦。”
泊瑟芬:“……”
尼玛的这货是对她阴阳怪气了吧,是吧。
死神盯着她变得黯淡的表情,本该成为他养料的负面情绪,却也让他跟着不悦起来。“不喜欢,就焚烧掉那个破神像,反正做得也丑。”
泊瑟芬叹气,“那是能救赎哈迪斯的女神,再丑也不能弄坏了。”
接着俩货对神像之丑陋这个话题,来回论述了数回,从哈迪斯的制作技术不行,到坏心眼的死神引申到,神像主人也是个丑得不忍直视女神这种结论。
死神伸手捞着下巴,毫无波澜地八卦着,“我看那神像的模样倒是跟你差不多丑,你自己没有注意到它的脚趾跟你的脚趾都是十根吗?”
泊瑟芬不甘示弱地看着他的脚,“你也是十根,难道那神像是你自己?”
死神动了动脚趾,突然变成四十根,八个大拇指还耀武扬威地翘起来晃动。
泊瑟芬只想问候他本人,这里的神都不务正业,神力不用在造福人类上,就知道天天拿来膈应人。
接下来死神又逮着她与神像谁更丑展开话题,泊瑟芬毫无波动,并在暗中懊悔怎么上次那一剑没捅死他。
最后死神总算是认输了,他从来没有见过眼睛瘸成这样的神,只好直接摊牌:“那是你的神像,跟你一模一样。”
就少了两只眼一个嘴巴,她就不认识了?简直眼瞎。
泊瑟芬还以为死神又要捉弄她,“你不是说那是啥种子神吗?难不成我是种子神……”
话没有说完,就看到死神的脸色扭曲了下,身体也跟着轻微痉挛起来,剧痛让他眼眸涣散,他遭受到誓约反噬。
不能让泊瑟芬发现自己的身份。
所有的抵抗都是无效的,来自哈迪斯力量凝结成的最恶毒诅咒,是冥神毫无反抗希望的最强效攻击。
死神整张脸都疼模糊了,粘糊糊的阴影在他身上流窜,尖利地在撕开他的骨头。疼痛让他开始狂躁,产生厮杀的暴力想法。
这种诡异的模样,让泊瑟芬的剑尖忍不住对着他,似乎是察觉到他变形的脸孔后,那不详的破坏欲。
死神却没有动,只是声音不太稳地说:“那是我对你说的谎,你细看就知道那个神像是你,至于那个什么种子女神还是一个灵魂团,根本没有具体的模样。你看自己的样子,曲卷的长发与润泽的容貌,纤细的手臂与的修长的腿……都与神像毫无差别。”
泊瑟芬很想再捅他一刀,这描述够得上骚扰了。
死神完全不觉得赞美她的身体是不礼貌的,他车轱辘了好长一段赞美词后,才说:“以后别轻信任何神明的话,我们惯会欺骗与抢夺,也喜好用别人的痛苦来倒入愉悦自己的酒杯里畅饮。所以随便骗一个人伤心,是我们日常的玩乐手段。”
泊瑟芬无语了一会,就算以无耻为荣,也不用说得这么直白,这个世界的三观底线真低到她大开眼界。
“哈迪斯给我弄个陶制品干什么?”她怀疑问。
死神面目全非的脸出现一种妖异黑暗的神情,冷白的牙齿如某种锯人的尖刀,“因为他想吃掉你,日日夜夜都想,却舍不得一口将你吞掉,只好弄个没温度的雕像抱着,安慰那颗求而不得的可怜心灵。”
揭露哈迪斯的秘密可没有诅咒,所以死神毫无负担地说出实话。
血腥味从死神半展开的黑翼上散开,刺骨的死亡之风夹杂着无数哀嚎的冤魂,逐渐笼罩住她。
当他说吃人的时候,那眼神简直阴暗到让人怀疑,想吃人其实是他自己。
泊瑟芬对于危险已经变得特别敏感,她察觉到死神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开始失控,余光看向几位判官。
却发现他们一脸苍白站着,无数单薄的线条人也凝固在堆积如山的泥板前,阴气森森地用空洞的眼神看着她。
她再一次意识到,这里如巨大的坟墓,而这些冥神就是坟墓的鬼。哪怕他们对你友善,也不代表会一直乐于助人。
这个念头一起,不轻易信任别人的泊瑟芬一步、三步、十几步后退开,然后没有迟疑转身就跑。
将人吓跑后,塔那都斯才摆脱了那种痛苦,她大概是被吓到忘了怀疑自己的身份了。
早已停止干活的几位判官,一堆书记官跟壁画侍从,都面无表情看着刚作死完的死神。
会议厅弥漫着一种让人窒息的紧张氛围。
塔那都斯没有受到影响地看着门外,绿色的豌豆叶子垂在他头顶,他伸手开始摘豌豆荚,冷声说:“还不是时候泄露她的身份。”
誓约的力量会随着泊瑟芬逃离的渴望变浅,而失去力量。可是刚才说出种子神的身份时,誓约的反噬却强烈到不可思议。
“还想着离开。”米诺斯轻声将事实说出来。
死神用袍布接着豌豆荚,“会留下来的。”
所有冥神,包括没有太多智慧的壁画人都赞同点头,会留下来的。
刚才也是一个很小的考验,如果泊瑟芬毫不犹豫对故意显露恶意的判官,伸出求救的手,那么代表她依旧天真而柔软。
只有她开始懂得怀疑,产生对抗意识的时候,冥府的黑暗才能侵蚀她的神力与意识。当她一直接受冥府的教育,接受冥府的供奉,就将会自然而然地走向他们。
死神看到泊瑟芬逃往哈迪斯所在的方向,没有产生嫉妒心地蹲着剥豌豆荚。门口那块地的植物还在试种,很多都没有结果,吃不了。豌豆是泊瑟芬暂时的蔬菜食物。
不剥多点的话,晚饭就没有豌豆汤喝。
当她属于哈迪斯的时候,也是属于冥府,属于冥府众神的。他是距离哈迪斯最近的神,也能分享她更多。
所以死神只想将泊瑟芬努力推到哈迪斯身边,让他们结合,无法分开,阻止大地之上的众神夺走她。
泊瑟芬拎着剑跑了好一段路,发现死神没跟上来,才确定自己大概是摆脱掉那个可怕的老师。她脚步慢下来,开始回想是不是反应过激。
死神抽风的时候,当她看向判官,竟然觉得他们的眼神跟死神没有任何差别。冰冷阴森,仿佛随时都会揭开自己表面那层硬实的人皮,露出怪物的内里,将她吞下去嚼巴嚼巴填肚子。
所以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就离开那个地方,像是察觉到兽群来临的食草动物,压根不过脑,就窜往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
至于什么是安全的地方……
泊瑟芬的脚步慢下来,站在大楼梯上,前方是长方形的庭院,而在庭院对面,那个刚建立不久,看起来是负责祭祀的屋子,就是放置那个女神像的地方。
哈迪斯可能在这里。
泊瑟芬握了握手里的短剑,才认命地踏过长廊走向祭祀屋子。
她经过彩绘的墙。接近祭祀屋的大门时,就听到焰火嚯嚯的声音,薄白的烟气弥漫在空中,都是燎嗓的木香。
她忍不住伸手挥了挥眼前的火烟,毫无防备走前两步。而在朦胧的烟雾中,那随着黑曜石刀劈下而弯曲的身影,是一头健壮光裸的兽,肆意展露着最原始的野性,骤然扑入她的眼帘。
泊瑟芬浑身僵住,满眼都是坚硬的乌木在石片的狂击下,四处飞溅的残屑,还有那个正在砍劈下圆木的男人。
圆厚的油铜盆熊熊燃烧着,四散的火星跳跃在那挥舞着石器刀的手臂上。涂抹上神膏的光滑皮肤被照亮,耀眼得如一道烈火,直接冲着被烟雾熏嗓的地方烧过去,烫得心猛跳。
泊瑟芬的眼里也弥漫起了隐秘的热气,那热气顺着哈迪斯侧脸的鼻梁,到达用力抿着而显出攻击力的嘴唇里。接着又到他紧绷如鞭的腰背上,还有那腰之下,那毫无遮拦透着极致雄性美的腿部。
这种大胆的诱惑凶猛无比,狩猎着路过的无辜者。
“无辜者”——泊瑟芬觉得自己被狩猎到,一箭穿心那种。垂死挣扎都快要不好使,只能原地躺平。
将一块巨大的黑色木头劈开的哈迪斯,似乎才发现她的到来,平静地转头看向她。
处于道德沦丧状态的泊瑟芬,一下就想起来礼义廉耻。她连忙伸手捂住脸,“我走错屋子了,我什么都没看到。”
“眼睛怎么了?”放下石刀的哈迪斯转瞬就出现在她面前,不容拒绝地拿下她遮眼的手。
泊瑟芬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后的防线被撕开,露出某个不穿衣服的神的脸,他还故意般低头对她低语:“是烟雾熏到了吗?”
双眼通红的泊瑟芬:是被你钓到了。
早知道就留在会议厅跟死神对峙,死神跟一屋子坟墓老鬼是危险,但是哈迪斯比他们加起来却要可怕一百倍。
她的眼神左右横移,心虚谴责他,“你怎么不穿衣服?”
哈迪斯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习以为常地回应:“衣服束缚我的动作,我在做一把新的椅子,木头比较特殊,需要威武有劲的手臂与能灵活移动的脚。我不畏冷暖变化,运动或者干活的时候自然会脱下衣服。”
乌木是他从破败的神庙里拿出来的,装满了以前冥府崇拜者的信仰之力。没有遗忘之椅那种让人丧失情绪,丧失欢乐的力量,但是改变神职的力量还是有一些。
泊瑟芬才想起自己翻阅过相关的资料,这里的男人在割麦或者进行体育运动有时候会果奔,所以哈迪斯砍柴不穿衣服也是正常的。
当全世界都不以光着身体为耻,就她还在高举道德大旗的时候,她又再次只想卷起旗子葛优躺。
抵抗太累了,不如沉沦。
她跳跃的眼神突然掠过了那个无脸的神像,火雾中那端坐着的身影,有种活过来的灵动感。
被美糊了一眼的泊瑟芬理智回归,滤镜也消失,终于意识到哈迪斯光着身体在神像面前劈柴,怎么瞅着像变态。
死神说,哈迪斯抱着神像大腿寻求慰藉。
泊瑟芬脸上的表情在不敢置信跟震撼中来回摇摆,她轻声问:“这个雕像是我吗?”www.chuanyue1.com
哈迪斯难得反应迟钝了下,才忍不住反问:“你看不出来?”
这不是跟她一模一样吗?
泊瑟芬沉默了,没脸的神像谁看得出来?而且发色都不一样。难道这群神就不会体谅一下人类的观察力是有极限的吗?
等等……
“你给我做个雕像干什么?”
哈迪斯又可疑地沉默了,好一会才在她变得诡异的眼神下,说出了部分实话,“对着它,可以缓解我的思念焚烧之苦。”
泊瑟芬:“……”
死神的话再再次浮现出来,慰藉、焚烧、缓解揉巴在一起就化出“变态”这词。
哈迪斯伸出手指,一小块乌木漂浮在指尖,才接着挑能说的实话,“也能将我的爱意供奉给雕像,让你身体死亡后,灵魂能接受我的信仰之力,有机会成神。”
不是有机会成神,而是阻止她恢复神职后直接离开。
这个神像的信仰之力只要大过德墨忒尔的神庙,那么她现在的身体败亡后,灵魂就不会直接回到大地上,而是第一时间回归到这个神像里。
神像不必要有脸孔,只要她的灵魂进入,神像自然会变成她的活动之所,脸也会自动出现。
泊瑟芬从来没有想过,不止她活着的时候,哈迪斯不放过她,连她死后的生活都预约好了。
成神是不可能成神的,她要是真倒霉催到在这个世界待到死,也只想死后变成鬼飘回现代社会去。
可能是她没有说出口的拒绝表达得太明显,眼前的神难得垂下眼皮,眼尾都是丧气的弧度。
不过行动力强悍的冥王只是颓丧了一小会,抬手就用乌木残碎凝结出一把小凳子让她坐下。
泊瑟芬脸色顿时不好了,她咬牙提醒他,“你至少披件短衣。”
他就没有意识到自己无遮无拦站着,而她坐着的时候,两个人的姿势多不堪入目吗?真坐了,她拼命往上瞧的眼睛,就没地放了。
哈迪斯在她努力转移视线的时候,眼里出现温柔又得意的情绪。他享受着内心里,那盛满的各种因为惊艳酿成的羞怯美酒后,才放慢节奏应了声。
展露健康的身体,也是神明追爱时一个强有力的方式。对他们来说,维持完美的身体是最需要拥有的品德。
哈迪斯随手给自己披上黑雾织成的布料,又系上金色的腰带,然后弯身拿起黑曜石片,面容变得严肃地继续劈木头。
精神松懈下来的泊瑟芬坐在小凳子上,她以为哈迪斯越来越温和,没想到他是憋慌了,背着她不知道偷偷干了多少少儿不宜的事。
她叹息了下,才伸出双手撑着脸,一副咸鱼不怕吊梁的放弃姿态。算了,只要日子还能过,哈迪斯不在她面前发疯就成,想太多会掉发的。
椅子很快就做好,每片黑亮沉重的木片在崭新的铜钉下连接起来,剩余的木头都扔入燃烧的盆里,腾烧的火更照亮了椅子的形状。
泊瑟芬瞧不出什么木工活的技巧,但基本的审美观还是有的。这坐具的模样流畅如水,精巧不俗气,放个几千年从土里被挖出来,绝对是能拍出价格的那类古董藏品。
椅子做好后,她看到哈迪斯将雕像放上去,而那张古怪又可怕的石椅子,被他扔到了大火盆里。
本不该燃烧的石头,却在乌木屑点燃的火里,缓慢烧化起来。
泊瑟芬飘开的思绪重新回来,原来是为给她换椅子。哪怕再多次告诉自己,是那破烂箭造成的效果,可是感动这玩意也不懂得敲门,就毛茸茸滚进来撒泼。
让她满心都是绿意盎然的痒意。
给泊瑟芬换好椅子的神明似乎捕捉到什么,伸手轻轻按着心口。他走到始作俑者的面前,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的脸,到嘴边的所有话都消失了。
“你喜欢我做的椅子,我多给你做几把。”她的情绪太柔软,如她开的花。哈迪斯不敢再热情大胆进犯,只想轻缓安抚她。
泊瑟芬其实不想要椅子,可是哈迪斯蹲下与她平视的时候,过于真诚的目光让她拒绝不了。
她也没多想,就说出了困扰自己许久一个问题,“你的床不舒服,要不你用木头给我做个新床?”
哈迪斯呼吸粗重了几分,声音暗哑起来,“你确定?”
泊瑟芬没有什么不确定的,黄金床是好看,但是不舒服再华丽都白费工,她肯定点了点头。
哈迪斯像是得到了什么美好的承诺,黑沉的眼眸覆上一层喜悦的光辉,苍白的脸孔也鲜活得有了少年气。
泊瑟芬甚至不知道他在开心什么,忍不住伸手去拨脸颊边落下的长发,指尖碰到脸的时候,滚热的温度如夏日疯长的阳光,刺到了她。m.chuanyue1.com
她连忙放下手,突然就想离开了。
哈迪斯却如没看到她的发红的脸色,不紧不慢地恢复先前那个锱铢必较的样子。“我给你做张床,你也需给予我礼物。”
泊瑟芬当没发现自己脸红,淡定地看着他,不答应也没拒绝。
哈迪斯没有提过分的要求,“你给我织一匹布,裁件衣服来换。”
泊瑟芬衡量了下,虽然她不会织布,可是这里是有负责织布的工坊的,不会多看几下总能学会。做个衣服怎么难不过做张床。
这生意能做。
泊瑟芬急于离开,没有深思就点头答应。
哈迪斯伸手将她没有成功往后拨的长发,轻往肩后撩去,手指收回来的时候,指腹若有若无擦过她的脸。
指尖也似乎沾上了阳光的温度。
泊瑟芬再能自我催眠都被这暧昧缠得窒息,她豁然起身,“我去挑线给你做衣服。”
说完,她扭头就往外跑。
哈迪斯也没阻拦,他只是摊开手,掌心出现正在往前狂奔的小泊瑟芬,她上阶梯的时候像是想起什么,双手捂脸蹲下,懊恼得不敢抬起头来。
总算是记起来了。
哈迪斯嘴角忍不住勾起,不需要刻意练习的笑容自然出现在脸上。
他突然意识到,笑这种表情哪怕遗忘了千百年,当看到喜爱之人时,它就会再次回来。
而泊瑟芬已经走不动道了,她扶着墙恨不得捶自己。经过一段这个世界的风俗恶补,她看过这方面的常识。
当有男人说要为你做张新床,那大概率是你丈夫为你打造的婚床。
当一个女人想要为没血缘的男人做衣服,那很可能是妻子才负责的活。
所以她跟哈迪斯的对话跟求婚没两样,翻译下就是——
“哈迪斯,你当我老公吧。”
“你愿意做我的妻子?”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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