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西川的表情让我一瞬间觉得,他仿佛在掩藏着什么一样。
但我想了又想都没有想到有什么事情值得宴西川对我隐藏,看着宴西川的神色,我抿了抿唇,“想起来什么了吗?”
宴西川点了下头,但是很快又摇了摇头。
我皱了下眉,问:“这是什么意思?”
“有出现几个画面,但不是很清楚。”宴西川说,“跟你有关的事情,好像我们之前,感情没有发生过太大的争执,我想不起来我们为什么会离婚。”
我因为他这句话而感到语塞,我其实也想不起来我们为什么会走到离婚那一步,但是这并不影响结果的产生。
——我们原本就是要离婚的关系。
我看着宴西川的眼神,他这样的眼神我并不经常看到。
宴西川没等到我开口,于是继续说:“我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种可能,还是想不到我们为什么会离婚。”
“你怀过孕,我们现在却没有孩子,这些事情我只是隐约有些印象,那天我看到你的产检单,我的脑海里好像一瞬间也闪过了你和我知道我们就要拥有一个孩子这件画面,我们两个人的脸上都是笑意,一点也没有痛苦,既然是开心的,那为什么这个孩子没有了,我们的感情也没有了。”
“可能我现在说的话你不一定会相信,但是夏夏,我还是想说,”他顿了一下,一双眼睛对上我的眼睛,我清楚地感受到我的眼里已经蓄起了泪水,“即使是离婚,我也一定没有不爱你。”
我被他这句话说得怔了一下,转而感到的是好笑。
哪有他这样许空头支票的呢?
他都已经失忆了还敢说自己失忆前是爱我的?
这算什么?
“我知道你想挽回我。”我说,“但是宴西川,你这么说就有点没意思了,好像离婚一定是因为我一样。”
宴西川摇头:“我没这么想。”
我说:“所以你是觉得我故意这么想你?”
“……”
宴西川没说话。
我知道我现在是有点胡搅蛮缠了,但是我的胸口好像被什么压着,我实在是有些郁闷疯了,我忍不住要说出一个我根本就不会说的话来掩饰我的暴躁。
大约是感觉到了我的情绪变化,宴西川没说话,默默地再次发动了车。
过了一会儿,大约快到我住的小区。
我说:“我也不太记得了。”
宴西川朝我这边看了一眼,之后回过头继续开车。
我低头,看向我的手指,我的手指下面有一块白色,听人说,指甲下面的白色越大,代表越健康,但是我的手指下面那块从来都不太大。
只有大拇指,那块白色稍微多一点。
可是在之前我明明是很正常很健康的状态的。
后来,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
“我不记得我们为什么离婚,我只是记得,我不爱你了,所以我想跟你离婚。”
我低着头慢慢地说,一个字一个字仿佛都是我想过了很多遍才说出来的一样,我说完,也没有抬头,继续说:“我原本是很肯定我不爱你的,但是最近我好像不是那么肯定了。”
宴西川抓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抿唇说:“不肯定,是因为你不肯定要跟我离婚,还是不肯定是不是不爱我?”
我的头靠在座椅的后背上,闭上了眼,“都有吧。”
“我好像并不是完全不爱你,也不是一定一定要跟你离婚了——”
好奇怪,明明之前我想离婚的念头那么强烈,现在却也变得平和了。
宴西川抿着唇,等着我继续开口。
但我已经累了,正巧车开到了小区门口。
我说:“我先回去了,宴西川,如果我考虑好,我一定会联系你的。”
宴西川看着我下车,目视着我走进小区。
而我在他开车离开之后,才上了楼。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我拿着病历单回到公寓,先给自己倒了杯水,之后坐在沙发上,像是准备打开什么重要文件一样,打开了我的病历单。
病历单不厚,上面的事件记录显示,我一共去这家医院就诊了四次,最后一次却戛然而止。
——产前抑郁。
好奇怪。
好奇怪。
好奇怪。
我看着手里的病历单,仿佛在看什么让我感到困惑的东西。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刻我的思维反而飘得有些远了,我蓦然想起离开之前我们的公寓时,宴西川看向我的表情。
大约可以称之为——怜爱。
一个男人怜爱一个女人,一定只是因为爱情吗?
也许并不,可能还有可怜。
怀孕了,产前抑郁,之后孩子还没了——虽然我也不知道时因为什么原因才没有的。夶风小说
宴西川也不记得了,我也不记得了。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胸口好痛,像是有什么又沉又重的东西在猛烈地砸我的胸口,我不能呼吸,我甚至没有力气坐在沙发上,我的身体渐渐地滑到了地上,我捂着脸,不可抑制地蜷缩成一团,企图减轻此刻我的痛苦。
可是没有,一点都没有。
我感受着仿佛有刀子从我身体里剜出一块肉的痛感,脑袋阵阵发昏,死死地咬着牙,痛苦让我的声音沉闷,时不时发出两声闷哼。
好痛,真的好痛。
痛苦令我甚至无力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渐渐变成了黑暗。
在昏过去之前,我想,假如是承受了这样的痛苦,那我不再□□西川,似乎也没有什么惊讶的。
等我再次醒过来,已经是凌晨五点钟。
我身体还有些余痛,扶着沙发缓慢地坐起身,良久,我才有了精神去思考昨天的事情。
有些事情我不知道,但我问宴西川,宴西川也并不知道,那两家父母呢?
他们是不是知道我怀孕的事情?
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想,我必须得弄清楚。
给自己煮了点粥,简单填饱肚子,我洗了澡,穿好衣服出门,再次看到了宴西川站在我的门口,手上提着早餐。
见到我出来,宴西川说:“我以为你今天会起来稍微迟一点,早餐还有点烫。”
昨天他带给我的早餐没这么烫,是温热的。
我说:“宴西川,你昨天看过我的病例了是吗?”
宴西川站在原地,注意着我的神情一时间没说话。
我继续说:“我看了我的病历单,虽然我没什么印象,不过——”
宴西川等着我开口,而我如他所愿开口道:“我想弄清楚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宴西川似乎一直在等着我说这句话,等我说完,我清楚地看着他脸上的微笑比平时更愉悦了两分。
“好。”他说,“我跟你一起弄清楚。”
“你不用着急阻止我,我之前就说过了,就算是死,我也想死地明白一点,所以夏夏,我会跟你一块弄清楚。”
我没想要阻止宴西川。
他也并不是我想阻止就能阻止的了的。
我笑了一下,说:“那我先去上班,如果可以的话,下午我们一块去见昨天给你病历单的医生。”
“可以。”宴西川忙不迭答应,“那我下午接你下班。”
我只是思考了一秒,下一秒就点头:“好。”
宴西川是我丈夫这件事情,我并不需要掩饰,就算是以后还是要离婚,也并不影响现在的关系。
我问:“你吃了早饭吗?”
宴西川点头:“吃过了。”
我从他手里接过早餐,“那这份我带给我同事了。”
“好。”
我们一起坐电梯下楼,我和昨天一样,带早餐到办公室,将早餐给了小姚。
小姚不好意思地说:“夏夏你也太好了吧,等下午我请你吃饭哈。”
我摇头:“不用,我下午还有点事。”
小姚点点头,也不失望:“那周末吧,你周末要是有时间的话,我们一块出去逛街,我顺便请你吃饭。”
我笑着点点头,说:“工作吧。”
中午,我和小姚一起吃了饭,下午,宴西川准时给我打电话。
“夏夏。”
我:“嗯。”
宴西川:“我到你公司门口了,你一会儿出来就能看见。”
我低声:“知道了,我等等出去。”
听到我打电话的一个老同事笑着说:“一听你这语气就知道是小宴来接你了。”
我笑笑:“是啊。”
老同事说:“说起来我也好久没见到小宴了,没想到他现在居然还有时间接你。”
我再次笑笑,却没说话。
正常情况下,宴西川确实是没有时间来接我的。
之前宴西川工作忙,所以下午我都已经是自己回去了,没想到现在宴西川反而有时间了。
我的脑海里这一瞬间突然闪过什么,我拿起手机发消息。
——是给我婆婆发的。
【夏夏:妈,你知道宴西川是什么时候离职的吗?】
等了一会儿,那边没发过来消息,我放下手机,收拾了一下东西。
小姚问:“夏夏姐你今天走这么早啊?”
我收拾东西的手都没停下,说:“嗯,我老公来接我。”
小姚点点头,不说话了,低下头继续忙工作。
拿好东西,我走出公司,到楼下看到了宴西川的车,到车门口却没看到里面的人。
我转头,看到宴西川正拿着两瓶水走过来,大约是看到了我,他小跑了两步,到我面前,将手里的水递给我。
“车里没水了,所以去买了点。”
我接过水,说:“嗯,我们走吧。”
坐上车,宴西川看了我一会儿,说:“你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
我侧头看他一眼,没说话,只是将手里的水瓶拧开喝了一口。
我在公司忙起来总是不记得喝水,难为宴西川到现在还记得我这个毛病。
我想着,又忍不住低头笑,“宴西川。”
宴西川侧了下头,很快回过头专注开车。
“怎么了?”他问。
“没事,就是突然想叫你一下。”
我说完,转头去看外面的风景。
宴西川先是沉默,过了一会儿,传来一声低低的“嗯”。
我忍不住再次勾起嘴角。
我并没有太多清晰的记忆,而那些模糊的记忆里,唯一让我感到熟悉并且有关联的人就是宴西川。
我们在一起十年……十年太长了。
从这边拐角,之后就到了一家医院。
我跟宴西川走进去,被宴西川带着走向那个医生的诊室。
见我和宴西川走进去,女医生熟悉一笑,说:“进来坐吧。”
宴西川先牵着我坐下,随后对我说:“今天是单独看诊,我不在这里,你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医生。”
我有点莫名,还有点说不出的奇怪。
——这种奇怪的感觉一直到宴西川离开诊室都没有消散。
但等不及我深想,女医生已经开口了。
“你的丈夫跟我说,你想见我。”
我点头:“我想问您一点事情。”
女医生笑着点点头:“当然,你问吧。”
我说:“之前给我看诊的医生也是您吗?”
女医生:“是我。”
我:“我看病例上面好像并没有记录完所有的事情,而且最后一次就诊的记录截止得很突然,为什么?”
“因为你上次过来,只讲了一半就走了。”
女医生笑着说。
“在我这里看诊的病人多,您过来得也并不勤快,对看医生这件事情很抵触,有时候预约不到时间,您就不会过来了,您丈夫顺着您,所以你不想再看,你们两个人就会离开。”
“那您没有想过劝服我吗?”
我问。
女医生坐在位置上,只是露出一个温柔亲和的笑,“来我这里的人,一般有两种。一种是自己不愿意来,但是家里人担心送过来,这类一般都不愿意主动吐露心声,但偶尔也会因为情绪上头而忍不住说点什么;另一种是自己愿意来,也愿意说自己的事情,只是说得有所保留,甚至也许有所掩盖。”【穿】
【书】
【吧】
“您是第一类。”
我抿着唇坐在原地,我说:“我不记得了。”
女医生继续说:“我听您丈夫说了,您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
我垂眸,过了一会儿抬头问:“我是因为产前抑郁来看诊,那我过来的时候,是正在怀孕,还是已经流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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