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门外响起敲门声,王婆婆赶紧上前开门,见金哲站在门口,她连忙跺起脚来,激动不已,一边将金哲拉进屋内,一边向他哭诉:“小金啊,你总算回来了,我这老太婆实在是被办法了,才想到了你。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被警察带走了,你说万一她要有个什么事,我可怎么办哟!”
见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无能为力和惶恐紧张,金哲有些于心不忍,他用双手轻轻抱住她的双臂,拍了拍,然后温柔地安慰她说:“没事没事……婆婆,没事的。”等到对方的情绪稍稍稳定后,他又轻声说,“您放心吧,他们带她回去也只是正常的问话,这是他们的工作流程,问完应该就没事了。”说完,他又缓慢地扫视着屋子,然后对她说,“婆婆,您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现在我就陪您去一趟警察局,问问情况,如果他们的工作结束了,我们就一起把她接回来,好吧。”
“好好好……”直到此时,王婆婆才感到放心,连忙拉着金哲就要往屋外走,口里念念有词:“我一个老婆子在家,有什么好准备的,走走走……我们这就走……”
“您钥匙带了吗?先把钥匙带着吧。”
“哦……对对对!”
带上钥匙,金哲便搀扶着王婆婆离开了。
警局内,狭长而明亮的走廊一直往前延伸,一双脚快速向前迈步,皮鞋在洁净如新的瓷砖上发出清脆的踢踏声。
吴满来到走廊尽头,打开审讯室侧室的房门,轻声对站在房间里的苏寒说:“苏队……”说时,还伴随着轻微的点头,说完便轻掩房门,静静等待着苏寒出来。穿书吧
“怎么了?”苏寒出来后再次轻掩房门,轻声问道。
“你那个‘福尔摩斯’学弟来了。”吴满告诉苏寒。
“他?”苏寒着实有些疑惑,“他来干什么?”
“好像是因为这个女人,”吴满朝审讯室房门努嘴回答,“还带着一个老人,不过他说想见你。”
“老人?”苏寒不自觉地皱眉,又是一阵疑惑。他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对吴满说:“你先在这里看着,如果审问结束,没什么问题就把她带过来,我先去见见我那个学弟。”
吴满微微点头后,走进审讯室。苏寒则朝着走廊的另一头,快步走去。
来到二楼,苏寒放慢了脚步,从二楼走廊处往下,望向一楼大厅,只见金哲正在大厅休息区来回踱步,偶尔在一旁的连排椅子上坐下,对一直坐在那里的老妇人说着什么,老妇人约摸五六十岁,他猜不出金哲和她的关系。
他默默地看了一会,才走下楼。
“金哲,”来到一楼,他便冲金哲先打起招呼,“你找我?”
见到苏寒,金哲立刻迎了上去,平静地问:“社长,你们是不是抓了一个叫白露的女人?”
“不是抓,没那么严重,只是叫过来了解下情况。”苏寒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一脸好奇,“怎么了?你就是为这件事来的?”
“嗯……”金哲轻声回答。
“你们是……”苏寒看着金哲的眼睛问道,然后又歪着身子看了看金哲身后的老妇人,“什么关系?”
“邻居,上下楼的邻居。”金哲也回头望了一眼,老妇人正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二人,他如实解释说,“白露是这老婆婆的儿媳,你们从她家里把人带走,老人家担心,打电话给我,本来这种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但一想到你或许在这里,就过来问问。”他叹了口气,“无非就是想让老人家安心。”
“你这邻居当得可真称职!”苏寒调侃他说。
“哼……”金哲无奈地摇头,再次问道:“对了,白露真没什么事吧。你给我个说法,我也好给老婆婆一个答复。”
苏寒只是露出微笑,并没有直接回答,然后绕过金哲,慢慢走到老妇人身边,在一旁的空椅上坐下,轻声对她说:“婆婆,别担心,您儿媳没事儿。”
王婆婆望着苏寒,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又望向金哲,金哲只得微微点头回应,她又再次望回苏寒,语气中仍然带着疑惑:“真没事?”
“放心吧,我们带她回来只是例行问话,问完了就没事了。”
“那……”王婆婆一时有些结巴,“那……现在问完了没有?”
“应该快了,您在这里稍微坐一下。”
话音刚落,吴满就带着白露出现在三人面前。
距离最近的金哲见到白露,冲她露出温柔的微笑,而白露只是瞥了他一眼,眼神中隐约带着些怨恨,然后便扭头不再看他。这有趣的一幕恰巧被苏寒看在眼里。
王婆婆见到儿媳出来,缓缓起身,激动地伸出双手朝她走去,白露也伸出双手回应。
“没事吧?啊?”王婆婆似乎是喜极而泣,带着些许哭腔问道。
“没事……”白露抽出一手,轻轻拍了拍王婆婆的肩膀。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婆媳二人抱在一起,相互安慰着彼此。
此时,金哲径直走上前来,问苏寒:“社长,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可以。”
“谢谢!”
说完,他便和白露一左一右,共同搀扶着王婆婆缓慢走出一楼大厅。
苏寒站在他们身后,望着他们的背影。在旁人看来,这一幕简直就是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但在苏寒眼中,这一幕有些难以解释。
早晨晴朗的天空,到了中午便开始被厚厚的云层所覆盖,傍晚时分,云层更加密集,渐渐形成乌云,原本应该明亮的天空竟有些昏暗,似乎一场暴雨正在天空中酝酿,不知什么时候便会砸下来。
尽管如此,气温仍然居高不下。
苏寒驾驶自己的私家车来到三五零六公馆附近,在路旁找了个空位,将车停好后,他从车里下来。黑色短袖、长裤和皮鞋,还带着一副墨镜,一身全黑的便装,加上高大的身形,以及独特的气质,让苏寒的回头率居高不下,在路人的注视下,他昂首阔步走进了三五零六公馆。
径直来到5栋402,他敲了敲门。
开门的却是一名年轻女子,这让苏寒原本想好的台词几乎忘了个精光,只是淡淡地问:“请问金哲在吗?”
“嗯……”点头回应后,年轻女子将门开着,朝屋内喊了金哲的名字,然后便离开了。厨房里传出了噼里啪啦烹饪的声响。
正当他陷入疑惑之际,金哲出现在门口:“社长?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下班来找你叙叙旧嘛!”苏寒说完,问道:“吃饭了没有?”
“还没有。”
“方不方便出去吃?”苏寒考虑到厨房里的女人正在做饭,只是试探地问。
“方便……”金哲木讷地点头回答,然后换了一副狡猾的模样,反问:“你请客吗?”
“走吧……下去再说。”
不一会儿,二人来到小区西门的街道上。
虽然夏令时节的路灯还未点亮,但此时乌云密目的天气,让街道所有店铺都换上彩妆,素白、亮黄,红绿闪烁,蓝黄相间,绚丽夺目的霓虹灯下,是热闹喧嚣的人间烟火——远处的水果店和咖啡屋,近处的理发店和零食馆,银行超市一应俱全,但整条街道仍以餐饮生意居多,酒楼、面馆、中西快餐,各类商铺应有尽有。
虽然头顶有些变天,但丝毫不影响商铺的人气。在金哲的推荐下,他们选择了一家烧烤大排挡,露天而坐的客人远远超过店铺室内,索性他们也在外面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点完菜后,服务员按要求拿来4瓶啤酒,便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怎么了?堂堂苏大队长竟然要请我吃饭?”金哲手肘抵住简易折叠餐桌,趴在桌上,露出一丝微笑问道。
“我好像……没跟你说过我的职位吧?”苏寒学着金哲做出同样的动作,反问道。
“上午去警局的时候,顺便问了一下。”
“难怪……”苏寒点了点头,这才回答起金哲的问题,“没什么,好不容易才碰到,到现在还没一起吃过饭,这不是很不近人情吗?”
“这?”金哲莫名其妙做出一副警觉的表情,笑里藏刀似的慢慢试探,“你这是在提醒我要尽地主之谊吗?”
“哈哈哈……”玩笑达成目的,苏寒被他逗笑了,“没有……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再说,你敢请,我还不敢吃呢!虽然下班了,但还是要遵守规定。而且拿人手软,吃人嘴短,我可不想欠人情。”
“照这么说,我也一样。你又不敢吃,那你这人情估计我也还不了。”
“不用还,今天来就是想跟你说点事儿,就当是帮我了。”
“这还差不多!那我就不客气啦!”
趁着上菜的短暂的时间,两人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等到烧烤串上桌,苏寒动手开酒,将二人的酒杯斟满,金哲则只是连连道谢。
“我说,”苏寒放下酒瓶,望向金哲,开口问道,“这个白露,你对她了解多少?”
“白露?”金哲先是一阵疑惑,随后慢慢回答,“先前不是很熟,虽说是邻居,我只是跟她婆婆比较熟,就上午跟我一起去你们警局的那个,对她不是很了解。”金哲停顿片刻,举起手中的酒杯,对苏寒示意,然后仰头将杯中啤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又接着说,“也不怕你笑话,在这个老婆婆的介绍下,最近才开始慢慢接触。她怎么了?”ωWW.chuanyue1.coΜ
苏寒一边倒酒,一边说:“实话告诉你,你楼上的案子,现在看来,她的嫌疑最大,所以我就想问问你。”
“她?你们不是把她放回来了吗?既然嫌疑大,应该不止例行询问这么简单吧?”
“按照规定是可以传唤一定时间,但没有必要。我们现在还没找到关键性的证据,但一些零散的证据表明,她有很大的嫌疑。”
“哦?我倒想听听,”金哲拿起一串东西问,“案情方面……方便说吗?”问完,他才将食物送到嘴边,吃了起来。
“可以,顺便你也帮我参考参考。”苏寒也开始吃了起来。
金哲只是边吃东西,边默默地看着他,等待他开口。
于是苏寒简单地将案情叙述了一遍,最后本想表明自己对白露的怀疑,但一想到她和死者的关系,以及现在金哲和她的情况,他便有些犹豫,只是小心谨慎地说了句:“这个白露……和死者的关系……比较特殊……”
“怎么了?这么盯着我看。”发现对方盯着自己,眼神有些异常,金哲好奇地问。
“这层关系,也是案情之一,我怕说多了你会……”苏寒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只是耸了耸肩。
“唉……无所谓啊,现在这个社会嘛!”金哲发出无奈地叹息,然后认真地说:“一来呢,我们现在还在接触,结果还很难说。二来呢,我想的是,只要在一起能够好好过日子,也没什么,因为生活始终是向前看嘛,谁没有黑历史呢?”
“对,说得很对!”苏寒连连点头,听完这话,他多少有些佩服眼前这个男人。
“那我就直说了!”再次犹豫了一会儿,他这才缓缓说出自己对白露的怀疑:“首先,和死者特殊的关系,导致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密码锁的密码,这样就能在屋子里等待机会,或者让死者放松警惕,进而行凶;其次,她说她进门的时候,被害人已经死了,而她并没有选择及时报警,理由只是因为害怕;然后,恰巧她的身上和手臂上有类似抓痕的伤口痕迹,对应死者手指被毁;最后,死者买了一份巨额人寿保险,她是最终受益人。这几点放在一起,很难不让人怀疑。”
“嗯……确实!”金哲一边低头认真思索一边点头,“不过……”然后,他抬起头,看着苏寒说,“这些也都说得通,都有观点反驳。”
苏寒微微转头,用一副斜睨的姿势发出自己的质疑。
“第一,她能进屋,能近身,并不代表她能顺利行凶。你可以想想,凭她的力量,能杀死一个壮汉吗?如果在面前露出杀机,即便再没有防备的人,也会凭借本能做出反应,如果从身后行凶,被害人一旦受伤,总会挣扎吧?会反抗吧?她能够制服死者吗?即便是喉咙受伤,喊不出来,总能弄出点儿动静吧?你说死者是在周末被害,休息日都在家待着,难道她就不怕被发现吗?第二,至于不报警,可能是因为害怕,因为人在极度恐慌状态下,无法做出正确判断也是常有的事,甚至还会失去意识,但更可能是因为那份保险;第三,就是那份保险,要是我,我才没那么笨,这种最直接的杀人动机,会让警方第一时间就怀疑到自己身上,而一旦被警方盯上,难免会露出蛛丝马迹,除此之外,我不觉得他会因为这个原因杀人,因为死者不死,应该对她更有好处,毕竟能够细水长流嘛;第四,伤口,其实不瞒你说,那是我造成的。虽然她婆婆想把她介绍给我,我们到现在才开始明面上的接触,但我们已经上过床了,伤口就是上床的时候留下的。她死了老公,我也是单身,但其中的来龙去脉,我不便多讲,也不怎么光彩。而这种事,也不能到处去说,对吧。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伤口,才让你们对她产生了怀疑,所以她刚才在警局对我没什么好脸色。”
说完,金哲无奈地耸了耸肩,又灌下一杯酒。
身旁人声鼎沸,他们沉默无言。就在二人沉默的时候,黄豆般大的雨点砸了下来,二人赶紧冲进店铺之内。一时间,店铺挤满了人,纷纷站在门口,等待这场突如其来的滂沱大雨暂歇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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