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屋山,灵都观,深夜。
后观某间屋子外,公孙兰伏在树上,透过窗户,望着依偎在一起画画的黄庶和江采萍,心中忽然涌出一股冲动,想冲进去与二人相认。
但李羽的话尤在耳畔,以黄庶现在的身份,若是被人发现,只会致两人与险地。
最近一段日子,她每日白天在后山练剑,晚上便来陪伴父母。
能有这段时光,自己也该满足了,是时候返回长安了!夶风小说
正当她在心中向父母告别时,一簇火光忽然冲天而起。
是正观方向。
黄庶和江采萍也察觉到火光,纷纷冲出屋子,便要朝着正观奔去,就在这时,黑暗中窜出几道黑影,直逼二人。
躲藏在暗处的长公主护卫也冲了出来,与黑影斗在一起,江采萍吓的浑身发软,黄庶紧紧把她抱住,朝黑衣人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黑衣人一言不发,只默默挥舞着刀剑,顷刻间,侍卫们一个个倒在地上,失去了生机。
公孙兰见护卫们保护不了父母,再无迟疑,从树上跃了下来,长剑闪动着白光,从黑衣人们脖子上划过,只留下一条淡淡的红线。
正当她挥剑收割第五名黑衣人性命时,红影一闪,一柄红伞挡住了她的软剑。
公孙兰瞳孔收缩,紧紧瞪着挡在身前的红衣人,咬牙道:“是你!”
红衣人嘴角微微一扬,“呛”的一声,一柄银色带血槽的长剑从伞中拔了出来,迅疾之间,朝公孙兰连刺了五剑。
公孙兰来不及思考,身体下意识做出反应,险之又险的避过五剑,最后一剑割下她一缕长发。
红衣人淡淡道:“不错,有长进。”整个人忽然像陀螺一般在原地转动,仿佛一团火焰般,朝着公孙兰靠近。
公孙兰与他交手过一次,上次便是在这一招中剑落败,心中早已拟好对策。
只见她高高跃起,从上往下,朝着红衣人形成的旋风中心刺了下去。
“叮叮叮叮!”
两人长剑刹那间交击了数十下,公孙兰肩部中了一剑,朝后一个纵越,落在红衣人五丈之外。
红衣人用手在侧脸上摸了一下,望着手上的鲜血,怔怔道:“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在我脸上留下伤口的人……”随即话锋一转:“不过凭你现在的本事,还杀不了我!”
公孙兰咬着牙不语,黄庶和江采萍都不见了,显然是在二人搏斗时,被黑衣人们给带走了。
红衣人淡淡道:“这次就放过你了,下次见面时,再取你性命。”伸足在地上一点,拔地而起,朝后山树林方向掠去。
公孙兰急忙追了上去,来到后山时,却已失去了红衣人踪迹。
……
这日清晨,李羽正要带队继续出去搜索时,一名门子忽然来报,说:“李街使,门外一名叫聂子瑶的姑娘求见!”
李羽大喜,心道:“莫非张述现身了?”忙道:“快请她进来!”
未几,门子带着聂子瑶进来了,后者面色悲伤而沉重,道:“李街使,还请你替卫妹妹讨回公道!”
李羽藏住心中失望,微微皱眉道:“卫姑娘怎么了?”
聂子瑶咬了咬下唇,一字字道:“她被人杀死了!”
李羽脸色大变,道:“该不会是被张述所杀吧?”
聂子瑶摇了摇头,面色微凝道:“不,昨日,我和她一起去寿宁伯的桃花园赏花,她是在那里被人杀死的。”
李羽点点头,沉声道:“到底是谁杀了她?”
聂子瑶咬着樱唇道:“凶手就是韩进那个人面兽心的畜牲,然而负责侦办案子的左街金吾卫衙役,却非说她是自杀!”
李羽皱眉道:“你亲眼瞧见对方杀人了?”
“不,我没有瞧见。不过当时我们一共八人,都在石亭饮酒作乐。大约午初,韩进和卫妹妹以赏花为由,与我们分开了,紧接着卫妹妹就被杀了,凶手一定是他!”
李羽迟疑了一下,道:“仅凭这些,还不能证明他就是凶手吧?”
聂子瑶揪着手中帕子,恨声道:“那是您不知韩进为人。此人是天下第一负心薄幸的男人,我敢肯定,就是他杀了卫妹妹!”
李羽站起身,给聂子瑶倒了杯水,温言道:“聂姑娘,你慢慢说,不必着急,先说说韩进吧,你似乎很熟悉他?”
聂子瑶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韩进本是湖州人,为了赴京赶考,千里迢迢来到长安,因盘缠用尽,流落城郊寺庙之中。”
“有一次我和卫妹妹出城踏青,偶遇此人,他花言巧语骗了卫妹妹芳心,从此之后,卫妹妹将多年积攒的私房钱都拿出来,一心助他考功名!”
李羽耐心道:“那后来呢?”
聂子瑶叹道:“他倒确实有几分才学,去年考中进士第十八名,自此名声大噪,许多富商和官宦人家,都开始与他来往。”
“其实从那时候起,他对卫妹妹就开始冷淡,原说好考中功名就为卫妹妹赎身,却再也不提了。”
“我几次劝说卫妹妹,趁着他处于守选期,主动向他提此事,她却说什么也不肯,生怕给那负心人添麻烦。”
李羽小心翼翼道:“后来韩进是不是变心了?”
聂子瑶恨声道:“他后来结识了前国子监祭酒千金,怎肯再和卫妹妹在一起?卫妹妹去找他时,被他拳打脚踢,威胁不准再去找他,以免被那位祭酒千金给瞧见了!”
李羽沉声道:“那后来呢?”
聂子瑶语气中多了些自责,苦笑道:“也怪我,那时满脑子想着向郭披复仇,所以怂恿卫妹妹缠着他,也不让他好过!”
李羽叹道:“这怎能怪你,错的是韩进。”
“不,我不该让她和那个畜牲继续沾染!”聂子瑶连连摇头。
顿了一下,咬着牙道:“那位祭酒千金也不是好东西,后来卫妹妹找上她,将韩进真面目告诉她。不料,她却对卫妹妹冷嘲热讽,说了堆难听的话!”
说到后来,语气低了下去。
不问可知,祭酒千金一定是羞辱卫萧青楼出身,说她配不上韩进。
李羽安慰道:“出身大家的女人,未必就一定有好的德行,你不必把那种人的话放在心上!”
聂子瑶幽幽道:“卫妹妹才是最伤心可怜的人,她对韩进一片痴情,却被那负心人伤的体无完肤!”
李羽皱眉道:“既然祭酒千金知道了卫姑娘存在,韩进就没理由杀卫姑娘吧?”
聂子瑶叹道:“原本事情到这里,本可以结束。不料那位前祭酒不知听到甚么,说要多打听一下韩进人品,才肯让女儿出嫁!”
“那混蛋怕卫妹妹和他的事,被前祭酒知道,于是强逼着卫妹妹离开长安!”
李羽眉目一挑,道:“那天过来找卫姑娘的韩公子,就是韩进吧?”Μ.chuanyue1.℃ōM
聂子瑶点头道:“是的,他以为仗着进士身份,就能欺负人,所以我特意找寿宁伯过来警告他,让他老实一些!”
李羽摸着下巴道:“后来他还来过吗?”
聂子瑶点头道:“硬的不行,他就来软的,最近几日,他不断给卫妹妹写信,软语相求,让她搬出长安城。被卫妹妹拒绝后,就说要让卫妹妹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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