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书生第二次新婚的夜晚,白玉私塾的庭院,哪株生长了千年的白玉兰树在大火中熊熊燃烧,却没有一人救火。所有人都以防御的姿态,严阵以待。
白玉道师隐匿着身形,在新房外面,怔怔的看着醉熏熏的书生轻吻着新娘,直到身上的白色衣裙都化成火焰的颜色才回过神来。
“自己安排的戏码,早就预料的结局,怎么真看见这一幕,倒有了些难受。”白玉道师自言自语着。
院子里,书生母亲紧张的看着燃烧的白玉兰树,问道前来捉妖的捉妖师,“大师,这妖精就这么死了么?”
“放心,我师父可是极道仙山第一捉妖师,他老人家出马,什么坏妖精都要死!”两个弟子,自卖自夸,将头顶七彩挑染的捉妖师师父吹到了天上。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初秋的凉风吹来,迷了众人的眼睛,庭院中燃烧的白玉兰树,不见了踪迹,白玉道师身着火焰红衣,手中持着一方花神吏印,立在了院落中央,众人惊恐不已,纷纷后退。
“白玉!!你这妖精没有死!”书生婆婆哆哆嗦嗦的叫道,“你来做么?”
“婆婆您这话说得,我来做什么?您不清楚吗?封灵散封我灵力,将我困回本体。我若不是有花神吏印调动方圆十里百花灵力渡给自己,这把火,我怕是要灰飞烟了。”
白玉道师呵呵一笑,语气一贯的俏皮,看不出悲伤与愤怒,但有了一丝异于往常的高贵出尘气质。这种气质,只在白玉道师第一次出现在书生面前时出过现。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是他的母亲,我不杀你,里面哪个不择手段的姑娘,我也不杀,因为是他的妻子,也是我当初设计情劫时的安排。不过……”
白玉道师冷眼看着七彩挑染捉妖师,手上花神吏印随时触动术法,杀向挑染捉妖师。“我不过是和人类谈个恋爱,你还有你的两个童子,玄天道门的狗,不对,三只家养鸡,穿着主人的衣服便牝鸡司晨,无端设计,置我于死地多次,该死!”
挑染捉妖师嘲讽道,“人和妖,有违天道的爱,怎么可以结合?我们玄天道门这是替天行道,惩治我妖族败类。”挑染捉妖师拿出桃木剑,两个童子也是极快的摆出阵型。
白玉道师是极道仙山私掌百花的花神吏,从来都是爱情的象征,头一遭有人和她论述爱情,告诉她,人和妖的爱,是有违天道的爱。白玉道师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快拉倒吧,不就想残杀同类炼化妖丹增长自己修为嘛,还有违天道的爱?哈哈!你一个一千年的鸡,知道什么叫作,爱么?就和我谈爱?”
“昂?哪有一千年这么久?我也不能从出生就开始做啊?而且这种事情,我怎么就不知道?”挑染捉妖师思维发散,满嘴跑火车,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现在鸡,笼是关不住你了吗?老娘说的是你的本体年龄,不是工作时间!不懂吗?对牛弹琴?”白玉道师火冒三丈。
“我不是鸡妖吗?怎么变成牛了?”挑染捉师尴尬了一下,转移话题,这下变得更尴尬了。
“我去!沟通不了,直接开打吧,看我不宰了你这只鸡妖拿去做花肥!”花神吏印震动了一下,九条粗壮的枝条瞬间从三只鸡妖捉妖师脚下生长而出,编制成一个笼子,鸡笼警告一波,围困住三只鸡妖。
三只鸡妖亦是瞬间出手,挑染捉妖师手持桃木剑劈开了鸡笼。
白玉道师手中花神吏印瞬间化作花柄利剑,白玉道师瞬间出手,花剑如虹,以一敌三。白玉道师执掌的花神吏印,可以调动周遭百花之力,灵力源源不断,与三只鸡妖打斗很快占了上风。
书生母亲早已吓得晕了过去,新房里的一对新人却仿佛没听到一般,机械的轻吻着对方。
白玉道师与三只鸡妖的斗争很快便进入了尾声,白玉道师瞅准挑染捉妖师一个破绽,朝其刺去,挑染捉妖师轻蔑的一笑。
书生毫无征兆的出现,挡在了挑染捉妖师前面,书生被花剑一剑穿身。
书生显然被挑染捉妖师控制了神智,书生的突然出现让白玉道师大乱,瞬间失神。
挑染捉妖师趁白玉道师失神的瞬间,发起突袭,桃木剑刺中了白玉道师要害。中了剑的白玉道师,并没有发觉自己中了剑,只是心中颤抖。
一剑穿身的书生摆脱了控制,眼神恢复了清明,书生怔怔的望着白玉道师,眼神中都是爱惜。
书生清醒的快,失去意识的也快。挑染捉妖师冷笑道,期望扰乱白玉道师的心境,“看,违背天道的爱,注定了死亡的命运!”
白玉道师受了挑染捉妖师言语的扰乱,疯魔了一般,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尖叫,瞬间天地异象,遮天闭月,草木哀嚎化形出三支飞茅,朝着三妖飞射而来。
“草木化兵,遮天闭月,禁术!快撤!”穿书吧
挑染捉妖师神色震惊,不敢接下飞茅,扔出保命的法宝,裹着自己的元神独自遁去,三支飞茅轻松洞穿了三只鸡妖肉身,两个童子的元神被扎破,元神有损,下辈子投胎先天不足估计是俩制杖了。
施展禁术后的白玉道师的面容惨白,神色迷惘的抱起了书生的躯体,重复了捉妖师的话,“违背天道的爱,注定死亡?”
白玉道师抽出了书生身体里的花剑,一颗妖丹从白玉道师胸口幻化而出,“这妖丹今日在我体内怎这般难受如火烧,拿出来好多了。”白玉道师苦笑了一下,将妖丹附在了书生那颗停止跳动的心上,书生又有生命的迹象。
灵力的透支又失去了内丹,白玉道师已经无法维系人形,化出了许多植物的特征。白玉道师将花神吏印化作了拐杖拄着,才拄着稳定了自己身形。
白玉道师看着自己样子,忍不住对着昏迷的书生嘟囔,“你予我三载春秋恩爱,我渡你修为,玄而通鬼,得寿千年。可这波买卖太亏了,修为渡了,还折了一颗妖丹,实力要大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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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年后的白玉兰私塾,庭院中早就没有了哪一株白玉兰树。有的只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独自住着,每天无聊了就看着庭院中央发呆。
“你好啊,老人家。”月色下,清冷如月宫仙子的少女,右手拎着一个老太太,左手握着一根拐杖就那么一路窜进了白玉兰私塾的后院。
老人察觉到来人灵力低微,对自己构成不了威胁,便懒得理会,懒懒的也回了一句你好之后,依旧旁若无人,痴痴的看着庭院中央,仿佛千年前的哪株白玉兰树还在,院中还有什么美景似的。
“你在看什么呢?”苏婼将白玉道师随便找了一个地方搁下后,仔细打量了一番老人和院子。
千年来,偶尔也是会有一些敬仰玄灵境高手的人慕名来看老人,问着同样的问题,书生许是和白玉道师学坏了,总是捉弄他们说“看花呢。”
可是院子里空无一物,就连一株草也看不到,哪里来的花?难道是另有玄机需要参悟?于是坊间便有传言:玄灵境,玄而通鬼,真真假假,花非花。参破虚实就可以进去玄灵境了。
“哪呢?我怎么没看见?”苏婼扫视了一眼院子,一株草都没有,哪还有花?
“那呢!一树的白玉兰花,在初秋的凉风里飘落,美丽极了?”老年书生也是闲着无聊,打起哑谜来。
苏婼可从来不吃这一套,“哪有?你和我扯犊子呢?”
老年书生也不恼,只是呵呵的笑了一下。又看着庭院中央,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你也别看了,没有就是没有?我这里倒是有一株白玉兰树,长得颇好看,要不老人家你也来看看?”苏婼说的自然是白玉道师。
“哦?哪里呢?”
“喏,那里!”苏婼指了指地上的白玉道师。
“她是谁啊,看着眼熟的很,”苍老的白玉道师,一副老妖婆的打扮,看不出一丝丝年轻时候白玉道师的模样,老年书生自然认不出来。但看着她,心情莫名的变得很好,那颗沉静了许久,妖丹化作的心脏再一次清晰的感觉到确实有在跳动。
书生大吃一惊,“卧~槽,单身久了,看老妇人都觉得眉清目秀。”
苏婼:……
苏婼将白玉道师扶了起来,在书生震惊的目光中,在庭院中间挖了一个坑,并且把白玉道师埋了半截子进入。
一棵白玉兰树缓缓幻化而出,树枝迎风摇曳,大片大片的白玉兰花再次在庭院中飘落,一如一千年前。
老年书生从没想过会以这样的场景,再次遇见白玉道师。老年书生看着庭院里的白玉兰树,苍老的脸浮现着温暖的笑意。风迷了书生的眼,苍老的笑容上,一串泪水滑了下来。“能再次看见你真好!”
“白玉?她,她怎么了?”书生问道。
“她啊,妖精嘛,一千年渡一次劫,这次怕是渡不过去,要死了。”苏婼说道。
“要死了?”书生慌了,不可置信,“如何能帮助她?”
“帮她?要付出生命啊,我可帮不了。生死有命的,按照她的遗愿,把她埋在她曾经生长的地方,花开最后一季已经是我能帮助的极限了。”苏婼瞎掰能力一流,骗道书生,她单纯想看看白玉道师情郎爷爷是怎样人,值得白玉道师执念千年。
“我愿意付出生命啊,你可以救救她么?”书生想也没想就急切的问道。
相比听书生讲述与白玉道师的过往,再寻求白玉道师的执念超脱梦境,苏婼觉得还是直接探查记忆要来的快又准确又真切。
“若要救她,我不仅要你的命,还要你的过往,要你所有的记忆,你可愿意?”魔鬼般的语言,苏婼说起来却让人觉得很正常,不是哪种蛊惑人心的魔音,让人无端的相信,甚至迷失。m.chuanyue1.com
“我愿意。”书生想也不想的答应了。
苏婼很满意,“别急得答应,我可是要探查你所有的记忆哦,开心的,痛苦的,见不得光的记忆都要哦。”
“我愿意,只要可以救她,性命都无妨,何况这些无关紧要的记忆了。”
“即是如此,维持你生命的妖丹,还有你的记忆,我便拿走了。”
苏婼作为银河神皇,执掌银河天道,拥有三道属于神皇的能力,这其一便是天道之眼:监察万物运转,因果循环。
理论上只要灵力足够又或者被探查者自愿,天道之眼可探查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
天道之眼类似于搜魂,却比搜魂还强大数倍,搜魂只能知能搜到表面记忆,而天道之眼可以顺着被搜魂者,探知所有相关之人的前因后果。
苏婼来到书生跟前,眼睛有金色光芒流转,手指轻轻触碰书生的额头,一条条与白玉道师有关的记忆,被毫无遮掩的探查。
“假戏真做?这场情劫可真有意思!!”苏婼将书生的一切看的干干净净,甚至许多地方连书生自己也没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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