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唯和程桑冥思苦想,仍无破局之法。她们眼下十分被动,修为上,她们差了越书一个大境界还多;同为宗门弟子,也不存在能以外物压制的法器优势。想直接走武力破局是不可能了。

  若说指望越书和程桑的交情,或者越书本人的原则,偏偏眼下他心魔入体,难以判断其程度多深,是否还有挽救的可能。一旦越书神魂完全被心魔吞噬,她们两个必定是首要攻击对象。

  想在心魔吞噬越书之前去找他以情以理说服,又怕一个不好,他情绪激动心境罅隙扩大,反而称了心魔的意,加速心魔吞噬越书的过程。这样一来,反而害了越书,程桑是绝对无法容忍这种情况的。

  “我们莫非只能见招拆招,顺势而为了吗?”齐天唯苦笑。

  程桑咬咬唇:“只怕是坐以待毙。越书师兄眼下的情况十分奇怪,心魔入体的修士,往往斗争阶段状若疯魔,完全被心魔取代后,就会冷血无情,以杀人为乐。越书师兄……”

  齐天唯小心翼翼看她一眼:“越书真君刚刚的情况,很像后者。”她虽然提出了越书神魂尚在的可能,那是因为心魔在仿佛发现了她们之后,没有上前攻击。可若是心魔根本没有发现她们呢?

  “我要去寻越书师兄试探一番。”程桑不愿相信那个曾经温柔寡言的越书师兄真的被心魔完全吞噬了。

  “我陪你。”齐天唯语气坚决。

  程桑没有拒绝:“好,我们一起去,但你在殿外守着,如有意外,你见机行事。”

  齐天唯想了想,同意了。

  地宫的主宫殿在祭台的前侧,地宫的中心。是破损最严重的地方,曾经是地宫的枢纽所在。后来被盘踞此地的修士清理修缮过,风格和地宫整体迥然相异。

  齐天唯和程桑身上挂了双心通的法器,这样即使有阵法阻隔,程桑所见所闻,齐天唯也能知道。

  齐天唯守在外面闭上眼睛,跟随着程桑的视角细细观察。

  宫殿内布置风格颇为奢华,东西却没有多么珍贵。四方高大的圆柱挂着猩红的帷布,正殿正对着大门的深处是一方高大的石台,上面曾经应该有一座彰显地位的宝座,眼下已经没了,只放了一张软榻。

  越书盘膝坐在上面,冰冷地俯视着眼前来找他的程桑:“何事?”

  程桑面上尽量保持着和往常一样的微笑:“越书师兄,我想来问问,究竟何时我和我朋友可以离开地宫?”

  越书听着熟悉的称呼,眼前却恍惚能看到另一名神情清冷的女子,她不会这样笑,总是平淡而规矩地称他“越书师兄”,从稚女到风姿卓越的成年女子,惯来如此。

  他微微阖眼,但那个女子已经不在了。他面上挂了一丝讽刺的笑:“怎么,你不是来寻我,劝我回宗的吗,眼下却想离开了?”

  程桑心里一刺,面上却表情不变,她可以任性,却不能拖着齐天唯一起。眼前的越书师兄有多么危险,她便是再想欺骗自己,在齐天唯跟着一起陷进来以后,也必须清醒了:“我原是这般打算的,但显然越书师兄你心意已决,既是如此,我又何必多言,倒不如早日回去,以免师父担心。”

  越书冷笑:“看在你我过去同门同宗,从小你也叫我师兄的份上,我可以保证你和你朋友的安全。但你所言的早日回去,究竟是想以免宝丰元君担心,还是想通风报信?”

  程桑脸上没有了笑意:“师兄既不肯回头,我也绝不会做多嘴多舌之人,只盼师兄行事之时,能想想清河道君。”

  越书脸上的冷笑也消失了,他脸上毫无表情,冰冷一片:“在我离开宗门之时,便已把自己当做叛出师门之人,你不必拿我师父压我。”

  程桑仰面看着他,很想反问一句“既然如此,你为何还称清河道君师父”,但她刚刚已经多言了,未免刺激越书,她没有继续提起清河道君:“依师兄的意思,在你成事之前,我和我朋友是不可以离开此地了?”穿书吧

  越书道:“没错,那天月宗的宗子不死,难慰扶月在天之灵,我不会让这件事出现意外的。你,跟你那个朋友,最好老老实实待着,不然休怪我不讲情面。”

  程桑点点头:“好,师兄的意思,我已经清楚了。既如此,我便告退了。”

  越书阖眼:“无事勿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程桑忍着心中的痛意离开,原来,也不过是个“同门同宗,也叫师兄”的关系啊。

  待和齐天唯回到前庭的花厅,程桑才冷静开口,说了自己的看法:“越书……师兄的确保持着自己的心智,虽然语言上颇为不客气,但从他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来看,他还在意着过去的亲友,让我少出现在他面前,或许是担心心魔生事。”

  齐天唯体贴程桑意思,没有做出什么安慰,只是顺着程桑话里的意思只说正事:“这样看,心魔和越书真君倒像是轮流控制身体,心魔行事时,越书真君未必知晓。就是不知,越书真君本人行事时,心魔是否知晓?”

  程桑沉思:“只怕是知道的,心魔时刻窥伺着修士的心境裂缝,若是不知情况,如何添油加醋,引人堕落。”

  齐天叹息:“几番尝试,仍是没有破局之策。投鼠忌器之下,也不敢下猛药去赌越书真君清醒的可能。”

  程桑咬唇:“除非扶月师姐再生,才能消解越书师兄心头恨意。可若是不做什么,在心魔挑拨下,越书师兄在仇恨中越陷越深,杀人越来越多,也早晚沦为心魔手中玩偶……”

  齐天唯沉默。眼下她们最好的选择,或许是安静不动,等待救援或者在越书真君去报仇时伺机逃走。越书真君如今情况,在杀掉宗子之前,强烈的仇恨既引来了心魔,也使他在心魔的控制下保持了清醒的神智,所以,依据越书真君的种种表现推断,在那之前,静待不动是最安全的选择。

  只是,这样就相当于完全放弃了越书真君……

  齐天唯思索后,开口道:“我来寻你之前,已经去找了清河道君,告知他越书真君出逃,独自前来魔域意图寻仇之事。眼下,清河道君应当在四处寻找越书真君,或者,正在阴月城守株待兔。”

  程桑眼前一亮:“清河道君既然来了,越书师兄就有救了!道君道法高妙,或许能替越书师兄驱逐心魔!”

  “那我们是静待此事发生吗?还是等越书真君前往阴月城之时暗中跟随?”齐天唯问道。

  程桑想了想,摇头:“或许我们可以跟越书师兄一起去阴月城,这样更快。”

  齐天唯眨眨眼:“怎么跟他一起?越书真君明显对我们有些防备啊。”

  程桑道:“待我想好理由,再去寻他一次。”

  两人就如何寻找合情合理的理由,和如何说服越书真君带她们一起前往阴月城商议一番,敲定对策后,再次去了主宫殿。

  越书这次不耐更甚,他咬牙,狠意颇深地说:“我不是说,无事勿要出现在我眼前吗?你们两人,是找死吗?”

  这次是齐天唯先出面,她微笑拱手施礼:“真君见谅,正是因为有事,且事关真君复仇,才再次前来叨扰真君。”

  越书冷哼:“哦?我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齐天唯做出悲切模样:“不瞒真君,我乃凌空道君之女,我父失踪之事,真君想必知晓。说是失踪……可……”齐天唯一副悲伤难抑之态,吸了口气,才继续说道:“失去至亲至爱的痛苦,旁人说来总是轻松。可切身经历之下,才知根本无法忍耐。扶月真君高华美丽,却因小人遇害,真君复仇之意,我心亦所感,故此献上微薄之力,以助真君。”

  越书眉头微挑,却看向程桑:“程桑,你先前不还劝我回宗,不要被仇恨蒙蔽吗?怎么,你朋友一劝,你倒改变主意了?”

  程桑低头:“扶月师姐,我也是熟悉的。师姐的离世,认识师姐的人没有不惋惜悲伤的……”

  程桑说到此处,却被越书打断,他满脸悲愤讽刺:“扶月在时,为宗门带来多少荣耀,无数人仰慕她,可她死时,却无人为她复仇,连宗门也不过敢处死一个邪修。他们畏惧天月宗的势力,我却不在意!只要能为扶月报仇,我魂飞魄散也甘愿!”

  他紧紧盯着程桑:“既然你也替扶月悲伤,为什么还要劝我?”

  程桑看他激动之态,心下暗道不妙,却只能继续依计行事,只是言语更注意了一些:“我劝师兄,只是认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是认为师兄不该向那天月宗宗子复仇,我只是担心师兄也因此出事,这样扶月师姐在天之灵必定心痛师兄。”

  程桑的话语安抚了越书,他渐渐冷静下来:“好,我便信了你们所言。可你们不过金丹,便是有心襄助,又有何用?”

  程桑跟齐天唯对视一眼,开口道:“我先前来寻师兄,所说不过一时赌气和担忧朋友。后来天唯劝我,既然担心师兄,不如想办法帮助师兄更快更安全地复仇。如此,我们商议之后,才决定再来打扰师兄。那天月宗宗子的习性,无人不知,我和天唯,正好可以做为诱饵,引那宗子上钩。”

  齐天唯接着补充道:“我们修为低微,那宗子和他身边的人必然放松警惕。待我们引诱他到合适之地,再由真君出手,如此,更为稳妥。”夶风小说

  越书沉吟:“似乎是个法子。那宗子我并不畏惧,只是他身边的人有些麻烦,我本待修为提升后再去寻仇,若你们能引他单独出来,或许,我不需要再继续等待了。”

  齐天唯和程桑心下一定,却并不高兴。越书所言的修为提升,显然不是走的正路,她们想起先前在地牢前看到的一幕,心内沉甸甸的。

  程桑撇开心中所想,继续道:“具体如何行事,需要打听一下那宗子的具体情况,才好安排。”

  越书勾唇冰冷一笑:“他的情况,我早已打探清楚。” 穿书吧为你提供最快的做白月光不如去修仙[穿书]更新,第 31 章 商定计划免费阅读。https://www.chuanyue1.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