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到了乡下,鸟语花香,气候宜人,阮芝芝过得很是畅快。
每日里除了吃,就是睡。简直就是她理想中的退休生活。
红玉拐弯抹角地提醒:“姑娘,你才用了饭,要不要出去走走?”
陈家已经彻底落魄,九爷下了死令,就连陈夫人也不知是逃到了何处。想来应是知晓她给陈年每日喝的补肾养气的汤药,才是害死陈年的罪魁祸首,一时承受不住这个真相。
红玉最后一次见到陈夫人,她就已经是疯疯癫癫的模样,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布娃娃,护在怀里轻轻拍着,一个劲儿地叫着“年年”。
故而自出了陈府,红玉就改了对阮芝芝的称呼。
阮芝芝懒洋洋地躺在葡萄藤架下,晃悠着藤椅,摆手拒绝。
废物的生活简直太合她的心意。
刚用了夕食,胃微微有些胀,阮芝芝揉着肚子,忽地低头一看,小腹微凸,轻轻一捏,还能捏到一层软乎乎的皮肉。
红玉端着盛有果茶的粉彩牡丹花吸杯,送到阮芝芝嘴边,她扬起下巴,歪着脑袋,喝了一口,小声问道:“红玉,你有没有觉得我好像胖了些。”
“姑娘怎么会这么问?姑娘先前太瘦弱了,这会儿稍稍康健些。”红玉眼神飘忽不定,话里有些回避。
“是吗?”小姑娘怀疑地看着红玉,低声喃喃道。
红玉躲开阮芝芝的眼神,将粉彩牡丹花吸杯放在竹制的小凳上,劝道:“姑娘,天色已晚,早些歇息,明日再起来玩,好不好?”
阮芝芝打了个哈欠,眼神迷蒙,点了点头。由着红玉带着她进屋。
待拉上木门,红玉望了望四周,确认没人之后,才撑着伞朝着草屋的屋顶轻唤:“大山,茅草铺好了,屋里已经不漏雨水了。”
话音刚落,大山就从屋顶上跳了下来,戴着的斗笠边沿滴着雨水,大山大咧咧地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个,红玉。白日里我还有许多事忙,这会儿才抽了空过来补屋顶,姑娘她没受凉吧?”
红玉笑了笑,“没有。姑娘这些日子身子骨好得多了,不大染疾的。”
大山又摸了摸后脑勺,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红玉会意,说道:“放心吧,我不会同九爷讲的。”
红玉退了几步,站到屋檐下,将伞递给了大山,问道:“这会儿真的要送姑娘过去?不若等明儿再送?”
大山面露难色,看了一眼在院子外头候着的马车。
红玉叹了一声,也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了,便又说道:“姑娘先才喝了安神茶,这会儿正熟睡着,不会醒的。”
*
睡梦中,阮芝芝隐约感觉身旁躺了一只大狗,时不时地伸出湿漉漉的舌头舔她的脸,她轻一拍大狗的脑袋,像是将大狗惹急了,就又被咬了一口。
阮芝芝疼得眼泪冒了出来,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男人正埋在她的颈间,开始咬她的肩胛。
阮芝芝动了动手,却发现根本动不了。仰着脸一看,却见一双镣铐正铐着她的手腕。
镣铐是用棉花包裹着的,软绵绵的,并没有想象中勒得疼。
至少没有脸被咬得疼。
阮芝芝拱了拱身子,躲开男人的獠牙,糯糯地求饶:“九爷,疼呢。”
她稍稍一动,身子反倒剧烈地随着晃动。ωWW.chuanyue1.coΜ
阮芝芝借着琉璃瓦透进来的光亮,往四周看了看,才惊觉自己现在困于金笼里。金笼钓于房梁,离屋顶也不过些许。
而她自己,手腕处戴着金镣铐,就似那画里的笼中鸟,金丝雀。
“阿阮,害你等了这么久,是我的不是。你可喜欢?”谢九钰轻轻附上阮芝芝的耳边,啄了啄她的耳垂,拖着长长的尾音,缠绵又眷念。
阮芝芝抿了抿唇,喉咙处干涩发痒,“九爷,我想喝水,你让我下去,好不好?”
男人没说话,一旁的链子却慢慢升了起来,平稳地挂着一个篮子。
谢九钰从里面拿了杯茶水,送到阮芝芝面前。
阮芝芝默默地哀叹一声,知道今日是别想下去了,乖乖地接过茶杯,喝完之后,又颇讨好地将茶杯放进篮子里,缩到边上靠着栏杆。夶风小说
因着阮芝芝突然缩到一边,笼子晃了晃,微微有些倾斜。
小姑娘害怕地抓紧了栏杆,生怕掉了下去。
谢九钰眼尾猩红,慢慢地倾向她,阴冷偏执的气息拢着阮芝芝,男人压低了声音,藏着愠怒,“小傻子,你骗我?”
金笼越发往一边倾斜,就像是要将人倒出外头去。
阮芝芝抓着栏杆,抬手隔着谢九钰,惊恐道:“你,你别过来……”
小姑娘声音软糯糯的,是真的在害怕,鼻尖微微泛起了珠汗。
周身的寒气凌人,直使得小姑娘牙齿打着颤颤,哆哆嗦嗦。
男人恍若未闻,森冷的气势瞬间倾泻而出,嘴角下压,紧紧抿着唇,带着野兽静候猎物的冷然和侵略,“阿阮,你能逃到哪里去呢?”
……
小姑娘不解地蹙了蹙眉,她哪里要逃了。她不过是想说,要是再过来,金笼就彻底偏了而已呀。
还没等她说话,男人就已经过了来,掐着小姑娘的腰,将人拖了过来。
笼子重新恢复了平衡。
阮芝芝直愣愣地躺在虎皮毯子上,一动也不敢动。
谢九钰俯身,咬了一口小姑娘脆生生、粉嘟嘟的桃腮,凝脂如玉,带着沁香。
“你骗我?”男人又冷冷地重复一遍。
谢九钰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一个傻子所骗,这个傻子竟然还天真地想要为那个废物守丧。
狭眸微眯,他开始审视眼前的小姑娘。
小姑娘双眸懵懂,湿漉漉得含着怯意,纤细的小脖子微微缩着,双手又捂着小脸,故作聪明地以为这样就不会被咬。
阮芝芝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骗他什么了。
只是求生欲却莫名地升了起来,纤细的胳膊拢住男人地脖子,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男人的神情,慢悠悠地说道:“九爷,我,我爱你的。”
周围威压的戾气渐渐少了许多,阮芝芝瞬间明了是先才的话起了作用。
故而,又一个劲儿地讨好道:“九爷,我喜欢你呢。”
“喜欢你的呢。”
……
小傻子眼皮重得厉害,微微搭拢,又强撑着精力,一直来回念叨着那几句话。
声音越来越细,却似浓厚的花蜜结了晶,黏腻浓稠,轻轻一咬,便充盈了五脏六腑,偏喉咙间还残留着挂壁的甜腻,勾人得紧。
男人咽了咽喉咙,忽地翻身压了上去。
*
阮芝芝自得知肚子里有了宝宝之后,一天到晚都不安分。
凡是犯了错,就扶着腰,挺着还没怎么显怀的肚子,叫疼。
百试百灵。
一直到某日,阮芝芝扶着腰,进到了谢九钰的书房。
男人正坐在书案前面,端正地拿出一叠纸放在一边,写完一张又摞到一起。
“九爷,你在写什么呀?”阮芝芝隔着桌子,探身去拿桌上的纸。
谢九钰斜睨了她一眼,也没阻止。
阮芝芝是识字的,她随意拿了最上面的那一张,只见上头写了:午月初四,妻贪食冰,阻不成也。
阮芝芝隐隐有些明了,心里莫名地有些慌乱,拿了那一摞的纸,挨个儿看。
上头净罗列的是她的罪状。就连,就连前日她摸了一下隔壁家的大黄也写了进去。
小姑娘讨好地帮忙收拾好凌乱的书桌,将那一叠宣纸藏到身后,弯着身子,软糯糯地看着谢九钰,“九爷,我听话呢。”
男人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敲了敲桌子。
阮芝芝立马狗腿地把纸放到桌上,叠得整整齐齐,亮晶晶地看着他,堆起笑讨好道:“我收拾好了呢。”
说着,就将先前还在吃的寒瓜放到纸上,纸张的墨汁被汁水染花,小姑娘嘴角微翘,却还说着:“我听你的话,不吃寒瓜了。”
谢九钰放下毛笔,将被染湿的几张纸挑了出来,剩下干净的就一起锁在了书柜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抿嘴说道:“那几张便算了。”
“哦,我知道了。”
阮芝芝苦着脸,又扶着腰坐到男人的腿上,学着记忆里的模样,圈住他的脖子,将额头贴在男人的脸上,轻轻地晃了晃。
气息交缠,谢九钰双眸难忍地一窒,哑了嗓音:“谁教你的?”
阮芝芝晃悠的动作顿住,思忖着要不要把红玉带她出去经过春思街的事情供出来。
阮芝芝眨了眨眼,摇了摇脑袋:“没有呢。”
谢九钰冷声叫了大山进来。
阮芝芝听着大山一字一句,毫不遗漏地将自己那日的行踪详述了出来。
眼睁睁瞧着那一摞纸又多了一张,阮芝芝心如死灰。
“九爷,陈家的小姐陈满月在外头求见,说是要与你做绸缎庄的生意。”
大山又进了来。
阮芝芝鼓着脸,恶狠狠地盯着他。
陈满月?好像是原书里的女主诶。后头的剧情隐约是反派为了女主,同男主作对,再一次落魄,只是这一回是真正的家破人亡。
阮芝芝只觉得心绞痛得难受,眼泪簌簌得落了下来,带着雾蒙蒙的哭腔,“九爷,你别见她,好不好?”
“别同她做生意,别和顾明升抢她……”
大山得了谢九钰的眼神示意,就径直出去屏退外头候着的人。
谢九钰擦了擦小姑娘的眼泪,“怎跟水似的,怎么也止不住呢?哭包。”
阮芝芝鼓了鼓桃腮,任由男人帮着拭泪,委屈极了,又哭说道:“九爷,你别与她见面,好不好?红玉说,再过几个月就小娃娃了,我让小娃娃陪你玩呢。”
谢九钰唇角微勾,“这么大方?”
小姑娘点了点脑袋,“嗯!我什么都给九爷呢。”
男人缓缓地低笑出声,指了指自己的嘴。
小姑娘早就修炼成了精,轻轻覆上去,啄了啄,软绵绵地靠在男人的怀里,乖乖地道:“喜欢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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