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芝芝瑟瑟地扯了扯手里的宽袖。
男人低头睨她一眼，挑了挑眉。
“九爷，”阮芝芝的睫毛扑闪了两下，糯糯地小声说道：“我指的不是他诶，那个人跑了。”
“好像打错人了。”
阮芝芝本来是想叫人停手的，可谁知男人却牵着她的手走到了男主的面前。大山没得到谢九钰的指示，就一直和顾明升扭打在一起，他们人多，自然是稍稍占了上风。ωＷＷ.chuanyue1.coΜ
谢九钰微微抬了抬眉，大山会意便带着人退到一旁。
顾明升的唇角有些红肿，眸子里透出暗藏的深寒，拧眉冷声质问道：“不知道谢二公子，又是有何事？”
谢九钰同顾明升就是天生不对付，反正就是看不上就罢。找茬就找茬，能有什么事。若是真要算起来，不过是两人同年出生，自然就有了比较。上京城里稍微打听打听，两家的那点事就一清二楚了。
不过就是顾家万年老二，老是被谢家压一头，偏偏谢家出了谢九钰这个混世魔王，自小就混在市集，同上九流、下九流的人都有些交情。如是他称作上京纨绔第二人，那就没人敢称第一了。
反之顾家的顾明升，却是名声大噪的翩翩公子，为人好善乐施，高风亮节，谁见了都得夸上一句真君子的。
“子瑜倒是生疏了。”谢九钰嘴角上扬，眼里多了几分促狭，“不过是看看子瑜的功夫可有生疏，毕竟你我二人师承一脉。若是子瑜的功夫退步，师兄倒也不好向先师交代的。”
顾明升冷眼看着他，舌尖抵了抵腔壁，“若是无事，我就先走了。”
谢九钰敛眸含笑，说了句慢走。
低头却瞧见小姑娘呆呆地看着他，唇瓣微张，傻里傻气的，他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瞧见了？把黑的往白里说，任谁都不能说你错了。”
阮芝芝眨了眨眼睛。
男人看见她这副模样，沉声道：“罢了，也不指望你懂。往后自有我给你撑腰。”
阮芝芝抱着男人的手臂，软软地挂在他身上，“九爷，你真是个好人。”
小姑娘像是浑身上下没长骨头一般，软绵绵得歪扭着，周围的目光全往她的腰肢上扫。男人冷眼瞧去，行人便害怕地收回了目光。Μ.chuanyue1.℃ōＭ
“站直了。”谢九钰冷言道。
阮芝芝鼓着小脸，直绷绷地站直身体，一动不动的，只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睛咕噜咕噜转悠，衣裳也皱皱巴巴的。
男人唇角抿成一条线，伸手替眼前的小姑娘整理好裙裾，又理了理贴在小脸上的碎发，“可饿了？”
小姑娘捂着小肚子点头，轻咬了咬朱唇，“饿的。”
“想吃什么？”男人的眸光流转，落在嫣红的檀唇上，咽了咽喉咙。
“……鸡腿！”
说到吃，小姑娘眼睛就亮晶晶的，波光潋滟，衬出了他的模样。
“你以前不是吃个馒头就能饱的吗？”
阮芝芝抬眸看了看男人的脸色，软软地笑了笑，讨好道：“九爷，钱多。”
人傻。阮芝芝自觉抿着唇，不说最后一个词。
阮芝芝跟在男人后面，小跑跟上去，拉着他的宽袖，嘟着小嘴儿，委屈道：“九爷，你走慢些，别把我弄丢了。”
“傻子……”一肥头大耳的彪形大汉瞥了眼阮芝芝，鄙夷地小声对着身边的儿子说了句，“你要是再不好好吃饭，就会变得和这傻子一样。”
谢九钰低头看了眼身边的小姑娘，见她未曾察觉，依旧满眼专注地看着他。他朝着小姑娘摊出手，她就喜滋滋地把自己的小爪子放上去，紧紧拽着，生怕他弄丢了她一样。
谢九钰将大山唤了过来，嘴角的笑意收敛了几分，眼里却是藏不住的狠戾，看着那大汉的背影小声嘱咐了几句。
阮芝芝看着大山走了，不解地问道：“大山不吃吗？”
“他不饿。”
“哦。”
上京城最有名的食栈就是谢家的东来顺，每日都是客似云来，络绎不绝。
“九爷。”掌柜的微微伏身行礼，问道，“还是老样子吗？”
谢九钰颔首，看了眼旁边看什么都稀奇的小姑娘，补充了句，“另外再做些小孩子喜欢的吃食送上来。”
小姑娘一到新地方，难免多了些好奇心，东张西望，松了男人的手，自顾自地往前走。
东来顺除了新奇的吃食以外，最出名的就莫过于每日的歌舞，大多都是冲着这来的。
今日台上跳的是鼓上舞。明明往日也是不错的，跳鼓上舞的舞姬自是身姿窈窕，柔若无骨。可偏生这回，谢九钰怎么看都觉得无趣，不是觉得腰间多了些赘余，就是觉得手臂略微松垮了些。
不过一个不留意，小姑娘就啪一声摔倒在地。
那声响倒是比鼓点还大些，重重地落在谢九钰的心上。
男人着急地上前将地上的小姑娘揽了起来，从上到下检查一遍，确认没伤到骨头之后，又见小姑娘眼眸含水，濡湿了眼睛，他呼吸一滞，轻声问道：“哪里痛？”
他这么一问，阮芝芝原还忍着的委屈一下子就倾泻而出，泪珠子不停地掉，委屈地摊出手掌心，“脏。”
谢九钰恨不得打这小姑娘一巴掌，手都红成这样了，却还在嫌脏，不知怎么养成这般矜贵的。
他松了口气，软声哄道：“我带你去洗手，好不好？”
小姑娘抽抽嗒嗒地点头。
“傻子！闭嘴！不准哭！吵死了……”才进来的外邦人不耐烦地朝着阮芝芝吼了两句。
阮芝芝看着他，止住了哭，缩到谢九钰的身后，探出小脑袋，小声地反驳了句：“我不是傻子。”
外邦人哈哈大笑，他毛发旺盛，笑起来满脸的毛也跟着晃荡，操着一口怪异的中原话，“你不是傻子谁是！你随便寻个人问问，谁都能看出你是个傻子！”
整个东来顺瞬间安静下来，连台上的舞姬也停了下来，全都不敢发出一点声响，他们可不敢再给这位爷火上浇油。谢九爷发起疯来，才是不管你是老弱病残，也不分男女老少，总之都免不了被揍一顿。
他可是连小孩子都打的。虽说这几年九爷稍稍收敛了些，却也是没几个人敢惹的。
阮芝芝拉了拉谢九钰的食指，糯糯地说道：“我不是。”
“嗯，乖。你不是。”谢九钰拍了拍她的小手，“乖乖待在这里。”
“傻子……”
外邦人还在说，众人都替他倒吸了一口气。
谢九钰走上前去，眼角的笑纹越来越深，脸上的线条却略显冷硬，眼底划过一丝危险的暗光，狠戾的气势陡然爆发，手锢着那外邦人的脖颈，硬是将他提了起来，厉声道：“你耳朵聋了？她说她不是。”
外邦人涨红了脸，挥着拳头却奈何不了半分，仍是哑着声音说道：“……她就是个傻子。”
男人的寒气逼人，将手里的人撞到柱子上，闲庭信步地走了过去，踩着他的手，“再说一遍？”
外邦人听见骨头咔擦碎裂的声音，疼得蹙眉求饶道：“我，我是傻子！我是傻子！她不是！”
得了这句话，男人才松了脚，朝着愣在一旁的小姑娘走过去，伸手牵她。
不曾想，小白眼狼却硬生生往后退了一步，
谢九钰蹙眉看着她，气势凌人，冷飕飕地吐出几个字，“你怕我？”
小白眼狼歪了歪脑袋，眼巴巴地看着他先才掐过人的手，细眉紧锁，红唇一张一合，“脏。”
阮芝芝说完之后，乖乖地上去挽着男人的另一只手，甜甜地朝着他笑。
他倒是忘了，小姑娘最是怕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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