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芝芝被晃得晕头晕脑,眼冒金星,颇为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仰起脑袋,往四周看了一圈儿,荒山野岭,地上都是泥泞,一走就溅起泥星子,直落到她脸上,星星点点。
阮芝芝紧抿着唇,以免泥巴飞进嘴里,她强撑着精神,才看清后面那被蒙着眼,绑着绳子的人是王婆子。
她被夹着腹部,勒得难受,况且这人还有狐臭,熏得人作呕,弄得她又昏沉了过去。
“大哥,那人怎么还不来?不是说好把人绑到这里就能拿钱嘛!”
“着什么急啊!这不还早着呢,应该也快了,先吃个饼垫垫肚子。”
阮芝芝醒来时,就听见这些话。这回这些人也用黑布绑了她的眼睛,眼前黑乎乎一片。
陈虎注意到了动静,拿了张饼子过来,走到阮芝芝面前,“喂,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这人一靠近便散发着狐臭味,想来应该就是绑她的人。
“姑娘!姑娘!是不是你醒了?”王婆子侧着耳朵,着急地问道:“您别怕,老奴也在呢。”
阮芝芝估摸着方向,朝着那人摇了摇头。
陈虎看着阮芝芝对着王婆子摇头,忍不住大声道:“你们俩都蒙着眼呢,你冲着她摇什么头,她又看不见。”
……阮芝芝抿了抿嘴,“我不吃东西。你把饼子给王婆婆吧。”
这味道熏得她实在吃不下。
陈虎把饼子丢到王婆子怀里,转身回去和另外二人坐在一起。
又过了一个时辰。
陈虎站在破庙门口来回转悠,外头还没人来,心下焦急地说道:“大哥,你说那人该不会是反悔了吧。这天都黑了。”
赵强磨着手里的大刀,“老二,你这么急成不了大事的。夫人既然说好回来,咱们就等着好了。”m.chuanyue1.com
“是啊,二哥。”钱贵无聊地又吃了一张饼子,正欲干最后一块,嘴里还嚼着,含糊不清道:“大的都干了,也不差这么会儿。又不是娶媳妇!”
赵强拿着刀鞘敲了一下钱贵,“哪壶不开提哪壶!吃还塞不住你的嘴!”
……
阮芝芝听着他们说话,大概也猜出了他们口中的夫人应该就是启王妃。
“各位大哥,”阮芝芝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是不是启王妃要你们来绑我的?”
赵强对着两人使了个眼色,提着刀走过去,将刀鞘放在阮芝芝的肩膀上,“没想到,你这个小丫头还挺机灵。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阮芝芝感受到脖颈处冷冰冰的物什,往另一边侧了侧脑袋,“大哥,启王妃还没来,您自然不会杀我的。再说,你们也是求财,犯不着手上沾一条人命不是?”
感受到脖颈上的东西收了回去,阮芝芝继续道:“或许,你们听说过陆永和吗?”
“陆永和?”三人面面相觑,启王妃之前只说这丫头是个丫鬟,怎么和酷吏扯上关系了。
要说满金陵如今最出名的人,莫过于就是陆永和了。自他上任以来,为了功绩,无所不用其极,暴戾凶恶,恣意横行。谁听了他的名号,不被吓得腿颤颤。民间妇人都用他的名号来止小儿夜啼。
远的不说,就说前几日就又有一位官员被抄了家,据说那地上的血都能将靴染红了。另还将其押送到菜市口施以剥皮之极刑,当场的人纷纷作呕,只他坐在主位,悠闲自得,还叫人添了杯茶。
“你和陆大人是何关系?”赵强问道。
阮芝芝还思量着怎么说,王婆子就率性开口了,声音尖锐,“我家姑娘与陆大人是夫妻!”
“不可能!”钱贵摆了摆手,“我可从未听说陆大人成亲了!”
阮芝芝只能接着王婆子的话往下说,咽了一小口唾沫,故作委屈道:“我家夫君树敌无数,怕有人寻仇,故此我们的婚事没有大办。几位好汉,我不过一弱女子,若真与陆大人没有关系,哪里敢借他的秋风。”
赵强心生疑虑,把二人拉到一边,小声问道:“老二,你是在哪里绑的?”
“启王妃派人带我一块儿去的,我看是她好像是住在青河街。”陈虎道。
“青河街?”钱贵顿了顿,“陆永和就住在青河街。”
三人沉默了许久。
“大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陈虎的声音藏着些惊恐。
若是被那瘟神知道,他们拿了钱也没命花。怕是还有可能借此一举剿灭了他们的老巢。
钱贵机灵地收拾好了包袱,一手提着一个,嘴里叼着饼子,“大哥,要不然咱们走吧?把她们给放了?”
“放什么放!”赵强狠拍了一下钱贵的头,“咱可是收了订金的,就这么跑了,以后怎么在道上混!”
钱贵摸了摸后脑勺,嘟囔反驳道:“命都快没了,还担心这些。再说,我们都把人抓来了,是启王妃自己来迟了。”
……
阮芝芝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先才细细簌簌的声音全消失了,又试探地叫了声王婆婆,也没人阻止。
是以,两人摸索着解了绳子,赶忙往山下跑去。
跑了没多久,阮芝芝发觉胸口处又开始作痛,彼时车马声音也越来越近。她捂着心口处,弯腰喘着粗气。
这具身体好像出了什么毛病。
“姑娘,您没事吧?”王婆子担忧地扶着她。
眼见车马好像又近了些,阮芝芝忍着疼痛,小声道:“王婆婆,你自己先走,我撑不住了,你回去叫人来救我。”
“姑娘……”
阮芝芝没有半点力气地推了推她,“快些从小路走,把脚印盖住。”
王婆子纵使再不愿意,也知道此时没有其它办法。
王婆子走后,不消片刻,就有一辆马车引入眼帘。
阮芝芝疼得晕倒在地,裙裾沾满了泥泞,她好久没这么脏过了。
再醒来,是被泼了一盆水之后。
阮芝芝睁开眼,便看见启王妃手拿着一根皮鞭,满目狰狞地看着她。
鞭子拖在地上沙沙地响,启王妃朝着她甩了一鞭子,打在她的小腿上。
霎时,阮芝芝疼得缩回了腿,蜷缩在角落。
启王妃瞧见,收回了皮鞭,一节一节地叠在手里,癫狂地笑了起来,“陆永和那个废物!幼时那只猫被我给毒死了,如今你也在我手里,还不是如同我手中的蝼蚁。”
怪不得陆永和改养狗了,还是养这么大条的怪物狗。
她现在就是很想念软软,若是它在,两三口就能解决了这疯子。
启王妃笑得疯疯癫癫,瞧着一点儿也不正常,说话也语无伦次,揪着阮芝芝的后颈,眼里像是淬了剧毒一样,“我儿,我可怜的儿。如今被那废物害得废了一条腿,连官职也被褫夺了。你说,你要是死了,那个废物会怎么办?”
阮芝芝被迫扬起下巴,示弱哀求道:“启王妃,我不过是一个丫鬟,公子哪里会在意我,就算死了也不过是找个地方埋了便是。”
她的心口还疼着呢,装起可怜也有点那意思。
启王妃盯着她看,像是要探寻她话里的真假,良久才冷笑道:“倒也是,如今陆永和怕是也自身难保,遑论留意你?”
阮芝芝睁圆了眼,讨好地笑了笑,附和道:“启王妃,您说得都对。”
“哼!”启王妃冷哼了一声,嘲讽地看着她,颇为怪异地摸了摸她的发梢,“你也是可怜,如今怕你也要同他一起死。”
……
“……其实吧,启王妃,奴婢特别想回去服侍您的。”阮芝芝哀切地挤了一滴眼泪,“先才福来居,也是二公子强迫奴婢的,您就放过奴婢吧!”
“如今可不是我不放过你,而是陆永和,他不放过你。”
启王妃看着她疑惑的模样,心中畅快,颇有耐心地解释道:“大皇子一早就派人惩治陆永和去了,现下他怕已经是刀下亡魂,便是万幸没死成,那也绝对是出气多,进气少。”【穿】
【书】
【吧】
她停了一会儿,又道:“你可有感到什么不适?”
……阮芝芝点了点头。
启王妃哈哈大笑了几声,“恶人自有天收,辱我儿者必定是要横死的。”
启王妃是不是对自己存在认知偏差啊。
“所以呢?启王妃,这有什么关系吗?”
良久,她满眼通红,幽幽说道:“陆永和给你吃过同心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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