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乘舟前往永宁县,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着徐徐青山,蓝天白云。清风拂面,佳人伴随,不禁让人心旷神怡,迎着飘扬的柳絮,倾颜的记忆也随之飘远,思绪也随之纷飞。
她本是西凉国的二公主,上有一个哥哥,耶律靖弛,均为西凉皇后所出。西凉国主耶律齐,仁民爱物,刚正不阿,治国有方,颇受百姓的爱戴。国主废除三宫六院,只愿得一人心,二人也是相濡以沫,恩爱有加,在西凉民间传出一段佳话。
可惜造化弄人,皇后在生下公主后没过多久就因病薨逝,国主郁郁寡欢了有些时日,从此也没有纳妃。他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女儿,因为每每看向她的眉目,都有爱人的影子。
西凉人民都知道那个被国主捧在手心里的明珠,因容貌倾国倾城,倾颜便被册封为倾城公主。甚至民间有传闻言:“那西凉小公主,一瞥便是惊鸿,芳华乱了众生。”她打小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所以导致了她现在略有些桀骜不驯的性子。
耶律齐除了是一位明君,更是一位严父,他趁闲余之时亲自辅导儿女的功课,更是从民间请来各大高手来入宫传授这一双儿女武功。将儿女教化的允文允武,他将来也有颜面去面对逝去的皇后。
小孩子练武功是没什么耐性的,倾颜小时候经常向父王抱怨:“父王,我以后有父王和王兄保护,为什么还要练武啊?”
耶律齐语重心长地告诉她:“颜儿乖,父王和你王兄不会跟你一辈子,颜儿迟早要嫁人的,好好练功,以后我们不在你身边时,你也不会受欺负!”
倾颜若有所悟地点头,却也从未想过要离开他们。
十六年前,楚国奸相叶洪窃位,勾结异邦,允诺事成之后将楚国近半壁江山拱手相让,才得中原其余三国出手相助,助他一臂之力登上这楚王的宝座。
西凉虽不归属中原,却也是西域第一强国。叶洪不是没有找过耶律齐,只不过耶律齐也是一介正人君子,乘人之危的这种事他死都不会答应,叶洪也只好作罢。
待成功上位后的第二年,他再次亲临西凉,耶律齐虽然不欢迎他,却也不能少了待客之道,只得硬着头皮接见了他。此时那狼子野心的叶洪已经与其余三国结盟,便也想拉拢西凉,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让伪少主叶麟与公主联姻。
耶律齐勃然大怒,他绝不会让自己的掌上明珠落入奸人之手。谁知叶洪威胁,若不联姻,便让中原四国的铁骑,踏平西凉。
耶律齐怔住了,他虽不舍女儿,却更不忍看百姓受战争之苦,民不聊生。
他是她的父王,更是一国国王。嫁女非他意,但愿海波平。
于是心下一狠,咬牙答应了叶洪。
那时,倾颜才是个三岁的不谙世事的孩子,她之后常见父王在寝殿借酒消愁,满朝文武都不敢上前劝谏。唯有父王看到她,才会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她时常会感受到,自己的脊背沾上他凉凉的泪水。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十五年的时光如同藏在手中的细沙,悄声无息地从指尖偷偷滑落。一晃儿,小倾颜骨肉初成,也端成了个风仪玉立的大姑娘相儿。
虽说到了该婚配的年纪,耶律齐却从未提起过这桩婚事。她是从一些老太监口中的杂言碎语才得知的,但她也并未向父王挑明。
她自小古灵精怪,思想也颇为前卫,对那些女德之说并不感冒。她认为,人生在世一定要嫁所爱之人,所以便打心眼里拒绝这桩婚事。她思前想后,最终得一主意:借出去游历增长见识,体验民生疾苦的缘由,向父王请求出宫。
耶律齐虽表面不应,心里却是早已点了头,因为他知道,这宫中有太多的不尽人意,有太多的迫不得已,他更想让他的颜儿快乐,而不是成为两国利益的牺牲者。
都说知女莫如父,耶律齐深知自家顽劣的女儿不会就此作罢,于是便顺水推舟,与其说是为了成全倾颜,倒不如说,更多是为了成全他自己。那夜他暗中下令,让皇城的戒备稍加松懈,趁此良机倾颜就悄悄离开了。而后公主失踪,他只是象征性地训斥了守卫的几句,却未加重罚。宫内所有人一瞬间心里跟明镜似的,却也只得装作什么也不知道。ωWW.chuanyue1.coΜ
前路漫漫亦堪堪,往事灿灿亦澜澜。倾颜终还是离开了父王和王兄的庇佑,告别了那些被高高捧在上的日子。月夜凉,灯影摇晃,那夜烛火同她一起,辗转成狂。
她不知道楚国什么时候会来提亲,所以出来了便没打算在短时间内回去。她怕再见到父王,但更怕再也见不到父王。
柳梢的醉意微醺在东风的呼吸里,潋滟的湖泊把内心反射,一挽行人焦灼的旅步,达达的马蹄,是逃离的无奈之意。既走,便不必过多停留。倾颜心生一法子,便面对太阳,一路向东而去。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料定父王不会想到她会去楚国,那个联姻的国家,况且楚国西凉接壤,再回宫也不至于山高水长。
自从倾颜走后,耶律齐一方面派着暗卫暗中保护她,一方面也想好了应答之策,万一楚国使者来提亲,就以公主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为理由为由将他打发走,以便让楚国知难而退。
倾颜也自知父王会派人来寻她,她略施小计便甩开了暗卫。如今已是到楚国的第二个月,也不知父王和王兄过的如何……
看着眼前出神的女孩,眼眶里因为噙着泪水,眼睛显得约法湿润明亮,赵羽一直在旁盯着她,他怕她对他家公子图谋不轨,但看到这一幕,他的冷峻亦化在满目柔和中,内心的星点怜惜促使他愈发想了解她的经历。冷峻少年的两声干咳,将倾颜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忽而恢复了初见时欢脱骄傲的模样,“你怎么,喉咙不舒服?报应啊,这便是坏我事的下场!”
众人也不好说话,毕竟惹到了这么个骄纵的主儿,只能算赵羽他自认倒霉。楚天佑会心一笑,便又把玩着扇子,欣赏沿途美景去了。珊珊心里挪揄着,性子天渊之别的一对冤家,不知道搭档起来能溅起怎样的水花。再看看五味那个小没良心的,还在和船夫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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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到了永宁县,随意在繁闹的大街上徜徉着,脚下一片轻盈。绚烂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无一不反衬出楚国民众对于泱泱盛世的自得其乐。
“一城繁华半城烟,多少世人醉里仙。古话用此形容洛阳,我想形容此地也不为过吧,哈哈!”折扇徐徐拉开一段,登时便掩住了天佑的半张俊颜。
“我说徒弟啊,我们跋涉这么久了啊,不如在这多呆几天,你说是吧,啊?”五味一脸谄媚,不知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倾颜见到这繁华之景不由得连连感叹,原来这个国主把国家治理的这般好!
“也好公子,我们在此留几天,以打探老夫人的下落。”赵羽附和着。
天佑点了点头,赵羽和珊珊便拿着画像四处打听:“请问您可见过画中的妇人?”行人皆摇头,倾颜注意到了天佑的小失落,小心翼翼地问道:“楚公子一番,可是寻的何人?”
天佑一时神色慌乱,闪烁其词,不知如何作答。
“这是我家公子失散多年的一位长辈。”少言寡语的少年替自家公子解了围。
倾颜虽任性跋扈,却也是个之恩图报的人。既然跟着承蒙天佑一行人的带领周游列国,也不能白受这好处,从而向天佑微微颔首请命:“我愿帮楚公子一同寻人,可否让我看一看这画像?”
赵羽给她看了,长卷展开,水雾氤氲的老妇人画像映入眼帘,她默默记了下来。
“那就多谢叶姑娘了。”天佑抱扇道谢。
“咦,五味哥去哪了?”珊珊发现队伍中不知何时少了个人。
“这小子,不知又去哪里骗人家钱了。”赵羽轻叹了一口气,隐含一种不怒自威的冷意。
倾颜浅笑轻叹一声:“这五味兄可真有趣啊!”。
“有趣亦有病,你还要多担待啊。”珊珊打趣了五味一番,五味在暗处打了个喷嚏。
“五味,五味!”大伙在人群中呼唤五味。
赵羽眼尖手快,指向了人群:“公子,那边围了一群人,你猜五味会不会去那凑热闹?”
天佑一甩长袖,信步前去:“走,去看看。”
“悬赏:有明画一幅,贼人挑衅欲前来盗走,苍天可证,明镜可鉴。贼人偷宝,天理难容。英雄豪杰,尽展身手;巾帼侠客,大显威姿。擒得贼人者,黄金千两重谢!”夶风小说
“听说下挑衅书的大盗叫豺狼,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据说从来没有失手过,官府都无可奈何他,我看张员外此次凶多吉少啊!”
“呸,什么狗屁员外,他与那老鸨合开青楼,不知道糟蹋多少好人家的姑娘,以他侄子的名义开放地下黑赌场,放高利贷,逼死了多少人家谁人不知?!”
“哎呦你小点声!别被听见了,打你几板子!”
天佑眉头紧锁,想不到看似繁华的县城暗处却也乌烟瘴气,便压着嗓子问道:“有这等事,官府不管么?”
“公子你是从外地来的吧,想必你是不知道,张员外的表舅乃当朝越骑校尉,我们县太爷也得给他几分薄面啊,既然没犯人命关天的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一个路人悄咪咪地告诉他,珊珊听闻之后,她那两条直弯到太阳穴边上的长眉,微微扭曲着,在眉心间感到一块儿。
“竟有此等助纣为虐之事!”赵羽和倾颜异口同声。
“那我们就好好教训这个张员外。”天佑欲上前揭榜,五味闪现出来,立即用身体挡住天佑的去路。
“我说徒弟啊,你不要命我还要呢,你没听见吗,那人是朝廷重臣的亲信,就凭你,你这是螳臂当车啊!我们呢,就在此逗留几日吃点好吃的买点好玩的,就赶路吧啊!”
天佑微勾唇角,“哗啦”一声,摊开折扇遮住和五味的悄声细语:“你若去了,事成之后黄金在手,也能在二位姑娘面前赚尽了颜面,此等好事,你不去我还要去呢!”
五味狡猾地笑了,“对啊,那我去揭榜,事成之后,老规矩,三七分!”说着就上前揭下了告示。
这时一位官人模样的男子驾一匹黑马而来,周围的人尊卑地让开,官爷直径奔向五味等人,“就是你们揭榜的?那劳烦跟我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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