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半月,两人终于走出了大漠,重见了久违的生机。与墨羽两国截然不同,原国的京都城设以阴阳八卦为局,各方以高墙为筑。这卜都实在是百闻不如一见。
杜若带梅衣进入一处小苑,刚进园中,还没等梅衣反应过来,一抹紫影就扑向了她右手牵着的人,虽然受到了惊吓,但略感安慰的是至少他还紧紧握着她。
那身着紫烟纱裙,以紫纱掩面的女子拥着杜若,欢愉喊道:“公子,好久不见。”
杜若虽然对栎丽的热情有所了解,但还是受了惊吓,整个右手无措地悬着,反应过来才道:“好了,栎丽。”
栎丽从杜若身上跳开,满眼笑意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人,只见杜若将本牵在手掌中的那只手松开转为十指相扣,栎丽更是难掩笑意,打趣道:“这位就是那个京中小霸王?”
梅衣心中的醋意早已翻江倒海了,盯着栎丽反问道:“怎么?姑娘可是被我在京中欺辱过?”
栎丽急急躲开了梅衣的审视,反过来唯恐天下不乱地打趣杜若道:“那倒没有,不过公子啊,我如今可算是知晓为何你会相信夫人会被流放到死亡之海了,夫人的确有这潜质。”
梅衣转身去看身侧低头不语的杜若,冷声道:“这是何意?”
四周霎时沉寂,其实不用任何人再说,这件事的答案都已经十分明了,一个江南的世家少爷,一片死寂的流放之漠,他来到这儿又能是什么理由呢?
梅衣紧紧握着他的手,心中的感动夹杂着难抑的醋意扰得她神思大乱,她不知道面前这个‘做错事’不敢直视她的人到底为她做了多少事,他藏着太多秘密,而这些秘密好像都与她有关。似是有什么忽然喷薄而出,她松开握他的手,双臂揽上他的脖颈,将那象征绝情的薄唇贴向那熟悉的两片唇,探舌舔吻他的舌尖,未满两圈便被轻轻咬住……
栎丽好似早就预见了这场景,便也不在这打扰他们,一脸得意地回了房。
缠绵之余,他却明确地感受到捧在她下颚的指节上却淌着温意,他睁开双眸,轻轻擦拭她脸上遗留的泪珠,只见她薄唇轻动,哽咽道:“哥哥,对不起。”
“傻瓜,你不用说对不起,是哥哥要谢谢你,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谢谢你能一次次回来。”
梅衣忽然想起来些什么,双目焕然道:“若哥哥,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见杜若点头示意,梅衣继续郑重说道:“我要你发誓,以后再也不能做任何自残自伤之事。若违此誓,我梅芊衣将永不入轮回,堕入九幽不得解脱。”
“衣儿。”
“我要你发誓。”
杜若看着梅衣坚定的神情便知这誓必然是躲不掉了,只好照做,可他始终不忍心说出违誓的代价,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风险,他也不想以她为代价。道:“好,我杜扶弘在此起誓,从今以后不会再做任何自残自伤之事,若违此誓,若违此誓。”
梅衣紧紧盯着杜若起誓,见他万般犹疑,催促道:“哥哥。”
杜若推拖不得,只能应道:“若违此誓,梅芊衣与杜扶弘皆不入轮回,堕入九幽。”
两人平复过情绪后便进屋向栎丽交代了安排事宜,事罢。趁梅衣去查验人皮假面与香料,杜若冷脸训斥道:“栎丽,今日你是什么意思?”
栎丽倒是面不改色,跪地行礼道:“公子早该让夫人知道公子到底为夫人做了多少,栎丽认为是夫人太低估你对她的爱,才会一次次将公子抛下。在夫人心里,仇恨比公子重要,天下也比公子重要,栎丽实在为公子不值。”
杜若脸色更加难看,冷眼看着眼前的栎丽沉声道:“说,你怎会知道羽国之事?”
栎丽倒是没料到杜若谨慎至此,回道:“回公子,公子突发梅花令加强阁内戒备时,我正于羽国京都执梅花使,监察栎霖一派。”
杜若见她毫无悔过之意,继而问道:“那我且问你,梅花使职责何在?”
栎丽坦率回道:“梅花使所属万机阁铁面监察廖,由公子亲派刺杀异心之人。二月末,三国十六阁得绿梅令,调配各阁部署,我于原北军镇前往羽国任梅花使,在任期间诛杀原京牢狱叛者二人。五月十五,得公子调配,栎辈归京位。”
杜若冷声追问:“这其中可有一条让你干涉我夫妇二人的事?”
栎丽到不曾多言,只是斩钉截铁道:“没有。”
“那就自去此处梅花使处领罚。”
栎丽似是早就做好了这种打算,起身退下道:“诺。”穿书吧
栎字辈是杜若一个个亲自培养长大的,杜若自然知道栎丽是真心心疼他这个哥哥,但栎丽毕竟也只是个十七岁未涉情局的孩子。
杜若看着栎丽离开的背影,想着:她还没有真正爱过什么人,便觉得爱也需要公平。可若是真正爱一个人,谁会在乎公平呢?不过这些事,或许等时间来为她解释会更好吧。
一夜休沐,杜若和梅衣两人终于算是稍稍缓了过来,攻原大计也开始慢慢拉开帷幕。
经过两人精密部署和万机阁众人几日不懈的努力,不过短短五日,原国各地便流言四起,人心惶惶。梅衣刚进酒肆,便听百姓谈得火热。不过来得稍稍迟了那么一步,进来时便只听见应和声。
路人嚷着:“可不是嘛,这几日乱葬岗的尸体都堆成山啦,好多都是宫中运出来的,死状可怖啊。”
小二作为这京城通,继而接道:“还有还有,我听宫中采办说这几日宫人也疯了不少,嘴里还一直念叨着那些死去的妃嫔名字,可不就是见鬼了?”
一侍卫打扮的人摆手道:“可这怎么可能?国师大人不是在宫中摆阵镇压了这些污秽了吗?”
见众人都噤声不语,旁桌一黑衣男子清嗓道:“我家众人近日占卜,皆占得祸星东来,白虎哀啸的卦象。只怕此次京中之祸与这东来的祸星脱不了干系。”
一听这话,这酒肆瞬时炸开了锅,这原国无人不卜,凡占国事,皆为此卦象。梅衣苦笑着将手中温酒一口吞下,心道:这本不是他们计谋中的一环,可这竟比所有计谋都动摇人心,看来她这颗祸星实在是名不虚传啊!
还不等她自艾,众人的思绪言语便被一记重摔声打断,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人躺倒在地,细看是一衣衫整洁额侧渗血的妇人。纵已是如此景象,那掷杯打那妇人的恶汉还是张口破骂着:“你还敢装,你个贱人占着我家的房子,我还不能找你要点钱了?”
说罢,那恶汉便在那妇人身上肆意翻找,众人倒是屡见不鲜,只是那妇人一如反常还挣扎一番,今日倒像是彻底昏死过去,任由那人糟践翻寻。梅衣本也不想惹是生非,可看着众人的漠视之径,实在是难以忍受,这才上去制止。
梅衣狠狠地将那人从妇人身上踹走,厉声道:“滚。”
那人重重摔在门栏上,半晌动弹不得,梅衣探妇人脖颈人迎处,妇人已逝。众人见此纷纷围了上来,酒肆又纷扰起来。
角落里一直闷声不语的老酒鬼凑上来大笑道:“死了,真死了。”
众人也是接耳应和着:“嗯,可算是死了。死了好啊。”
梅衣不解,耳畔又想起那铡落之声和哀哀哭嚎,眼中又现杀意,低头冷声道:“好什么?”
酒肆伙计解释道:“公子莫见怪,这妇人本也是家境殷足,只是年初丧夫,独留她与五岁小儿,母子两人本就可怜,偏又摊上个嗜赌如命的小叔子,竟要强抢母子二人的居所。这孤儿寡母哪里抢得过那恶汉,这妇人只能带孩子回了娘家。本也能安度余生,可好景不长,夫家婆婆却硬是将孩子抢回,这妇人怕孩子委屈吃苦,随着孩子委身婆家,日日被驱使打骂,不仅要照顾婆家,还需自谋营生,补贴那小叔子的赌债。如今这般死去,也算解脱。只是她那小儿,怕是要被卖咯。可怜啊可怜。”
梅衣听着眼前妇人的一生,眼前又浮现起那个素爱白衣的女子,她也曾与这个妇人一样,不惜名节地将自己的孩子护在身后,她也从不嫌弃自己的孩子是个惹事精,甚至用尽全力守护孩子的‘正义’。
像是打开了心中的禁区,她慢慢地回忆,她脑海中的白衣女子不只有自缢时的悲苦,她也曾是受尽宠爱的明媚女子,是常常与两个小女儿玩笑的调皮母亲,是被夫君放在心中珍视的小娘子。这是梅衣恢复记忆的这半年来,第一次真正地想起母亲。母亲自缢是她心中拔除不了的刺,可她从未尝试为母亲考虑,如今的场景,让她不得不反思自己是不是太低估了母爱?
梅衣起身将身上的碎银取出拿给酒肆伙计,淡声道:“去请她娘家人为她清洗清洗再下葬吧。”ωWW.chuanyue1.coΜ
离开了酒肆,梅衣心不在焉地游荡在这八卦城中,不知过了多久,只是约见落日余晖,眼前又现那袭墨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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