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学半年来的第一次考试，丛燃虽然不怎么重视，虽然被苏栗他们几个带着好好复习拉通了一遍知识要点，强调着好好背笔记。
祁遇之出门扔垃圾，就见着她耷拉着脑袋，一遍抱着厚厚的笔记本一遍提着外卖走进来，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
倒是挺会抓紧时间的。
但是，那笔记是拿来让她这样用的？
祁遇之有些头痛，也不知道人和人的脑袋结构怎么差异这么大。他半倚着墙插兜，长臂一伸就拦下背书的小呆子。
“你知道这句话说明什么吗？”
小呆子傻愣着抬头，又摇头。她最近都背糊涂了，哪管的了每句诗是什么意思。
祁遇之嗤笑，眼里意味不明。【穿】
【书】
【吧】
丛燃抬起头看他，朦胧月色照进来，他身影落在地上，拉的老长老长。她看不清楚这个人的表情，只觉得他是在嘲笑自己，跟着冷笑，“你知道？”
“这句是在说君子需要通过广泛的学习来提升自己。”祁遇之冷着声。
丛燃这些天头昏脑涨的，表情淡淡的，随意“哦”了一声，推开他，拎着外卖回去。
第一次，她对他出现这样的冷淡表情。穿书吧
祁遇之嘴角动了动，转身回家。
考试这几天不上晚自习，六点就考完。
最后一天，祁遇之一边收拾着书包，一边看手机。
祁星言考完期中考出成绩，给他报成绩，【这次我第九名，厉害不？】
在他哥这个年级第一面前说厉害，祁遇之唇边忍不住浮现笑意。
白芷微收拾好东西，侧头看见祁遇之的笑容，一时间回想起她第一次下定决心找他讲题，男生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她害羞地脸红起来他才开口说好。
她成了全校唯一一个可以让祁遇之讲题的女生。
得到他的青睐，她好像在校园里多了一份趾高气扬的底气，连那份来自山村的自卑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想到这，白芷微脸微微红起来，走过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祁遇之。”
祁遇之把手机收起来，侧头一看，是白芷微，“有事？”
白芷微抿着嘴角，脸蛋通红，“地理考试有一道题是你之前给我讲过的，今天就考到了，真是谢谢你。”
祁遇之挑眉，没说话，不甚在意地抬眼，扫见走廊另一头林清池从办公室出来，身后丛燃从下面上来。
她的考场在后面，也不知道上来干什么。
“林清池。”丛燃叫住男生。
男生推了推眼镜，脸上带笑，“怎么了？”
丛燃没看到这边的祁遇之和白芷微，笑盈盈地把地理书递给林清池，“笔记做的真好，谢谢你这两天给我讲解。”
林清池害羞地摸摸后脑，对上她那双含着灵动笑意的眼睛，一抹红染上耳根，“你觉得好就行，今天考的怎么样？”
丛燃耸耸肩，本想说就那样，但又觉得对不起林清池这两天的讲解，“还行吧。”她说完，抬睫就看到前方的两人。
少年正盯着自己，而女生微微低头，似乎在说什么。
丛燃慢悠悠走过去，林清池也跟着。
“今天没有晚自习，我可以——”
白芷微的声音传到耳里，丛燃故意冲祁遇之眨眨眼，一边往前走着，一边侧头对林清池说：“我请你吃饭吧，算是谢谢你这两天的帮助。”
她的声音提高，让其余两人都听到。
祁遇之眸光骤寒，盯着丛燃那张肆意灿烂的笑脸。
林清池一愣，眼镜下的眼睛闪过一丝害羞，“这是我应该的。”
“没事，今晚我等你啊，在徐江大道的西贝餐厅。”
林清池世代医生，家境不算多富裕，但也是见过世面的，自然知道徐江大道那边都是些高级餐厅，忙说：“不用那么破费。”
“那不行。”丛燃继续说，眼睛却看着祁遇之，“你给我那么大的帮助，一定要重重感谢。”说完，她有意无意地瞥了眼白芷微，转头冲林清池展颜笑道：“别迟到。”
“我等你哦。”她故意拖长音添了一句，从祁遇之和白芷微中间穿过。
白芷微愣愣地看着丛燃离开，她的那句话还没有完全说出口，被丛燃这么一打搅，突然有些开不了口。
祁遇之垂眸，满脑子都是丛燃最后的那句话，眉头渐渐拧起，他烦躁地瞪着林清池。
林清池被他这么一瞪，吓了一跳，“祁遇之，你怎么了？”
“西贝餐厅？”
林清池下意识点头。
祁遇之勾起唇角，扫了眼白芷微，“我们也去，真巧。”
白芷微怔愣，一股甜蜜从心头溢出。
丛燃回家先换了衣服，带着帽子和口罩赶到徐江大道，她先去了一趟绝色，酒吧里已经有不少人了，店里放着轻音乐，舞池还没有开始，DJ在台上调试音乐。
老杨正在调酒，挥臂shake中，丛燃取下口罩，等他弄完，才开口：“杨叔。”
“今天怎么过来了。”老杨瞥她一眼，熟练地倒了一杯橙汁推过来。
丛燃没喝，“我等会在西贝吃饭，晚上你送我回去，行吗？”
“西贝？和小苏？”
“不是，和同学。”
老杨手上动作一顿，“男的女的？”
丛燃一听就笑了，这口吻就像老父亲一样，好像女儿出去和谁吃饭，一定要问清楚，她取下帽子，拿在手里玩弄，“男同学。”
老杨叹口气，扫了眼她披在身后的头发和衣着，忍不住多两句，“你这头发不染回来？”
好在今天没穿什么小吊带的衣服，中规中矩的。
丛燃摇摇头。
毕竟徐鹿之前和学校说过，有时候因为通告需要，头发就没染黑色。
“那你小心点。”
“再小心也没用。”丛燃冷哼。
没聊几句，老杨叮嘱，让她吃完给他发消息送回家。
丛燃看了眼时间，起身去西贝。
本就是临时起兴清林清池吃饭，她没有在西贝定位置，幸好这周内没什么人，侍者领着她在二楼靠窗的一个双人餐桌坐下，记下她的要求后便离开。
林清池被侍者带上来时，丛燃冲他招了招手，却瞥见他身后的一男一女。
白芷微穿着校服，跟在祁遇之身后进来，眼里全是茫然，丝毫不敢乱动。
祁遇之跟个大爷似的，换了一身黑色休闲装，颇有几分闲散公子哥的气质，拽得二五八万似的与林清池并肩上来。
丛燃唇角浮笑，看着祁遇之与侍者低语了几句，他们就坐在了堂内的位置，在自己旁边平行。
林清池坐下来，看着丛燃盯着旁边，忍不住挥了挥手。
丛燃收回目光，“我点了双人餐，可以吗？”她随意点的，也没注意有什么吃的。
林清池点头，“你点的都行。”
丛燃抿嘴，余光瞥见祁遇之把菜单递给白芷微，“想吃什么？”
白芷微看了一会儿，咬着嘴唇不知道点什么。
祁遇之眉头皱了下，招招手，“我们也来个双人餐。”
侍者拿着菜单退下。
丛燃勾了勾唇，有意无意地瞥向他们。
二楼就他们两桌，气氛开始尴尬起来。
林清池也不知道和丛燃聊什么，抿了一口水，望向窗外。
徐江大道的路灯已经亮起，楼下那些招牌闪起霓虹灯光，开始新一夜的激情。
丛燃突然开口：“班长，会喝酒吗？”
林清池微怔，摇头。
“我还说请你去喝一杯呢。”丛燃轻笑，“旁边有一家绝色酒吧，他们家调的酒很好喝。”
林清池推了下眼镜，不好意思开口：“我酒精过敏，喝不了。”
“你也有过敏的啊。”丛燃说，“我也有过敏的，一过敏就肿脸，跟猪头一样，眼睛都看不到，可搞笑了。”
林清池：“那你可得小心啊，过敏不是闹着玩的。”
他们这聊开了，祁遇之这边确实安安静静，一句话都不说，尴尬的十分到位。
白芷微揪着桌布，偷偷抬眼看着祁遇之，却发现他垂着眼睫看手机，淡淡的表情，看不出情绪。
两桌的色拉和牛排很快上来。
丛燃点餐时说了九分熟，是怕林清池吃不习惯，瞥见祁遇之他们那一桌，是套餐里标注的五分熟，还带着血。
白芷微无从下手。
丛燃收回目光，拿着刀叉说：“好久没吃了，都忘了怎么拿刀叉，是左手拿到右手拿叉吗？”
林清池笑，纠正她：“是左叉右刀。”
白芷微下意识看过来，手上无措，十分紧张。
丛燃挑眉，歪歪头看着牛排，侧头对上白芷微的视线，她端着盘子起身，走到她跟前。
“突然想吃五分熟的，可以换吗？”
白芷微微愣，看着她盘里的牛肉，没有带血，下意识点头。
“谢啦。”丛燃换了她的，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祁遇之。
他垂眸切着自己的牛排，丝毫不在意。
没意思。
丛燃瘪瘪嘴。
甜点是最后上的，丛燃没仔细看，不知道是什么，正和林清池说这话，瞥见侍者盘里的东西，一时间停住话头。
林清池：“怎么了？”
话音刚落，就见祁遇之把侍者喊住，“麻烦把她的甜点给我。”
侍者愣住。
丛燃点头，“给他吧。”
虽然不明白祁遇之为什么要抢，但是她心头突然涌上一股暖流，脑袋里一下子想起江一轩之前给她买杨枝甘露的事。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林清池疑惑，“怎么给祁遇之呢？”
丛燃笑笑，用手掩着嘴偷笑，“这顿他请呢。”
白芷微看着祁遇之面前的两份芒果布丁，又看了看丛燃，心情有些复杂，说不清楚的滋味滋生。
丛燃没怎么吃，一来她要保持身材，二来她就是想逗逗祁遇之，等林清池吃好便招来侍者，指着旁边的少年。
“我们这一桌让他买单。”
祁遇之闻言看过来，修长的手指拿着餐巾优雅地擦着嘴角。
丛燃得意的挑眉，“可以吗，祁小少爷。”
夜空星辰点点，窗户映着四个人的倒影。
“当然。”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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