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察觉到身后低阶修士们的炽热目光,雷继平道:“不过,体术一项虽与金灵根适配,但体术课分两半,一半讲学一半实践,零零碎碎的加起来需要先生教的东西更多,课也比其他的多。弟子听闻玉壶长老您一天便通过了心境试炼,想来必定是对道有极高的见解,道法杂谈半年只有十次课,比较下来还是很轻松的,不若请您也考虑考虑这个。”
半年只上十次课的条件有点诱人,向榕摩挲着下颌认真地思考起来。
见她有考虑考虑的意思,雷继平也稍微松了一口气,他倒不是觉得玉壶长老在外下手不客气在宗门里教书时也不知收敛力道,他主要是怕根基未稳的年轻弟子学了她狠辣的出手却又没有她那化神修士的积淀,倒还不如不学。
检测到宿主的纠结,系统尽职出言提醒:“当前NPC的两个建议都符合支线任务要求,宿主可任选其一。据本系统对宿主的分析,本系统认为宿主你应该更适合高等体术。”
“这俩的区别是什么?”
在和系统颅内对话时,向榕明显承袭了在原世界用电脑或是手机的习惯,骂归骂,该用还是会用的。
系统拿出一个形象的比喻:“宿主你可以理解为高等体术是大学体育,有理论课和实践课,而道法杂谈则是哲学概论。”
哲学,形而上学,不行退学。
向榕:“……我选择当体育老师。”
雷继平见玉壶长老微微颔首,像是做好了决定,然后又见她提起笔在“高等体术”后签上了大名。
长老印鉴再一落,这事就算是拍板了。
雷继平想了想,委婉得不能更委婉地提醒道:“体术一课,主要为弟子们锤炼体魄而设,书院中有此前任这门课的先生留下的笔记,弟子稍后会让人为您送来,不会麻烦长老您教弟子们什么高深的东西。”
向榕一个点头还没到位,又感觉到有人动了“门铃”。
她买的家具又到了?
洞天与结界打开,进来的却是两个身着黑衣的人,看模样似乎是之前观心殿监考过向榕的长老。
雷继平见了来人,连忙起身行礼问好。
其中一名长老道:“我等与玉壶有要事相商,你们且先回避吧。”
另一名长老则笑容和蔼地对向榕道:“我等奉宗主令前来询问玉壶你几个问题,很快就好,不会耽误你事。”
风格不同,却是一样的强势。
他们玄黑|道袍上的纹样不同于普通洞天长老的松竹,而是银线绣出大幅云纹与瑞兽。
是执事堂的人。
一位长老问:“玉壶你在人界时曾伤了同样去宣城近江村的道友,对否?”
原来是为人界那事。
向榕点头:“是。”
那长老又接着道:“是对方先动的手?”
向榕:“对。”
“你反击是否让人重伤?”
“没有。”
两位长老对视一眼,颔首。
“你动用秋水一泓,是否是因为想下死手?”
那名长老问这个问题时,一股微妙的像是灵力又不全是灵力的东西包裹住向榕。
向榕不由自主地开口:“是。”
草!这是什么人形测谎仪?!
那长老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继续问:“最后为什么没有下手?”
“虽说人言可憎贪婪无耻,但也无冤无仇。”
“那你为何还要伤及他们?”
“吓吓他们,杀鸡儆猴。”
那股奇怪的压力撤去,那位长老重拾和蔼的笑容:“好了,问完了,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执事堂处理吧,辛苦你了。”
向榕抽了抽嘴角:“不辛苦。”
那长老笑道:“没关系,我也就说句场面话。”
……您可真会聊天。
两个执事堂派来的长老离开时和他们来时一样动作迅速毫不拖泥带水。
被长老们赶到外面去的弟子们终于得以脱离炙热的地火界,回到相对凉爽的绿洲里。
课也选完了,雷继平和向榕打了声招呼后便离开了。而剩下的低阶修士们只能揣着满心的绝望帮绝望的来源盖房子——绝望归绝望,钱还是要赚的。
向榕坐在原地,抿了口热茶。虽说那股子奇怪的压力撤走了,但她还是有些不舒服,感觉就像自己被什么藏在暗处的东西窥视着。
她非常、非常、非常讨厌这种感觉。
记忆里不怀好意的估量货物似的眼神。
她恶心得想吐。
日头西斜。
小屋差不多完工了,低阶修士们派了一个代表过来请向榕过去验房。
同时,结界外进来个人。矮小的,穿青衣的。是纪驰。
同他早上离开时相比,现在的绿洲很有些中式传统庭院的意思——自由生长的花草树木被替换或是修剪,配着几块别致的山石呈现出高低错落的园景,原本堪比惊悚片里怪物出没场景的荒草地被替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池塘,塘中睡莲叶片舒展,小楼、廊道、月亮门通通被修葺一新。
池塘边,花树下,还多了一个小木屋。
是和他习惯的西式审美不同的,横平竖直里带着写意与留白的建筑美。
像是来到的水墨画中。
他站在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结界边缘没有过去,像是看呆了。
向榕屋里屋外地转完一圈出来,爽快付了“尾款”,正准备送来干活的修士们出去,就见缩在结界边伸着头往这边看的纪驰,被他那副“土包子”的样逗乐了。
结界开启又合上。
向榕朝他招招手:“过来。”
纪驰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走进“画中”。
向榕倒了杯热茶给他:“今天在书院过得怎么样?”
她不提这茬还好,她一提,纪驰几乎是立马从沉浸在古典静谧美里的状态中抽离出来,以一种恼火又憋屈的眼神看着她。
向榕不知道他这又是抽的什么疯,端着自己的茶杯随口问道:“被人欺负了?”
纪驰沉默了半天,好像要憋什么大招,最后憋出一句无精打采又带着火气的“没有”。
向榕又问:“今天书院有教什么东西吗?”
纪驰含糊道:“唔。”
“学会了没?”
纪驰:“……嗯。”
向榕正眼打量他,一脸莫名其妙:“那你为什么丧嘴垮脸的?”
因为今天别人的师父都送徒弟去报到了,而你没有;因为今天别人都没有出丑,而我有;因为今天别人都没换班而我换了……
但是如果他说了,都不用向榕自己动嘴,纪驰自己都能想到她的回答是什么——没送你去上学是因为我要装修房子,你今年几岁了,纸尿裤脱了没,上学还要人送?至于出丑什么的,你自己没站稳还能赖我头上,难不成我外号叫太平洋警察?还有换班,你自己想种地打铁我也随意,反正又不是我学。www.chuanyue1.com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已经对向榕的说话方式非常熟悉了。
但是,刨去自我说服的部分指出的问题不提,别的一些事情……也足以让他无法打起精神来了。
好在向榕并没有刨根问底的兴趣,他不答,她便说起别的:“今天我让人来给你弄了个房子,以后你就住那儿吧,你有没有什么东西昨天落在我屋里的,赶紧去拿。”
纪驰一时不知该为自己昨天竟然住的是女性的房间还是这女人为什么要住在一个跟墓穴一样的房间而震惊。
不过话说回来,楼上不能住人吗,她为什么非要给他另外在外面弄一个房子,而且是那种看起来就不宽敞的小木屋?
不由自主的,他产生了一种不太好的联想,但他不想说。
但是“嘴”说:“该死的,这女人竟然要让你住狗屋!”
纪驰:“……”
系统:“……”穿书吧
要不是他不会说普通话会暴露自己穿书者的身份,他现在就想把这“嘴”还了。
偏偏这时候向榕还问:“你这什么眼神?看狗屋吗?”
“砰”的一声,木屋门合上,震得落在屋顶上的玉兰花瓣簌簌掉落。
向榕把杯里的茶水喝完,“啧”了一声:“这小子什么狗脾气?”
她的系统:“亲爱的宿主,根据本系统监测,任务对象身上的数据和今早离开前没有什么变化,他应该没有进行任何的修炼行为。”
向榕把空茶杯放回桌上:“所以呢?我还得把他叫出来教他?”
系统默认。
向榕笑了:“我不,我等他自己受不了了来求我。”
系统:“唔,宿主你最近两天的行为……本系统姑且认为你这是准备接纳任务对象的意思,但是宿主你不是很讨厌他吗?按理说宿主你不是应该丢着他自生自灭吗?等到发生什么事情让宿主你发现自己和任务对象之间有什么误会,你们才跌跌撞撞开始建立和谐的人际关系什么的……”
向榕:“谁跟你说的我很讨厌他?觉得他很奇怪我就得讨厌他吗?”
系统震惊。
向榕琢磨了一下他那番堪称标准狗血剧的剧情发展构想,突然警醒:“不对啊,你有问题。”
系统警觉:“本系统怎么了?”
向榕:“现在这本小说写完没?”
系统沉默片刻,答:“……按照宿主你原世界的时间线,还没有。”
向榕感觉自己挖出了它的底细,冷哼:“说吧,你是不是原著作者派来让我水字数的?”
系统:“……”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说。
可向榕非要跟它讨论这个问题:“不是,如果照你说的这么发展,你和原作者难道不会觉得我的人设很瑕疵吗?因为那小崽子说话奇怪就得讨厌他,还讨厌得虐待他?我可干不来这事,你要不和原作者商量商量换个人来?”
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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