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耍人是专业的杂耍人,走过不知多少城镇村落,早就将吆喝招徕的话术修炼得和杂耍的技术一样炉火纯青。
宣城是远近闻名的享乐之都。
杂耍艺人都想好了,如果他们今天开张反响好,那他们就在宣城多停留些时日,一是能多赚点就多赚点,二是大家赚了钱也好在这儿休息休息。
他们的想法很好,计划也不错,至于实际情况……一开始也的确如他们想象的那样,但是后来却有些不对劲了。
“震惊!妙龄少女竟然一跃三丈远!”
“妙龄少女为何街头负重百斤,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我看了三遍都不敢相信:少女究竟是如何飘在半空中的?”
“不得不看的杂耍——少女无中生火!”
刚走完一截竹竿的矮小妇人扶着一旁的架子灵巧落地,好奇地问自己丈夫:“那人在说什么?说的是咱们吗?”
她的丈夫,也就是这帮杂耍艺人的班主,指了指对面路边刚圈了块空地的黑衣女子。
妇人微微皱眉,却也什么都没说,回到架子下,和几个年纪尚小的徒弟小声交流了两句。弟子们会意,当即扯着嗓门继续吆喝起来。
他们走南闯北多年,已经对这种类似于打擂台的情况见怪不怪了。天下杂耍的项目虽然多,但能拿到大街上表演还容易被众人叫好的把式也就那么十几二十样。大家都要讨生活,无法在把式上翻出更多的花儿来,便只能换着法子吸引路人的注意了。
只不过靠嗓门取胜的他们见过太多,用口技或是什么危险的把式先声夺人的也不少见,但话术如此奇特的,他们倒是第一回见。
不一会儿,那黑衣女子跟前就聚集了一堆人。
“谁是少女?”一个前排舔着糖的小女孩问。
向榕自己喊的时候还不觉得有多羞耻,到真被人问出口了,才开始疯狂脚趾抠地。
但她还是厚着脸皮承认了:“我。”
女孩儿白她一眼:“你都长那么高一人了,还说自己是少女?”
向榕“慈祥”道:“没事,我老家那儿三四十岁的男人女人都能说自己是少年少女。”
女孩儿:“噫!老黄瓜刷绿漆——装嫩!”
嚯,小小年纪就入了我“槽门”?
惊喜之余,向榕用班主任看自己得意弟子的眼神看着女孩儿:“话也不能这么说,只要心态够年轻,七八十岁照样可以说是少年少女,可要是明明一大把年纪了还说自己长得像少年少女,那才是真的往自己脸上贴金。”
女孩儿露出不赞同的神情,犀利反问:“是长大成人不好吗?为什么非得往少年少女靠?你这是歧视大人、老人吗?”
一下子,向榕还真给她问住了。
她“吧嗒吧嗒”把最后一点糖吃完,瞅着向榕,颇有些少年老成地道:“我看你年纪也不像很大的样子,勉强可以接受你自称少女。话说你刚刚说的那些是什么?你编的故事吗?”
向榕:“……”
系统:“……”
自从绑定向榕这位宿主之后,它也是头一回见她被人用话堵得这么无语。
见围观的人等得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向榕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小女子路过贵地,丢了盘缠,盼着能有善心人资助一两个铜板……”【穿】
【书】
【吧】
她话说到这里,简直就是要饭的经典台词,有些人顿觉扫兴,摇摇头准备离开。
“不过,小女子虽身无长物,却会些杂耍,若是一会儿大伙儿看得高兴,就当捐爱心和打赏钱二合一了,功德加倍、快乐无限!”
人群里有人问:“你都会什么呀?”
向榕竖起三根指头:“全新胸口碎大石、赤脚走刀山、杆上燕子飞。”
竟然复制粘贴隔壁的台词!
对面杂耍班子暂时闲着的人齐齐发出不屑的哼声,就看那瘦瘦高高一看就不曾练过把式的黑衣女子怎么舞。
人群里又有人道:“嘁,不就是这几样?看你和看隔壁有什么区别?”
还有声音:“诶,这人长得好像那位算命先生啊!”
闻言,向榕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呛着自己,面部表情僵硬地道:“咳……那什么,还真就不一样,我这不带着‘全新’二字嘛,而且您看我这儿有锤、竹竿、刀山吗?”
前排小女孩儿严谨补充:“你还没有大石。”
“是啊,你这怎么耍?”
“别不是骗人的吧?你这还不如好好要饭呢!走了走了!”
“此言差矣!”向榕摇了摇手指,弯腰“捡”了一块土灵力凝结而成的石板。
那石板看起来就既硬又重,拖在地上闷响沉沉。
而向榕却轻轻松松就拎起来了。
只见她将石板抡了个大圆,“砰”地一下砸在胸前,石板碎了。
观众&对面杂耍班子&路人:?!!!
您这还真是“胸口碎大石”啊!
有人好奇她那用的是不是真石头,捡了块碎石起来用力一捻,差点被划烂了手。
这人没事真就离谱!
向榕面色不改地一摊手:“没见过吧?”
众人还没从她刚刚那一下带来的惊吓中走出来,个个呆若木鸡。
向榕:“刚刚那个表演是免费的哈,要看更精彩的,点击左上加个关注……不是,好心人打赏一二,咱就继续!”
“叮叮当当”十余枚铜钱落到她脚边。
“再来一个!”
向榕也不计较钱少:“好,那咱就来个杆上燕子飞。”
众人眼睁睁看着她从袖中摸出一截半长不短的小树枝,再把那截小树枝随手插在地上,单脚踩了上去……
树枝没有断,也没有下陷分毫。
“卧槽!神了!”
向榕老神在在地说:“你们可以来个人把树枝拔了吧,我还能飞会儿。”
有人不信邪,真上去拔了。
她飘在半空中,脚尖离地一掌。
“牛逼!!!”
原本还在杂耍班子那边的人顿时走了七七八八。
有个刚听了“传说”赶来看热闹的人见已经挤不进向榕那边了,抱着来都来了的想法走到杂耍班子那边,看了一会儿,发问:“你们这些把式也太老了,瞧着没啥意思。你们会那个什么‘全新胸口碎大石’吗?”
一边说一边比划了个抡起石头往自己胸前砸的动作。
杂耍班主有些窘迫地答:“不会……不过我们可以加石板!”
他好像有些不满意,不过还是道:“你且整来瞧瞧,要是加的石板全砸碎人还没事我赏你们一两银子!”
那人穿着丝绸的衣裳,手上戴着玉石扳指,一看就是不差钱的。
今晚的饭钱还没下落呢……杂耍班主不愿错失这么个大老爷。
他转头对自己年纪尚小的徒弟说:“来,上三块石板,咱们也胸口碎大石。”
师父走南闯北多年,早见了不少大场面,不管心里怎样,面上还是一派镇定,而徒弟却没有他这样的心境,待师父躺下后拿锤子的手都有些不稳。
那边对“燕子飞”的好奇、对“胸口碎大石”的惊叹还在继续。
“二黑,砸!”
听见师父在叫自己,徒弟强行敛了心神,提锤往师父胸口的大锤上砸……不好,劲儿使歪了!
徒弟和师父都下意识地闭了眼!
坚硬的石块在师父胸前如柔软的豆腐般碎开,在落地前又恢复成坚硬的石块。
没死?也没伤!
徒弟连忙帮他拍去身上的飞灰和碎石扶他坐起来,两人脸上都是一副劫后余生的后怕。
来瞧杂耍那人挑剔地看了他们一眼:“就这?”
说完,嫌弃地一撇嘴,竟是不打算履行自己之前说的话就要走。
“去!快去,叫住那位老爷!他说要给咱们赏钱的!”
徒弟还没怎么缓过神来,被班主一把推朝前。奈何徒弟踉踉跄跄地没站稳,摔地上了。
班主急得汗都出来了,顾不得自己还腿软就要起身……
“诶唷!”那穿丝戴戒的人不知怎的也摔了个狗吃屎,好巧不巧他那玉扳指因为他这一摔碎成了两截。
稀奇没看成,人还摔了,真是晦气。他忍着疼爬起身来,见那抡锤的年轻杂耍人比自己摔得还惨,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把断了的扳指扔在他身上:“喏,赏你们的,我不要了。”
那扳指水头不错,断成两截还可以拿去重新打磨做成耳坠或是戒面。只要有人收。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小徒弟顾不得自己摔疼了还被扳指断面划了脸,又哭又笑地跳起来,一瘸一拐地朝自家班子走。
“诶呦卧槽!”没走多远,那穿丝绸衣裳的人又摔了一跤。
小徒弟闻声回头,没见着那人怎么摔的,却瞧见对面那“抢”了自家生意的黑衣女子带着一丝讥讽的笑意自那人摔倒处收回目光。
“……接下来这个今个儿给大伙表演最后一个节目!”她说。
观众们发出失望的声音:“啊……”
她却好像没听见似的说:“最后一个啊,诸位请瞧好了。”
她左手抛出一个灵火诀,火焰在半空中化为锦鲤模样,游曳着抽长成半臂长的龙,鳞角明晰,活灵活现,待众人惊叹过一阵,那游龙又钻进她右边袖子里,不见踪影了。
“好!”
天将日暮,街上闲晃的人逐渐散去,各自回家吃饭去了。
最后只剩之前颇有槽王之风的小女孩儿,她认真地看着她:“少女啊,你教我变戏法呗!”
向榕抽了抽嘴角,现在这小孩儿还真是……
“不行。”
女孩儿问:“为什么?你要很多很多钱吗?”
向榕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因为这是十八禁,未成年人不能乱学,会把自己玩死的,你有十八吗?没有吧,快回家吃饭去吧,我也要吃饭去了。”
小女孩儿嘴一瘪,蹬蹬蹬地跑走了。
向榕蹲在路边,把自己今天赚到的铜板数了一遍——三两银子零七十一个铜板。
诶呀,土豪非要打赏真是拦都拦不住呐!m.chuanyue1.com
向榕美滋滋地把“工资”揣进袖袋里。
沉默了大半天的系统幽幽开口:“亲爱的宿主。”
向榕:“嗯?”
系统:“请恕本系统冒昧,宿主你在原世界是做什么的啊?唔,这一疑问基于宿主你今日的表现让本系统感到非常的意外,没有别的意思。”
在它初始的推断中,向榕的性格极其恶劣,突出的个人特质中除了运气好得离谱以外没有一个是正能量的。但向榕今天的行动却远远“偏离”系统对她的初始判定。
向榕似乎有些诧异它突然问起这个,却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游戏主播,兼职代练。”
系统肃然起敬:“原来如此,怪不得。”
向榕谦虚客气:“职业需要,不敢当。”
“唔,介于宿主你提供的职业信息和你的表现,本系统重新核算后认为宿主你有极大的概率顺利通过世界任务。你或许还有可能成为本系统带过的最优秀的宿主。”
“谢谢谢谢,我也觉得我很优秀……唔,你也挺不错,挺有眼光的。”
二者的相处模式在彩虹屁中达到前所未有的大和谐大圆满。
一个人形的影子骤然笼罩住蹲在路边的向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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