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之期已至,灵潭秘境中旧事未了,玉壶真人何时出来给我等一个交代?”

  “当年宗主为玉壶真人出面作保,我等不追问缘由,忍耐至今,二十年期已满,请卿天宗诸位也莫要再护着那玉壶,立即叫她出来了结了当年之事!”

  “闲话少说!叫那玉壶出来!”

  “让她滚出来!”

  ……

  守珑山山门前,十数个外门弟子左支右绌地阻拦激愤的人群,不知多少次重复:“我们尚未收到玉壶师叔祖出关的消息,请各位道友静心等待,等内门那边有了说法,我们自会遵照内门安排请各位进山面见玉壶师叔祖!”

  “安排,什么时候安排?说好的二十年后给我等一个交代,你们卿天宗该不会想为了这么个恣意狂妄目无法纪之徒与今日来到此处的各位道友结怨吧?”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外门弟子们汗都下来了,连忙否认。

  一位散修喝道:“那你们与我们废什么话?赶紧去叫那玉壶出来!她不出来我们就要进去了!”

  这话就说得相当没水平了。别说卿天宗位列玄界十大宗门,就算是什么小宗门,也不该是随便什么人想进就能进的。

  一名弟子冷下脸来:“请这位道友慎言,我们卿天宗并非人间菜市,不是随随便便想进就能……”

  “何事喧哗?”

  元婴修士的威压随声而至。有修为不敌的一连退后好几步才稳住身形,好歹没摔个狗吃屎。

  一队白衣佩玉之人从左侧的山道走来,方才开口的正是走在最前面的人。

  那人腰间配的白玉,衣襟滚了兰草纹样,显然是某个长老的亲传弟子,看门的弟子们虽然不认识他,却还是跟见了观音菩萨如来佛祖似的,管他三七二十一先齐齐喊道:“弟子参见师叔祖!”

  而后开始告状。

  白衣亲传挽着拂尘听了一阵,冷哼一声,意味不明地道:“奉宗主令,玉壶师姐出关后须得先到观心殿面见宗主与诸位长老,各位道友该不会连说几句话的功夫都等不得,非要抢在我派宗主之前吧?”

  闻言,先前争执的几人交换了个眼神,立即道:“自然不是。”

  那亲传弟子瞥了一眼立在队伍最末——同样身着滚兰草纹白衣的女修站在林荫下,浓黑长发披散,肌肤是病态的苍白,目光散漫,看这闹哄哄的一堆人与看花草树木并无分别,好像什么都不关心、不在乎。

  他微微撇嘴,又看向仍是满脸不服的散修们,打一棒子给个甜枣似的温声道:“既如此,还请诸位安心在此等待,相信玉壶师姐很快便能出来与诸位了断了当年之事。”

  说完,他提步拐向直通山顶的台阶,他身后的几位亲传也一个个跟了上去。

  众人目送他们离去,一时也不敢多说什么。

  但不敢说什么是一回事,发现什么不对劲又是另一回事了。

  那出面调解的白衣亲传身后跟了一溜跟他一样的白衣,没什么好看的,众人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专心听他说什么了,但现在白衣队伍依次上山,最末一人的不同便彻底显露出来了——别人的衣长及至脚踝,她的刚刚遮完小腿,别人的袖子能遮住手腕,她的手腕大刺刺地露了出来,两边腕上还各缠着三道婴孩手指粗细的黑绳。

  底下有人认出了那女修手上的东西:“那是……戒律索?”

  “戒律索是什么东西?”

  “我们散修用不着这玩意儿,是人家宗门里的人给犯了错的弟子套的,防止人在未定罪之前逃跑。”

  “哦,原来如此。”

  “不是,等等,你们觉不觉得这人有点像那个谁?侧面瞧着也是瓜子脸、丹凤眼的。”

  “谁啊?”

  “就是那个……”

  守门弟子们刚松下一口气,还没来得及重新对外面这堆闹腾的散修提起警戒之心,就见什么东西“嗖嗖嗖”地冲了进来直扑山道!

  “玉壶狗贼站住!”

  有脾气暴的甚至已经拔出剑了。

  台阶上那一队亲传也不是吃素的,听见声音后即刻摆好了防御的架势——除了最末那个手上绑着戒律索的。

  她微微皱着眉,被人扰了瞌睡似的,回头望了一眼……

  元婴高阶修士威压重重砸了下来,攻上来的修士们倒飞出去不说,就连站在远处的修士们都有些隐隐站不稳的感觉。

  见众人倒地,她竟跟没事人似的转了回来,好像还挺通情达理地对严阵以待的白衣亲传们道:“你们谁招惹的?赶紧处理下。”

  领头的白衣亲传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特地重读了她的道号:“玉壶师姐,他们是来找你的。”

  玉壶真人沉默了一会儿,垂眼颔首:“哦,是吗。”

  语气讥讽且不屑。

  一名刚刚倒飞出去的独臂散修刚刚站稳就开始骂:“玉壶狗贼!当年在灵潭秘境之中,你断了老子一臂,这笔债老子忍了二十年,你说没事就没事了吗?今日你既出了关,还敢来老子跟前耀武扬威,老子管你见不见宗主,滚下来让老子现在剁了你!”

  听到“灵潭秘境”四个字,玉壶真人抬起点眼皮,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就你?”穿书吧

  独臂散修气得想吐血,旁边有人看不过眼站出来说话:“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再天经地义不过,你就是千倍百倍强于他又如何?难道就可以废了别人的手臂不负责任了吗?”

  “就是!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周围一片应和声。

  有人撑腰,独臂散修出声呛道:“就我怎么了?别说是我,就是个要饭的来杀你这弑师之徒都算抬举!”

  散漫的目光缓缓集中在他身上,像是终于认出他了,玉壶真人很轻地笑了一声,慢悠悠走下台阶,向那独臂散修走去。她走到哪儿,周围的人便自动退开,给她让出一条康庄大道,像避瘟神一般。

  白衣亲传见势不对,冷声提醒道:“玉壶师姐,宗主与诸位长老还在等你,此间事暂且放下,等见过宗主之后再来处理吧。”

  玉壶真人头都不回:“师弟,急什么?我要是现在走了,你特地绕这么一大圈‘路过’这里,岂不是毫无意义了?”

  独臂散修瞪着她,微微躬身握住腰间短刀,脚却往后撤了一步。白衣亲传顾不得否认或是恼羞成怒,生怕她当众杀人,连忙下来,死死摁住她的右肩:“师姐,宗主他们在等你!”

  可是按不住。

  她向前一步,身周灵力流动,瞬间催起狂风。铅灰的云随即而至,将太阳遮了个严严实实,天都黑了下来。

  而她那不合身的白衣还有她左右手腕上的戒律索却骤然亮起光来。

  她自言自语般喃喃:“弑师之徒?弑师之徒如今觉得当初只断你一臂太客气了。像你这样吸女人骨髓的奸|淫之贼,理应千刀万剐。”

  “不过,现在动手的话,也不迟,反正我啊,也就……”

  独臂散修几乎握不住兵器,抖着腿往后一退再退,风声太大,他已听不清她的下文,却还是不敢也不能移开与之对视的目光——那双与诸多慈悲神像如出一辙的丹凤眼中透着本不该有的迷茫与癫狂,看着什么,仿佛就能吞噬什么。【穿】 【书】 【吧】

  她疯了,她是个疯子!

  戒律索如蛇般游动起来,更紧地束缚住她的双手,绳结炸开金光,几乎能灼伤人的双眼。

  倏地,天上同时落九道雷电,直直朝玉壶真人劈去!

  实在太亮了!

  众人齐齐捂住眼睛。

  三息过后,紫电散去,天光乍破。

  白衣亲传暗道糟糕,撤下防护结界后快步走到那个伫立不倒的人影跟前,试探她的气息:“玉壶师姐!”

  玉壶真人双眼紧闭,脸和衣衫一样死白。

  “她、她死了?”有人小声道。

  下一瞬,远超此前的威压海潮般袭来。

  “化神……”

  白衣亲传脸色难看非常。

  不等他感知出更具体的境界,那股碾压性的威势便收敛得干干净净。

  “玉壶真人”缓缓睁开眼睛,好像石像活了过来。

  一个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道:“亲爱的666号穿书者向榕,你好,欢迎来到小说《神魔蔽天》的世界,我是163号子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不等她开口,那个声音又道:“您的当前身份为修真界守珑山卿天宗玉壶真人,当前身份姓名与您本名一致。由于某种本系统尚未确定的意外因素,您的落点时间比原计划晚了一刻钟,NPC按照其人设自由发挥了一段剧情,请您尽快解决这一偏差,开启主线任务。现在,‘游戏’开始,祝您好运~”

  系统操着一口故作甜美的电子音絮叨的同时,向榕眼前以多倍速闪过许多零碎的画面。

  “玉壶……师姐?”对上“玉壶真人”与此前截然不同的眼神,白衣亲传有些迟疑地握住防御法器,随时准备催动。

  偏差的剧情很快播放完,向榕闭了闭眼,语气因疲惫而显得格外不耐烦:“你刚说你要剁了我?”

  “玉壶真人”现在这样看起来倒是比之前正常了许多,但是……

  独臂散修顶着最后一点胆气逞强道:“是、是又怎样?!”

  向榕睁开眼,冷冷看着他:“行啊,我让你十刀,你没能剁了我,我就剁了你。”

  娘希匹!这不还是个疯批?!

  独臂散修上下牙疯狂打架,眼珠乱转,试图再得到正义的群众的声援,可他看到哪儿,那儿的人就望天望地抠指甲,没有一人回应。

  向榕盯着他:“不剁了?”

  独臂散修低下头,什么都没说。

  她又看向其他人:“你们呢?你们怎么说?”

  众人回避她的目光,沉默不语。

  向榕冷哼一声:“行,不急,我先……”

  她点开刚刚系统自动发布的任务——

  “我先……考个教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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