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与崔济聊了个把时辰案子,刚结束一前一后出了书房,便碰见将将踏入院子的李蓉安。
崔济很有眼色,作为外男自不会去问这个能在四皇子府随意行走的女子是谁,摸摸鼻子识趣告了退。
“那臣就先告辞了,那案子还有许多细节没有审清楚。”
四殿下看着手上拎着东西的表姐,知她为何而来。心情一好,面上不自觉柔和了几分。“恩。”
“平日还是小心些,别再被人给绑了去。”
刚走两步之人闻言一滞,四殿下这是在关心他?崔济面色微赤,回头赫然应道:“是,臣往后小心些。”
崔济一走,李蓉安就再无顾忌,大步走过来,举高手里物件,有些邀功似得:“喏,乔妹妹特地嘱托我给你带过来的。”
“哦?她是怎么说的?”
齐衡钺接过她手里锦盒,一打开,便见里头整整齐齐摆着两个白瓷小罐,眉梢微挑。
特地嘱托带来?难不成表姐与她说了什么?
“还能怎么说?”李蓉安一字不落复述完华薇所言,末了还加了句:“这姑娘对你是真的死心塌地,日后你要对人家好些。”
四殿下听完她二人之间对话,再得了一个“死心塌地”,不由摇头暗笑:“倒是个滑不留手的。”
“从前竟也没发现这是颗明珠,是我狭隘了。”李蓉安回想起茶肆里与她晏晏笑谈之人,轻叹一口气。
往日京中贵女因表弟之故,向她示好者不在少数。毕竟阿钺身为皇子不但长得好,后宅还干净,自然有得是识货闺秀。但她从来不在表弟面前提。
一来,那些贵女们目的性满满的交好让她不太舒服。
二来,她觉得终身大事需得阿钺自己中意才行,她这个做表姐的,不好去干涉弟弟后宅。
乔画薇呢,一开始对方几次示好,她也只觉得这姑娘尚算情真,但未免有些怯懦小家子气。便也没放心上,当寻常相识来往。夶风小说
后来出了那件事,虽没闹得满城风雨,可京圈贵女们稍微有些耳目的都是知道的,她那会也只是叹了声痴儿就没再理会。
但近几次接触下来,相熟了才发现这人也未必就是之前表露出来那样,脾气其实洒脱得很,小姑娘外柔内韧,十分对她胃口。
听敏瑜讲,画薇为了明年选秀,日日勤练不辍,只怕德容言功过不去,给乔尚书丢人。
这人却从未跟她打听过表弟行踪,可见心性不错,当初是…极端了些,却也更像孤注一掷的无奈之举。
如果父亲也不同意她与表哥的婚事,她会不会也……
“表姐?”
低沉男声唤回了她的思绪。“表姐可是身子不适?可要唤太医来诊个脉?”
“不,不必,只是近日事多,有些疲惫。”李蓉安笑的有些不自然,自表哥回京来,统共也没见得几面,且几次都是匆匆忙忙。
四殿下摸摸鼻子清咳一声,就算有表兄弟加师兄弟这双重关系,自己也不好置喙她二人感情之事。
“那表姐还是要保重身体,近来天热了。人是会容易倦些。”
“我知晓。”李蓉安点点头,直接转移了话题:“白二也没夸张,这茶的确不错。表弟得空尝尝。”
“我就先回去了。”
“表姐不坐下喝一杯么?”齐衡钺抬了抬手上的锦盒朝她示意。
李蓉安笑。“我手头的事情还没忙完,就先回去了,下次薇薇送茶给你,分些与我就是。”
最近大家都在忙运河贪墨案,杜江自从那次绑了崔济,后面也不再躲着了,虽还不上朝,但盯着他的人来报,杜江已经往皇宫里走了好几遭,好在皇上都没见。
当前最要紧的,是趁势把往日那些被杜府权势压下去的旧案都翻上来,让姓杜的罪名板上钉钉!
回到书房坐下,齐衡钺从锦盒内捧出一个圆润可爱的白瓷小罐,轻轻揭开来。就被一股携着松柏清镌的茶香给俘获了。
四殿下凤眸微眯,略作思索,心中就有了个想法。
*
送走李蓉安后不过半刻钟,田娘子刚略略收拾好兰舍,华薇就等到了她要等得人。
张大人原以为今日赴的是乔家大公子之约,没成想一进门却是个年纪能做他孙辈的小姑娘。眉心微攒,颇有些不悦道:“乔家这是戏弄老夫么?”
华薇不慌不忙站起来,低眉敛目地行了一个晚辈礼。
“晚辈乔氏画薇,冒用兄长名讳请见实属不该,还请大人见谅。”行完礼,华薇见他不置可否,只一边打量自己,一边用手捋了捋一把美髯。
不慌,还有的谈。
“老大人请坐,容晚辈为您煮壶茶,也好细细解释一番来意。”
“不必,老夫衙门还有事。乔小姐长话短说罢。”
张鹤修轻哼一声拒绝道,虽说他的确是对这茶感兴趣,但被人这样戏弄总是不虞地,更何况常年身居高位的他。【穿】
【书】
【吧】
华薇也不着恼,缓缓舀了一勺水于壶内,等水温热冒泡,才倒入泡过一道的茶叶。
“小女曾听人说,沥阳张家世代巨富之家,商铺无数,商路无数。远的都通到西域了…小女手里这茶…自然是希望能发扬光大的。只是——”轻轻盖上壶盖,听茶水小火滚开,发出的咕噜咕噜声响。
“我若直接上门去,老大人可会见我?”
她是如何知道的?!
张鹤修不答,面色沉沉径自走到茶几另一边坐下,静静看着红泥小炉里炭火零星闪烁。仔细思索着是否何处有不妥的行为暴露了。
来都来了,就听她说说也无妨。
见他落座,华薇心里悄悄松一口气,菱唇轻抿,不再追问,因为她们二人皆知答案。
不会,且若得知这茶肆是她私产,不久之后这茶肆包括这茶,都将易主。这是张家一贯做法。或者说,这是但凡有些门路的豪商,皆会选择的做法。
张鹤修,沥阳人士,如今年逾五十,任翰林院掌院大学士多年。
翰林院是清贵衙门,主文人事,指的就是文翰如林,文人荟萃的意思。而作为翰林院掌院,张鹤修在文人中的地位不言而喻。
可这人,偏偏家中从的商道。还是沥阳当地有名的豪商。只不过老狐狸藏得深,且沥阳离京城几百里,大家都不知道他底子罢了。
华薇是怎么知道的呢,建元帝此人,能力确实不怎么样。好在大齐前面几任帝王底子打的好,按部就班运转,也不至于出什么大差错,可到了建武帝手上,原先这些人就不够看了,导致男主刚登基前两年,六部换了好几次血。
原书关于朝堂之事的描写还是比较多的,在当官差不多等于一个铁饭碗的年代,那几年罢任调岗的事儿数不胜数。
而张老大人,人人眼中的清贵文臣,翰林院掌院大学士。
在新帝登基战乱初起国库空缺之时,在金殿之上自爆他乃沥阳豪商张家之主,并主动为建武帝献上了大半身家。引得一众朝臣侧目。
战事了后论功行赏,张老大人入了阁。成了启泰年间第一个入阁之臣。
这可是只极善审时度势的老狐狸!
“丫头意欲何为那?”
张鹤修看着华薇气定神闲的煮茶,半天都不吭一声,不由气结,倒是坐得住!
“张老大人是聪明人,晚辈不敢造次,只是想好好卖茶叶罢了。”华薇慢慢搅动茶汤,看了眼颜色又把盖子盖好,诚恳地回答。
她的确只是想卖个茶叶,奶茶吧,年纪大有钱的喝不惯,年纪小没钱的喝不起。赚赚女眷和世家子的钱是可以的,但总归来钱太慢。以现在的人口基数和社会人均消费水平来看。并不是个赚大钱的法子。
但是茶叶不一样,那是暴利,一旦卖开了利润非常可观。问题是,若她直接把铺子开出去就无异于三岁稚子抱金独行于市。
下场要么被吞并压在下面接点汤,要么干脆连乔家也一起提前覆灭了。
因为这背后巨大的利益,不是乔家这样的人家能扛得起的。
她初来乍到,又是个小姑娘。想把盘子盘大好赚钱,可不得找个靠山。
“哦?那你是如何找上老夫的?”
不怪张鹤修疑惑,他自认第一次见这乔家姑娘,在此之前,和礼部尚书乔如海也没什么特别交集。他是沥阳张家之人这事瞒了十几年,如今陡然被一个小姑娘当面揭穿,心里不由猜疑颇多。
当今皇上他看的很清楚,绝不算是个明君,能力不够却优柔寡断,甚至还有些多疑,他才会一再隐瞒家世到现在。
华薇愣了,倒是没想到他执着于这个问题,想了一会,憋出似是而非的一句。
“哦,之前与四殿下私下讨论过老大人…”
“四殿下…”
“原来如此!”
张鹤修一脸了然,他就说嘛,这样一个居于深闺的丫头怎么能知道这么多。原是那位殿下,若他有心要查,自己这底细还真藏不住,不过既然如今都没找上他,想来也是无碍的。
可这乔家大姑娘,和四殿下又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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