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晨起，看着眼前的月白纱帐顶呆了半刻钟，华薇都还有些混乱，她怀疑昨晚做了个奇怪的梦。
但坐起来掀开帐子去看，那扇合的正好的云影纱窗却在清楚明白的告诉她，那不是梦。
越想越不对劲，男主这一举一动简直不能用寻常思维去想。
说他单纯吧，动手动脚也就罢了，连夜探香闺这种事都做得熟门熟路，瞧昨晚他那翻窗的动作。啧啧啧，怕不是熟练得很。
可说他浪荡吧，偏偏人一脸真挚的看着你，在她心生怀疑时，这真挚目光就好像在告诉她，不怀好意的明明是你自己。
“叩叩。”
“小姐起了吗？”
内室的门被敲响，打断了她的思绪，女孩子伸伸懒腰，“进。”
立春自己都记不清什么时候起，小姐要求进她寝室之前必须要敲门。开始还不明所以，但如今显然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一进内室，便见坐在床沿上的少女一脸迷瞪，平日水润润杏眼如今眼皮有气无力的搭着，好像是没睡醒似得。绕在脖子上的系绳稍稍移位，连带着下面的鹅黄小兜也偏了些。
边缘处悄悄漏出一些圆弧轮廓，隐隐约约，却叫立春一大清早就默念了好几遍阿弥陀佛。
赶紧从衣架上取了衣物来替这祖宗披上，遮去了耀目肌肤和起伏曲线，才一边替她挽发一边问道：“小姐今日去学子街还是甜水巷？”
每月这个时候，小姐都会抽几天去铺子里逛逛。
“甜水巷吧，明日再去学子街，对了，替我送个帖子给镇国公府和李府，就说——”
“我请两位大小姐喝茶，就明日好了。”华薇十分迫切地想知道男主究竟是怎么回事，这直接关系到她后面的全盘计划，而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去了解一下男主的经历。
旁敲侧击问李蓉安应该能问出来些，恰好也有些日子没见樊家小表姐了，她又喜欢喝奶茶，约在学子街怕是正和她意。
如果是请别人自然是要提前请才显得郑重。但闺秀之间亲密交往，像这种随性而起的约还是挺多的。关系好的并不在意这个。
谈起铺子，华薇的精神又打起来些，虽说这会子的红茶在前世也算不上高端茶叶，但是放到现在的制茶水平。那是妥妥的降维打击。
东西好，货源又抓在自己手里，因而两个铺子的效益都十分好。
一想到昨日看的账本，小姑娘笑的见牙不见眼。
华薇表示，赚白花花的银子比猜男人的心要有趣多了。
立春虽然没有管账，但是几次给铺子送信什么的跑下来，生意好不好她心里也是有数的，见小姐这幅表情也知道是地主家有余量财大气粗了。不由偷笑着答应。
“是。”
*
一大早，怀揣着自家主子给艰巨任务，云开痛苦的抹抹脸，迈进了京城最大的书局。
主子原话怎么说来着？对——“去找找有没有写男女之间相处之道的书。”
那表情，就好像在和他说，去看看今天外面下雨了吗？
什么叫男女之间相处的书啊？他最讨厌看书了！
今日不是休沐日，学子们在学院，所以书局也没什么人。云开一进去，正百无聊赖的小伙计眼神立刻就亮了，热情迎上去道：“小哥看些什么？可是要备考今年秋闱？那您可来对地方了！”
云开：“……”他该怎么形容自己要买什么？
两个时辰以后，小侍卫云开手里提着一摞书本，如释重负地回了府。身后是好不容易开了个大张，正在后头热情给大客户送别的书局伙计。
看着人走远了小伙计才吐了吐舌，好家伙，他说什么就这人就拿什么，连翻开看一眼都不曾，可真是个憨憨。
不过话说回来，这人买这么多避火图回去做什么？
四殿下正在处理手头的公务，就见云开提着一大摞书册走进来，不由挑眉，嚯，写男女相处之道的书这么多的？怎么他往日不曾看到过。
“主子，我给您放这书架上了啊。”
“恩。”齐衡钺点点头，待他忙完了再去看，和小狐狸之间相处几多不顺，他希望能找到问题所在。
傍晚时分，当四皇子殿下忙完了手头的正事，悠悠然捧着一杯心上人制的红茶，落座于书桌前，准备开始看书。
结果…《狐妖志异》《海女与峭》《扑莺记》《春宵秘戏图》《女戒》《青楼刹景》《竞春图卷》……
齐衡钺翻一本往下丢一本，脸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待到一摞子书翻完，面色已经铁青。
“云！…开！”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外间正在打瞌睡的云开一个激灵，听着主子咬牙切齿的声音就感觉不太妙，不由哭丧着脸走进书房。
最近殿下身边越来越难呆了，好想和夜明换一换啊。
*
是夜，东宫。
熏炉里袅袅情香还未灭，不远处塌上，男子一身明黄寝衣半敞，正抱着怀中一个不着片缕的女子喘息，二人面色潮红，显然是刚刚酣畅淋漓的做过一场，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腻人甜香。
片刻后，女子稍缓了缓，便把横在自己身上的手拿开，径自脱离了那人怀抱起来，随手从地上捡了一件尚算完整的外袍披上。
任一双玲珑玉足这样赤着，慢步走到白玉桌前，拿起杯子倒了些冷茶，轻轻抿了一口。
“太子爷今日可快活？”
女子小舌轻舔茶水润开，干红的唇瓣下一瞬就丰盈艳艳，也叫窝在后面惬意看她的男人，再次炙热起来。
齐衡琮痴迷的看着她，这女人明明五官不算出色，当初娶她时也只是为了和杜勤民结盟，见到她时也觉得寡淡了些，却没想到大婚当夜这女人脱下厚重婚服，衣着凌乱地往自己跟前一站，就挑得他情动不已。
其塌上随意放浪情态，与白日里端庄宽厚那人除了五官一样，其他毫无关系。若不是自己与之共枕多年，也难以想象这会是同一个人。
“芳儿如今越发可人了。”
女子闻言轻笑起来，瘦弱肩膀轻颤，松松垮垮披在身上的袍子将掉未掉，勾的齐衡琮心痒难耐。朝着她招招手，让人近到前来。
“爷笑话妾，妾还以为太子爷最近美人在怀，早就忘了妾呢。”
沙哑女声勾人，话音里的嗔意半真半假，倒叫齐衡琮会心一笑。
“芳儿莫忧，余氏不过一良娣，如何比得过你去？”
果然，女人嘛，都是会吃醋的。不过余氏胜在娇俏，杜氏胜在风情，至于他，作为太子，享齐人之福不是应该的么？
“可如今如今大兄已去，杜家合族也都回了青州，您为何迟迟不把青州事交给二哥哥？爷…”
女子——杜清芳放下手中茶杯，眼波幽幽，扭着腰儿一步步走向床榻，近得男人身前，倏然勾住他献上红唇，若即若离之间轻声呢喃：“莫不是父兄皆去，您嫌弃妾了？”
齐衡琮轻叹一口气，这女人——当初让杜江顶罪的法子可是她自个儿出的，真真是倒打一耙，偏偏自己还就吃他这一套。
“芳儿莫要冤枉孤。孤可从未嫌弃过你。”
杜江怕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这个嫡亲的妹妹到底是个什么蛇蝎美人。
“爷就是敷衍妾…妾就知道，太子爷有了美人就冷了妾了。”杜清芳不接茬，只咬着男人嘴边轻声撒着闺怨。“连带着杜家，您如今都不待见了。”
装疯卖傻也罢，勾引诱惑也罢，她想要的，就是替二哥哥拿下事前说好的青州私矿！
说到正事，齐衡琮眼里的痴迷褪去了些，只避重就轻道：“乖，杜家刚回青州，盯着的人必定十分之多，此时接手青州事还不妥，再等等罢。”
自杜江被斩，杜江的庶弟做主，将阖族众人都带回了青州祖宅，对外只说是愧对徽州灾民，所以离开盛京，回去守着祖宅替杜江赎罪，往后一家人安分守己的在一起过日子。
但也有许多人纷纷猜测，杜家怕是对太子寒了心。毕竟从杜勤民开始，杜家就一条船都绑在了东宫上，自己辛辛苦苦替他筹谋不说，嫡女也嫁入东宫成了太子妃。
而如今呢？杜勤民才死几年，嫡子就完了。虽说也有杜江自作自受的成分在，但也侧面说明太子刻薄寡恩，沽名钓誉。连大舅哥都能说舍就舍，实在狠心。
众说纷纭，但没有一个人能猜到，真正要了杜江命的，是他这看起来温良恭顺的太子妃妹妹。
从阮鹏事发，杜清芳就断定，这事背后必定有一只手在慢慢推进。【穿】
【书】
【吧】
而杜江劣迹太多。又牵扯了许多私军的事情。只要被人盯上，那人必将抽丝剥茧，直至将他们一网打尽。
杜家死了杜江不过是少了嫡系，庶子还有的是，但如果不舍杜江。最后爆出来的罪名，可就不是只割舍个杜江就能搞定的了。
齐衡琮起初也是犹豫的，但杜青芳一点一点分析给他听，说杜家本身百年世家，又连着出了两个首辅。实在已经到了极限，与其在京城被皇上盯着，还不如就直接急流勇退，隐到幕后去做事反而更加如鱼得水，凭借杜家的人脉关系，再加上储君这块金字招牌，不愁事做不成。
杜清芳的确是个少见的尤物，这个少见并不指她的样貌。而是指她夜晚和白天的极限对比，还有她举手投足中散发出的危险风情。
可经过了这次的事，虽说齐衡琮也是隐隐希望杜江死，但还是有些震惊于杜清芳的狠心，
至少，她得能掌握在他手里，但凡感觉到一丝危险，齐衡琮也不介意就这样送她去陪她哥。ωＷＷ.chuanyue1.coΜ
再三被岔开，杜清芳也开始不虞，但她没再纠缠于这个话题，只是停下亲密动作，起身幽幽看对方一眼又俯下去。
“那好吧，妾听爷的。”
伏在男人胸前的女子嘴角微勾，既然爷不给，那就别怪妾自己伸手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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