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长天,无边落木。
沈决云不眠不休在千机阁上测算了整整三天,自明映雪无端消失在天璇后山起,他一刻也不敢休息,一直在寻找她。可是翻涌不息的命线错综复杂,不管怎么起算都是纠结成一团乱麻查无此人,明映雪就跟她来时一样就这么消失的了无痕迹。
山崖下,乱木丛生。陆衔书带领着一众弟子在山底乱木中仔细搜寻,既害怕找到痕迹又害怕找不到痕迹。竟陈看着不眠不休和着了魔一样的小师弟,心底再一次思考自己将明映雪带到他身边是否正确,可眼下这副残局该怎么收拾才是重中之重。
“小师弟,为何映雪连夜下山去?”
“是我的错,不该迁怒于她。”沈决云神色淡淡,指尖缠绕着红线测算一刻不停。
“缘何迁怒?”竟陈沉吟了片刻,又试探道,“跟结界有关?”
沈决云点点头,手下不停,“是,是我小题大做了。”
“她对结界做了什么?”竟陈瞬间神色严肃,目光锐利地看向沈决云。
沈决云收袖淡淡的看了一眼竟陈,“你感觉到结界有什么变化吗?”
竟陈凝神仔细探查湖底的结界,这才察觉到湖心位置散发的不同寻常的寒意,仿佛古老冰川的气息。
“这就是她做的事情。”沈决云眉宇间暗藏着担忧,“我说过她早已做了决断,比你我更早。”
竟陈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作何语言,起伏的心绪也不知该如何整理,“映雪从小在我身边长大我竟不知她有如此勇决。”
沈决云轻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眉间罕见地显露了些疲色。
这边明映雪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雾中的残影越来越淡,直到就要消散。
“你的祈愿,我听见了。”明映雪看着残影始终凄哀的神色,终于正色回应,双眸如神邸从万千星辰后的注视。
残影眉间终于一松,展露出笑靥如带着露珠的芙蓉,“多谢你,我的神明。”
“这都叫什么事啊。”明映雪脑子还蒙着又坐到扶桑脚下,扒拉着扶桑的树枝“我怎么感觉这是个烫手山芋呢?什么叫我的复制品啊,这里面还有我什么事儿呢?扶桑扶桑,我该怎么办呢?”
扶桑舒张着枝叶微微摇晃,周身点缀着独属于它的微光萦绕在明映雪身旁。
“好吧,谁叫我装逼呢?”明映雪握了握拳给自己加油打气,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所以现在我该怎么回去呢?”
扶桑的枝叶发出好听的声响,奇异的乐声自云梦深处传来,那是古老的颂神祭歌,明映雪听着听着就觉得自己开始有些恍惚,眼皮也越来越重,不一会儿就窝在扶桑的树根上睡着了。
千机阁,天顶上的命线突然有规律地运转起伏,沈决云神色一紧立刻抬手起诀,这次翻涌无常的红线终于在指尖翻飞着给出了结果。
山巅之上的风有点烈,明映雪被罡风糊了一脸险些背过气去,“我说,这就太不友好了吧,我们不是好朋友了。”
明映雪抱着亭台的廊柱梗着脖子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封闭的山门及其怨念地对扶桑宣布,另一边苦着脸思索该怎么回开阳,完全忘记了跟沈决云闹得不愉快的事情。
沈决云一落到天璇索桥的桥头一眼就看到亭台里面抱着廊柱碎碎念的女孩,提着的心终于落到实地。明映雪听到身后的动静战战兢兢地回头,就见一袭白裳的沈决云在桥头定定地看着自己。
明映雪撒开廊柱,摸着自己的鼻子想着怎么解释自己的失踪,“我…那什么……”
“没事就好。”沈决云干脆地打断了少女的纠结,“先回去再说。”
再次踏上索桥明映雪跟在沈决云的身后闭着眼,手里攥着沈决云的衣袖,亦步亦趋。
湖心阁,竟陈坐在湖中一座亭阁内悠悠地给自己倒着茶,自沈决云从千机阁上飞身而出他就知道这件事该尘埃落定了。果不其然他还没喝完一盏茶,沈决云就带着明映雪回来了。
“掌门师尊,师尊。”明映雪乖乖地打着招呼,一边观察两人的脸色。
竟陈已经很久没见到明映雪这幅生动的模样了,自从那个预言出世她就越发沉默寡言,很少露面了。
“映雪啊,许久不见开朗了许多。”竟陈笑眯眯的,看的明映雪冷汗直流,“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听着竟陈意有所指的强调,明映雪保持着笑容拿眼睛偷偷的觑沈决云,见沈决云毫无异常的脸色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穿】
【书】
【吧】
“哈哈哈,我就是突然想开了,哈哈哈…”明映雪尴尬地打着哈哈,有些摸不清竟陈究竟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也别紧张。”竟陈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石凳,示意明映雪坐过去,“剑宗永远都是你的家,若是害怕从索桥上走那就以后叫你大师兄御剑接你。”
明映雪僵着嘴角,倒是沈决云对竟陈的提议倒是赞同地点了点头。明映雪不知道自己就离开了这么几天的时间,事情的发展怎么就突然离奇了起来,面对掌门突然的关心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交待。
“行了,映雪既然回来了那你们师徒两好好聊聊,下次吵架了可不能再离家出走了。”竟陈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拍了拍明映雪的肩,“你师尊为了找你可三天三夜没合眼了,下次可不能在这样胡闹了。”
明映雪惊讶地看向一旁的沈决云,果然他神色疲惫眼下有些淡青的痕迹。看着这样的沈决云明映雪就算开始还有点别扭现在也烟消云散了。
“师尊…我……”明映雪一开口就察觉自己嗓音有些滞涩。
“是我不好,你并不知情我不该迁怒于你。”沈决云背过身,垂着头盯着脚下泛着波纹的湖面,“是我对这个结界太过敏感,你并没有错。”
“师尊,我以后绝不会这么冲动了,我保证。”明映雪走到沈决云身旁,并肩与他看着湖面,看着暂时安宁的深湖之下。
沈决云侧过头看了一眼明映雪,没说什么。
“这次我回去了一下,见到了一个人。”明映雪靠着廊柱想了半天还是开口说道,声音有些闷闷的,“她说让我多点耐心,还有让我保护好你。”
沈决云笼在袖中的手收紧,脸上依旧波澜不惊,“果然是做出决定了么。”
“嗯。她说不想让剑尊和你再为她纠结担忧了,更不想做一个背叛剑宗的傀儡。”明映雪轻轻叹上一口气,神色有些恹恹的,“还说很羡慕我,有能力可以保护自己和他人,而她只能将期待交付给别人。”穿书吧
沈决云胸口一闷,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可心底的酸涩却无法缓解,“我是她师尊,用得着她来保护么。”
“果然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呐。”明映雪浅浅一笑,可笑意没到眼底就消散了,“这是她的祈愿,我给了她回应就一定会做到。”
沈决云冷冷地看了明映雪一眼,足尖轻点湖面翩然落到主楼的某个廊桥上,“年纪不大口气挺大,为师还用不着你来操心。”
明映雪挑着眉看着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沈决云,终于展露出开心的笑颜,她望着青天之上的云卷云舒闭上眼感受轻风微拂终于有了踏实的安定感,这次她不会再茫然无措了。
“明师妹,你回来了。怎么样,好些了吗?”陆衔书收到自家师尊的传信就急匆匆地从山下赶回来,素色衣袍在荆棘密布的山底划了几个大口子也不在意,反而松了口气满眼笑意的在岸边遥遥望着明映雪。
看着靴底沾满泥衣袍也不成样子的人,明映雪认出这是那夜在索桥上拉住自己的青年,她有些抱歉又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然后素白的指尖一划,一道冰桥自亭台凝结到岸边。
“师兄,那天多亏了你,给你添麻烦了。”明映雪滑到陆衔书身旁,笑意盈盈又有些羞涩的道谢。
“没事,我是你师兄,照顾你是应该的,不必客气。”陆衔书有些惊异地看了眼冰桥,不知何时少女的修为如此之高了,但是没有什么比人安全无恙来得更重要。
“好了,你没事就好。”陆衔书像小时候那样拍了拍明映雪的头,神秘地朝她眨眨眼,“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明映雪看着拎着自己破破烂烂衣角还走的很是潇洒的清隽男子,突然有些替这里的明映雪感到惋惜,有这么多人爱着她而她不得不选择放弃,但这也说明她也同样爱着这些人,所以才能选择以这样的方式守护这些人。
感情啊,真是这世界最磨人也是最动人的东西。明映雪老神在在地抱着臂做总结,尽管她平白无故获得了本该属于这里的明映雪所拥有的爱,但是她也会承担起本该要明映雪负担的责任。明映雪豪情万丈,手腕上的青色纹刻也跟着游的欢快,但是明映雪还没能原谅扶桑,她嘴角一撇按着纹刻的尾巴尖,不让它动。
“哼,你还没跟我解释清楚,别给我乱窜。”明映雪咬着牙阴恻恻地凑近扶桑威胁道,“说,是不是你替我乱给人回应的!”
扶桑乖乖地待在原处一动不动,不管明映雪怎么撒泼也不动不回应,这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气的明映雪牙痒痒,又拿它没办法。
“千万别让我逮到哦,否则没你好果汁吃!”最后只能无能狂怒的明映雪,恨恨的朝着手腕上一戳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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