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音上一次进大理寺是来协助调查的,这一次则成了嫌犯。
她和凤佑麟的过节很多,又和谢煜安待在一起,嫌疑很大,进入大理寺后,直接被带到了刑讯室。
和她上次看到的停尸房一样,大理寺的刑讯室也是个密不透风的石室,石室中央有个十字形的木架,用于绑缚案犯,方便刑讯,在那个十字架上方,还有两条粗长的锈迹斑斑的铁钩,石室墙上则放着各式各样的刑具,在烛火的阴沉下,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扑上来把人啃咬干净。
外面早就春暖花开,大理寺里面还是一片阴冷潮湿,容音被绑到十字架上,进到大理寺的案犯都是穷凶极恶之辈,绑缚案犯的并非麻绳,而是铁链,冷冰冰的,硌得人骨头疼。www.chuanyue1.com
容音皱了皱眉,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提进来一桶水。
男人长得虎背熊腰,腰间别了一把鞭子,鞭身黑漆漆的,泛着油光,像是吸饱了血的某种法器,看得人后背发凉。
男人把桶往地上一放,取下鞭子丢在水中泡着,瓮声瓮气的说:“鞭子浸了盐水,抽在身上会比寻常的鞭子疼上百倍,若是不想自讨苦吃,最好问你什么就答什么,若有自相矛盾的地方,可没有人会手下留情。”
鞭子沉到桶底,乍一看像是一条盘踞着的黑蛇。
容音舔舔唇,哑声说:“大人所问,只要我知道,定会如实回答。”
陈栋铭在案前坐下,看着容音问:“夫人今日何时上的船?”
“我们出门不算早,到的时候约莫巳时过,当时船上已经有乐曲声,睿亲王世子、世子妃还有几个伶人已经到了。”
容音的嗓子哑得厉害,旁边的掌簿摊开纸张,飞快地记下口供。
陈栋铭又问了接下来发生的事,在听到凤佑麟羞辱谢梅雪时,疑惑的问:“世子让晋安侯的亲妹妹当众表演歌舞,晋安侯一点儿也没有生气?”
正常男人知道自己的亲妹妹被如此对待,都不可能无动于衷,更何况谢煜安曾经还是杀伐果决的将军,如何能让人欺负到头上来?
容音垂着眸说:“生气又如何?大妹妹已经是睿亲王府的人了,夫君即便是她的兄长,有些事也管不了,况且世子行事向来荒诞不羁,有睿亲王和太后护着,旁人能拿他怎么样呢?”
容音的语气有些愤慨,并未掩饰她对凤佑麟平日行事的不满。
之前调查容父的案子,大理寺的人已经知道容音被凤佑麟纠缠的事,容音这个时候如果表现得很淡然,反倒引入怀疑。
陈栋铭盯着容音看了一会儿,问:“然后呢?”
“后来夫君喝醉了,大妹妹说她送夫君去休息就好,我不放心,就跟上一起了,夫君坐着轮椅不方便,船上的侍从把夫君先抬上去,我跟在后面上去的,大妹妹没有跟着我和夫君进房间,我帮夫君脱了鞋,准备脱外衫的时候,夫君翻身把我压住了。”
说到这里,容音顿了顿,而后说:“再后来,薛廷尉就带着人来敲门了。”
陈栋铭用惊堂木敲了下桌,说:“预估一下你们在房间待了多长时间,在这个期间,你们都做了什么。”
容音露出思索的表情,想了一会儿说:“差不多两个时辰吧,夫君睡了一会儿,就醒来与我说话了,世子和薛廷尉他们尽兴以后,也上楼来休息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上楼了?”
陈栋铭追问,容音迟疑了下说:“我听到大妹妹的声音,她似乎在与世子嬉闹。”
容音说到后面有些难以启齿,陈栋铭瞬间明白谢梅雪和凤佑麟在做什么,他没有避讳这件事,问:“他们在嬉闹的时候可有在说什么?”
容音抬眸看向陈栋铭,似是有些羞愤,反问:“这种事,大人还要问得这么细吗?”
“需要,”陈栋铭毫不犹豫地回答,“请夫人配合。”
容音抿了抿唇,而后把自己之前听到的内容说出来。
掌簿全都记录下来,陈栋铭又回到之前的问题:“晋安侯醒后,除了与夫人聊天,还有做别的事吗?”
容音的脸红了起来,她抿唇不语,明显是抗拒回答这个问题,站在一旁的男人走过去把泡在盐水里的鞭子拿了起来。
盐水滴滴答答的湿了地面,容音眼睫轻颤,说:“夫君酒劲儿未消,听到大妹妹和世子作乐的声音,难免情动……”夶风小说
要在陌生男人面前说自己和夫君的房内事,委实让人羞耻难堪,容音说到这里声音已经细如蚊鸣,陈栋铭抓住关键,问:“晋安侯不是站不起来了吗?”
容音的脑袋垂低,柔柔的说:“夫君虽然站不起来了,但那方面还可以,只是需要我主动一些,也难尽兴,薛廷尉来敲门时,还没结束,所以耽搁了一会儿才开门。”
容音的脸红得能滴出血来,这番供词听着倒是没什么矛盾的地方,陈栋铭让人把她放下来,沉沉命令:“带夫人去找女官验身!”
容音和谢煜安成婚已久,虽然不是第一次,但几个时辰前有没有行过房还是查验得出来的。容音的腿有些软,被人架着走出石室,正好看到谢煜安坐着轮椅在石室外面等着。
石室外面的墙壁上有烛火,但光线还是很昏暗,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听到石室门打开的声音,谢煜安微微仰头望了过来。
像是知道出来的人是容音,而且她正看着他,谢煜安唇角微勾,露出一抹笑来,那笑让他如玉的面庞笼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刹那间驱散周围的阴霾,让容音的心不自觉安定下来。
容音耳边又回响起下船的时候他唤她音音,让她别怕。
容音的眼眶有些发热,强忍着才没有开口叫谢煜安。
擦肩而过的瞬间,外面看守的黑甲卫推着谢煜安朝石室走去。
车轮在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容音的心又提了起来。
薛恒和睿亲王都会怀疑谢煜安的腿是假残,大理寺的人会用什么办法来证明他是否能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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