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劫仙门，起源峰上。
有一处记录着万劫仙门过往一切传承的禁忌之地，这里没有任何的守卫，表面上看也只是一栋普通的阁楼。
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它甚至是一件有生命的活物。
在无人靠近的时候，它沉睡着。
而当不怀好意的人接近时，它将会苏醒，无数的阵法将会伴随着它的苏醒而激活。
没有人可以在擅闯这里后活的离开。
在阁楼的最顶层，那一排排木质的书架间，赵空燕站在那里，以她峰主的权限，是有资格进入这里的。
但她仍显得很小心，她一边感知着周围的变化，一边注视着书架上的东西。
原本放在书架上的东西早已经被转移走，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颗插入底部凹槽的水晶。
赵空燕用手指慢慢滑过那些水晶，水晶先是散发出红色的光芒随即转绿，内部的某些限制被解除，其蕴含的信息转变成可查询的状态。
赵空燕闭着眼睛，从那些纷乱的信息中汲取自己想要的信息。
但过了许久之后，她不禁叹了一口气。
没有任何关于他的东西。
明明这里存放的都是千年前的记录，同时期的几位峰主们都有记录留存于此，但却唯独没有他的，就好像是被人有意的抹去了一样。
赵空燕略有些失落地垂下手，李易冉已经前往临光山去寻找线索了，但她这边却依旧毫无进度，这让她稍稍有些受到打击。
如果说信息真的是被人为的抹去。
那么能做到这一点的……连排查都不用了，只有身为掌座的曹闯才可以。
“你在寻找什么吗？”
突兀的，一个声音传来，而且听来，对方已经在离她很近的地方了，赵空燕暗暗吃惊，自己的感知竟然没有感知到对方。
她连忙转头看去，万劫仙门掌座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中，这个她刚刚才在脑海中想过的人，转瞬间便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一下子变得慌乱起来，于是微微低下头，强行镇定，用平静的语气问道：“掌座师兄，怎么会在这里？”
曹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先是用目光扫过书架上那一排排的水晶，然后看向赵空燕最后浏览过的那一刻，将手指放了上去。
赵空燕一瞬间有种心脏被死死攥住的感觉，行动完全被看穿了，掌座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而且直到自己看见他，却也察觉不到他的任何气息。
“千年前吗……”
曹闯像是在问赵空燕，又像是一声长长的感叹。
接下来是许久的沉默。
赵空燕低着头，双手抓着自己的衣裙，她的心中不断酝酿着说辞，甚至已经想好了几种可行的借口。
但曹闯接下来的一句话却直接让她的所有的准备全部没了用。
“你在调查空河的事，是吧。”
“怎么会……”
赵空燕惊愕的瞪大眼睛，就算掌座知道她在查阅千年前的资料，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联想到苏空河身上吧，好歹也有个怀疑的过程吧。
直接得出结论是什么鬼啊！！！
看着赵空燕的反应，曹闯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你喜欢谁，我相信只要有眼睛都能看出来，你不会真以为，你天天让那小子帮你送东西的事，我不知道？”
“啊？？？”
赵空燕惊愕之余，脸颊不禁红了起来，她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没想到竟然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有，有这么明显吗？”
“嗯，明显的就差把你喜欢空河写脸上了。”
“就是说，他也知道吧。”
这是赵空燕比较在意的事情，如果苏空河知道她的爱慕，又会做什么反应？
她既想知道，内心却又有些抗拒。
曹闯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你期待他能给你做什么反应？我提醒你一下，只要是发生在静心峰上的事情，只要空河想看，他就能看到，所以，你可以当他已经知道了。”
“这样吗……”
赵空燕搓了搓手指，但她很快就重新振作起来，她抬起头，直视着曹闯的眼睛。
“是您把那些信息全部抹除掉了吗？”
曹闯出乎意料的摇了摇头，在赵空燕惊愕的目光中，他开口说道：“是空河自己抹掉的，在十二年前，他进入了这里，就在你站着这个地方，将属于他的信息全部抹除掉了。”
赵空燕万万没想到，这些信息竟然是被苏空河自己抹除掉的。
“自从上次道盟大典之后，空河的样子就一直很古怪，看来你和那小子应该都知道一些事情。”
“掌座师兄……”
“你不用告诉我，我也不打算问，其实我也有点害怕，如果我知道了你们所知的真相，我会去做什么，又以怎样的身份去做……今天的事我可以当做没看见，以后调查的时候小心一点，至少要学的会清除自己来过的痕迹。”
留下这句话，曹闯转过身去，迈步准备离开。
赵空燕看着曹闯的背影，突然开口说道：“师兄您的气息……果然，您已经跨过那道墙了。”
曹闯突然笑了一声，但他很快收敛起了笑容，并快步离开了这里，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复。
回到起源峰上的房间内，曹闯坐在椅子上，将眼前杯子内已经凉掉的茶一饮而尽。
面前的桌子中央，放着一面镜子，镜子中映出他难掩笑容的脸。
多少年了？
已经数百年了吧。
曹闯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汹涌的能量，体内不断产生的仙灵之力滋润着他的每一个细胞，让他的身体在短短的一天之内上升到了更高的层次。
境界突破的喜悦，这已经数百年没感受到的滋味。
让曹闯恍惚间感觉自己还处于千年之前，还是一个刚刚踏上修仙之道的普通弟子。
力量的每一次上升，境界的每一次突破，都让他感觉到无比的兴奋。
而现在，他已是半仙之巅，更接受了万劫仙门掌座的位置，简直活成了他当时最讨厌的样子。
以前仰望着天上的太阳，回忆着曾经的誓言，哪怕知道墙的存在，他也曾试图靠毅力一点一点的去磨那堵墙。
但上百年的修炼所得到的零提升，让他彻底绝望，再加上成为掌座之后对自己情绪的控制。
沉稳，一定要沉稳。
这是师尊无数次对他说过的话。
但也让他忘掉了很多的情感。
几百年了，兴奋感第一次回归到这副躯体里，让他感觉自己仿佛重获新生。
静心峰，封顶宫殿。
苏空河逐渐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睛，望着那熟悉又陌生的房间，半天没有任何的言语。
这时，一个可爱的少年出现在他的视线内，那是他少时的模样。
苏空河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真无趣呀，醒了，至少说句话吧。”
道印幻化的少年版苏空河坐在床边，不断挥舞着自己的左手，像是在扇风一样。
苏空河坐起身，毫不留情的一脚将少年版的自己踹了下去。
少年哎呀一声，趴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屁股，抱怨道：“好歹我救着你吧，连句感谢都不说。”
苏空河冷漠的说道：“别用我的脸。”
“好吧。”少年答应的十分痛快，同时，无数的光粒笼罩了他的身体，数息之后，他变成了曹闯的样子。
“这样如何，和敬爱的师兄说话，连声音都可以模仿的，空～河～”
苏空河冷着脸，伸手将枕头扔了过去，但被对方很轻易的避开了。
“师兄可不会用这么恶心的长音叫我。”
“要求不要太高嘛，我又不是细节狂魔，大部分时候，有张脸就行了，将就一点。”
苏空河不准备再和眼前这个不是人的东西扯这个话题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
这次苏醒之后，苏空河感觉自己的意识要远比之前清晰，之前一直笼罩着他的那种浑浑噩噩的感觉也消失了。
身体也变得轻松很多，仿佛压在身上的重担一瞬间都被卸去了一样。
体内原本已经干枯的灵力重新充盈起来。
充盈这个词或许不太准确，苏空河仔细感应了一下体内的状态，那仿佛无穷无尽的能量，甚至要超过他的巅峰时期。
“做了什么，哼，不过是救了一个快要死的骗子，以我的能力这还是能够办到的。”
听到骗子这个词，苏空河平静的表情有了一丝变化，但最终还是默许了这个称呼。
道印继续说道：“不过你也真是厉害，竟然足足骗了我两个轮回，真有意思，你要比历代的道盟之主都有意思，所以我决定了，继续留在你身边，看着你，最终的毁灭。”
苏空河没有说话，因为他也没有什么想说的，虽然久违的可以清晰的思考，但前路布满了迷雾，他却已经失去了探索迷雾的勇气。
真的，还存在着，通往完美结局的路吗。
在久久的沉默之后，道印的话再次传来。
“我想，你应该赶紧换身衣服，洗个澡，因为不久之后，会有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来朝你撒娇，你也不想就现在这个样子去拥抱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