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不知道许三亏带走了多少银两,但是就仅仅凭借那日送来的金银来看,至少是有百万两之多。
毕竟那日许三亏送来的两口箱子,加起来就是有十万两。
黑马大白打着响鼻,平日在马厩里,营里的战马都是受它欺负。
平日里更是不让寻常马夫喂养,沈青损失不来,就去马槽里抢其他战马的吃食。
倒是个不挑食的。
怎么说也是马厩中的大哥,怎么会容忍自己落在后面,两腿发力,就是跑在了最前面。
很快大白引领着众马,亲兵跟随着沈青,很快就是出了城门。
亲兵营每个人都是带着三日的口粮,人人除了挂在德胜勾上的长枪,马屁股上面的弓箭,骑士腰间还挂着一支手铳。
许三亏既然逃地无声无息,出去的人手肯定不多,这也是沈青仅仅带着亲兵就敢追杀的原因。
当然,最大的底气还是沈青对于自身的自信。
军营中,郑永来伏在桌案上,听见传令兵将沈青的话复述了一遍。
心里大喜,郑永来原本以为沈青不愿与许三亏背后的势力交恶。
还以为许三亏的资财定然是不会拿到手了。
看着面前的文书,郑永来心情大好,桌上的都是阵亡士卒的文书。
虽然其中的大多数就算是送还地方,也没有人去接受。
可里面的钱两,可是实实在在地要下发过去。
大几万两银子,想起老慕容上次那些火药罐子,郑永来心里就是一阵火热。
为沈青安排好马车,又是命一部的人马当做援军,郑永来就是大步走出了房门。
“来人,告诉李县令。”
“贴告示,分田地。”
顺军来了高台也有一些日子,一直都没有动作。
也该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了,沈青几日里不见踪影,顾万千已经是向自己叫苦过好几回了。
“想从营里招夜不收,没门儿?”
顾万千眼光刁钻,来投的人大都是过不下日子的百姓,能入他眼的没有几个。
入不了顾万千的眼,那也是入不了沈青跟郑永来的眼。
八九岁的娃娃?去去去,好好的私塾不读跑来当什么兵。
五十多的老汉?好说歹说不会抓他儿子去当兵才是将老汉哄走。
走的时候还不忘从军营里混些钱两。
摇摇头,苦笑一番,自己还是亲自去找书生吧,对于沈青的眼光,郑永来还是极为相信的。
甘宁,刘砍刀,以及那断了一臂的水铁牛,都是陆续成为军中的中流砥柱,特别是平日里管束军法的甘宁,能力如何?自己这个顶头上司自然是看在心里。
更别说误打误撞找来的顾万千几人,不仅有着心机,练兵上面更加的得心应手。
书生还在回忆这屠九上了刘砍刀的战马绝尘而去,心里不由得苦笑。
帮了屠九,也不知道对于自己来说是好是坏,很明显沈青对于屠九更加的看重。
“李县令,哈哈。”
郑永来大步走进县衙,一眼就是看见了坐在中堂中愁眉不展的书生。
“李县令愁眉不展,可是有什么事情?”
郑永来尽管为人严谨,但也知道平日相处,人情世故最是少不得,不然那时那么多的部总,也不会将他升为沈青营中的副将。
书生看见来人,立马就是换上了笑脸,主动起身迎了过去。
“郑将军,小生还未拜访将军,倒是将军先来了,还请将军莫要怪罪。”
书生抱拳致歉道。
高台县里郑永来的位置可是当仁不让,沈青手下第一,由不得书生不尊敬。
“呃,这个,将军找我何事?”自己是新官上任,就算是主动拜访,也是自己先去拜访郑永来才是。
书生不解。
“哈哈,我来送你一桩功劳。”郑永来大笑。
郑永来坐在椅子上,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书生耐着性子听完,心里却是有些惶恐,对着郑永来说道:
“此事都尉可是知道?”
“哈哈,你大可放心,此事你若是办成了,都尉必然必然更加看重于你。”m.chuanyue1.com
“此事你不必担心,我营中有着要事,不然此等好事我才不愿带上你。”
“再说了,这本就是你这个父母官应该做的事情。”
郑永来留下话来,说完就是走了。ωWW.chuanyue1.coΜ
书生听在耳里,脑中也是在不停思索。
“纠恶豪,分田地。”
真的可行?
郑永来嘴角含笑,凭借自己与沈青的默契,沈青将银子刚刚追回,定然是先拿出部分改善城东。
自己不善政务,只能交由书生去干了。
“便宜这厮了。”
想起自己送给书生功劳,又是不由得撇撇嘴。
沈青带着众人出城,也不用看着方向,从高台到甘州路只有一条,而中卫是必经之路。
许三亏带着自己的百万金银,走了还不到一日,定然是还在这条路上。
只要许三亏不到肃州地界,自己就能连人带钱全部带回去。
扭头看了一眼骑在马上狂奔,眼睛通红的屠九。
书生若是什么都不干,就是可以给他换个职位了。
义军的人,自然还是要为百姓考虑才好。
官道上,数辆马车在缓缓前进。
许三亏肥硕的身子躺在马车的软榻上面,身边陪着一红一绿两个纱衣女子。
尽管没陪伴左右,前后的马车上面都是装满了金银,可许三亏却没有功夫享受。
心里感觉不对劲。
唤来手下充作哨探的护卫,一切如常。
刚刚开春,西北的大地没有出现其他的颜色,除了一些枯木,就只剩黄褐色的地皮。
视野开阔,一眼望不到边,可许三亏却总是感觉不对劲。
下令让马夫加快速度,数道深厚的车辙交错着从土路上延申过去。
书生下达了自己作为县令的第一条政令。
“清查土地。”
政令刚刚贴到城门口处,就有人撕了告示气汹汹地跑的县衙里来。
很快,县衙门前的百姓越聚越多。
百姓们分成两派,泾渭分明,一些人对着另一群人破口大骂,言语歹毒。
更是有几人指名道姓骂着几人,其中赫然就有书生以及几名衙役。
县衙仅剩的几个仆役看见这个场面,双腿竟然是忍不住地发抖,都是书生从城东找来的衙役,面对自己昔日的主家,衙役们一个个低着头不敢说话。
仅有的两个老吏的家人也在其中,书生刚刚下了政令,老吏就是辞官而去。
消息能够传地这么快,想必就是那两个老吏散播的消息。
自从郑永来告诉自己之后,自己早就预料到了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
政令刚刚被几个老吏看见之后,书生是连忙派人军营里找郑永来派人求助。
看着院子里站着的那队顺军士卒,书生顿时有了底气。
既然已经上了顺军的贼船,那就只有一条路走到黑了。
至少在这高台是这个样子。
土地,土地,这两个字的含义书生又怎么可能不懂。曾经也是富户的书生家里,就是依靠着土地牢牢将庄子里一半的庄户控制在手里。
掌握着生杀大权。
高台近乎所有的土地都在面前这些军户手里,要想按着郑永来的意思,书生到现在还是没有理清头绪。
由于军户家的边军一半被单岷斩杀在镇夷关,军中要这些军户家的后生参军,最近都是收效甚微。
一边又要将军户的土地分给县城里的佃农以及流民,一边又是要军户将自家的后生送来投军。
两难。
不论在哪里,都是最少的一拨人占据着最多的土地,可高台偏偏就不一样,军户家家有地,家家有田,高台县里,出去外来人,其中一半的都是这样的人家。
分人家的田,怕是不能分了。
沈青总算是找到了许三亏的踪迹,追出去快要半日的他当然不知道书生此刻受了点拨,正努力想干些事情出来。
看见路上还没有被大风抹除掉的车辙,沈青总算是松了口气。
怕就怕许三亏将钱两全部藏了起来,轻装上路,要不然不仅是要对屠九食言,对高台县还是对于沈青自己而言,没了这笔银子,无疑要艰难许多。
之前的不慌不忙,除了刘砍刀话没说清楚外,还是因为确实是想将屠九这个人拉过来。
刚才狂奔地时候,沈青没比屠九放松多少。
看见屠九也是如释重负般地吸了口气,沈青将怀中的水囊扔了过去,笑道:
“如何,屠兄,可是放心了?”
屠九拿起水囊,大大喝了几口,看沈青轻松,也是调笑道:“留守不也是为了财,方才慌张不已?”
见屠九开自己的玩笑,沈青当即就是大笑了起来。
沈青看见麾下士卒奔行了狂奔了近百里地仍旧精神抖擞,心想既然许三亏已经跑不远了,想要下令休息。
却不料屠九这时已经是站起身子,转身跨上了自己的马匹。
“沈兄,事不宜迟,还是继续上路罢。”
屠九能追,沈青自然是不能居于人后,方才有这想法只是心疼自己手下士卒而已。
“沈兄,若是追到了狗官,切记不能减速,直接冲杀便可。”
见沈青下令,骑兵们尽数上马,屠九对着沈青说道。
“哦?为何?”
“许三亏有新式火枪!”
屠九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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