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嫋嫋，该起身了。”
嫋嫋睡得正熟听见有人唤她，不想理人便往里面挪了挪，呢喃道：“不要喊我，我好困的。”
桑舜华又唤了两声，嫋嫋依旧是往里缩不肯起，一看就是累坏了。
程止在外听到动静不好意思道：“让凌将军见笑了。”
“无妨。”凌不疑微微颔首，一阵风来刺在身上甚是寒凉，凌不疑担忧道：“程娘子连日奔波怕是倦的很了，只是春来夜寒，她在车中难免受凉，还是带她回房的好。”
“凌将军所言甚是。”程止敲了敲车门，大声道：“嫋嫋，还不起床，回屋睡去！”
睡梦中的嫋嫋只觉得外面乌央乌央的一堆麻雀在叫烦死个人，恨恨的踢了一脚车壁，将脑袋埋进了被子里。
“算了程大人，程娘子看样子是醒不来了。”凌不疑低头一笑，在门边道：“程季夫人请您先出来。”
桑舜华不知凌不疑所意仍是依言下车，可她才一下车就看见凌不疑进了车，夫妇二人面面相觑的时候，凌不疑将团成一团的嫋嫋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又下了车。
程止桑舜华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冷面将军抱着自家软萌小侄女的画面，有点奇怪，但又有种莫名的和谐。
桑舜华看向程止，脸上是无法压抑的激动：看我说过什么，我没说错吧！！
程止：我这是眼睛花了还是做梦没醒啊。
“有劳程大人引路。”凌不疑一出声，程止打了个激灵，忙将人引去后院。
待凌不疑将嫋嫋安放床榻出去，程止已在等他。
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程止道：“多谢凌将军送少商回来，如今夜已深，还请凌将军先行休息，待明日再去看程小娘子也不迟。”
凌不疑婉拒：“多谢程大人，想来李医官已经到了，在下还是想先去看看程小娘子。”
“既是如此，那凌大人便随我一道吧。”
依旧是那间临时征用的破旧医馆，病痛中呜咽哀泣声并没有因为夜深而停止。比起嫋嫋白日来时，这里空出了不少地方，有被家人带回去照顾的，也有在极端痛苦中离开的。
十几只灯笼将小小一片地方照的亮堂堂的，两鬓斑白的李医官蹲在地上仔细查看程小妹的伤势，手指自她胸腔腹部按下，每每用力些许，总能让昏睡的小女娘疼的瑟缩。
“李医官，程小妹如何？”楼垚见李医官收回诊脉上前询问。
李医官叹息一声，将楼垚带出去道：“她肋上的伤倒不会立即要了她的命，可她五脏六腑皆有伤，而且腹中已有淤血，老夫也没有十成的把握能救她性命。”
楼垚捕捉到李医官言外之意，欣喜道：“也就是说李医官还是有办法的对吗？”
李医官似有些为难：“有倒是有，就是太过冒险，未必能救的了女公子，而且那过程太过痛苦，女公子或许熬不下去。”
楼垚犯了难，似乎怎么样选择都不太对。
若是寻常百姓他们还能做主，但程小妹是殉城的程氏仅存血脉，若是因他们而死如何对得起老县令了。m.chuanyue1.com
“李医官不妨说说医治法子再做决定。”
正当两人犯难时凌不疑与程止自门外进入，说话的正是凌不疑。进来后凌不疑便去看了程小妹，望着一身青紫有些水肿的小女娘，即使他在战场上见过如此之多的惨烈景象，仍止不住为程小妹心疼。
只这一眼凌不疑就不忍再看转身出去，随后而来的程止更是见此忍不住抽泣，跪在程小妹身边，伸手想摸摸可怜的女孩又只能止住，她一身青紫，无论碰到那里肯定都会很痛的。
从进城到现在他要与诸位同僚安排城中大小事务无法脱身，只从桑舜华口中听到程小妹的情况，知道她很痛苦就是没想到伤成这样。
程止伏在程小妹耳边，轻声低语像哄娓娓般说道：“好孩子不怕，叔父一定照顾好你的，你要好好的，这样你大父阿父才能安心。”
李医官对凌不疑行了一礼，未语先叹。“我只听先师说过类似的医患，那人是被被马匹踩在腹部造成内脏受损体内有淤血，当时先师所用的法子是放出体内淤血。此法看似可行，但操作极难，开始是如先师所想，但后来血流不止，那人血尽而死。先师自愧技艺不精，此后多次设想可能出现的情形该怎样补救，倒也有几人被救治成功，但仍是九死一生之术。”
“九死一生......”楼垚喃喃出声，心里已经为这微乎其微的生存率感到胆寒了。“李医官，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李医官摇头：“这是我所知道的唯一办法，而且实不相瞒，我也是年少学医时跟随先师身边看过如何操作，至今没有亲自动手过。”
“什么，这可如何是好？”楼垚求救似的望向凌不疑。
“就按李医官说的法子，请李医官尽快准备好所需药物器材吧。”凌不疑毫不迟疑便同意下来。
程止出来刚听到九死一生，然后就是凌不疑的应承，心中觉得不妥。“凌将军，这是否是太危险了，若是小妹是那九死我等如何对得起程老县令啊。”
凌不疑历经百战百胜的最大原因就是他信奉兵贵神速，战场上生死攸关，一旦确定好了要做，那么哪怕有再多理由也一定要做下去。
就像此刻，程小妹的病也必须神速。
凌不疑低声道：“程大人，若是不赌这九死一生，程小娘子绝对活不过三日，必死和一线生机，该如何选择我想程大人也是很清楚的。切不可因一时不忍让程小娘子陷入必死境地，我想若是程老县令在世也定会同意我今日做法。”夶风小说
“这......凌将军所言极是。”程止没法反驳，对着李医官一揖到底道：“全靠李医官圣手了。”
“定当竭力而为。”领生死之任的李医官郑重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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