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上的是什么?”淳于刺看着自己手腕上缠绕的一条手指粗细的小白蛇,心中也同样诧异,这是什么?是蛇?还是鞭?
花水木瞠目结舌,而后转头对么玄语道:“师父,您不是说......眼下她怎么会?”
玄语女侠急忙解释道:“徒儿,这......这乃是天意。你也知这一山鸣并非是谁想拥有便可学成的。鞭法好学,但是这爻蛇巨蟒却难以控制。”
花水木仍旧心存不满,眉头紧锁,“但是师父,徒儿不怕。徒儿不怕吃苦,更不怕赴死。”
么玄语劝慰道:“徒儿啊,你可知她是经历了如何的苦难才闯过这爻蛇幻境的九死一生?她在幻境足足被虐杀了三百八十一次,最后被劈砍得仅剩下一副红色哀骨,已全然失了人的模样。水木,有些事,着实是天意,并非是师父所能左右的。”
淳于刺对眼前二人的言语大为不解。“一山鸣?玄语女侠,您可知这究竟是何物?”
么玄语看着躺在床上的淳于刺,疾步上前,坐在她的床边。“孩子,这便是江湖中盛传能够抵挡千军万马的神兵利器,一山鸣。想必眼下她在你手中,你应是能够感受到它的力量与气息的。”
淳于刺吃惊道:“这就是江湖中传说的一山鸣?我以为这一切仅是传说,并非是真实存在,它......它竟然眼下在我的手中。”
么玄语点点头,“但使用它时要付出的代价,召唤爻蛇时这力量是多么的恐怖,我想你定然是比我还要清楚的。”
淳于刺心中自然是能够感受到这爻蛇的恐怖力量的。而后么玄语命花水木将那一山鸣的武功心法取来,交予眼前的淳于刺,让她好生研习。
淳于刺心怀感激:“这本是您的神鞭利器,眼下竟然如此轻易的就传给了我?”
么玄语笑着点点头:“正是。只是这并非是我传授给你的,而是爻蛇它自己选择你的,所以你也无须对我太过感激。”
淳于刺看着手中厚厚的武功秘籍,“话虽如此,爻蛇虽会认主,但这秘籍却是您的珍藏。”
么玄语拍了拍淳于刺的肩头,“好孩子,这心法和招式你定然要按照秘籍所说,好生研习,才可真正做到物尽其用。只是......你未来要如何打算?”
淳于刺笃定道:“我要去刺杀桑维翰,既然一击不中,那我便要再试一次!更何况眼下我得了这神兵利器,定然是要亲手将他碎尸万段!”
么玄语竟然对她劝慰起来。“你可知,杀人易,诛心难。”
淳于刺不解道:“何意?”
花水木在一旁插话道:“若说杀他,我定然是比你多上千百次的机会,但是我师父真正要做的,却是想要让当朝圣上罢免桑维翰的官职,让他一败涂地,失道寡助,到时不杀他,岂不是比杀了他来得更加残忍?”
“眼下桑维翰圣眷正浓,让他被罢官还乡,谈何容易!”
么玄语也点头应和道:“是啊,谈何容易,莫说是让圣上将他罢官,眼下他有高手在侧,即便是想杀他都难了。”
花水木上前一步,“无妨,师父,我去。既然我还是他的部下,那杀他定然是比别人更容易得手的。更何况......与我一同的幼妹,竟然被他送到了宫中,他明明是应允我,只要我按照他的意思拜在您的门下,便放过她的。谁知这狗贼竟然出尔反尔,想要用幼妹来牵制我!”
淳于刺问道:“你的幼妹?”
“便是与我一同被绑来的孩童,我二人相依为命,才熬到今日。”
么玄语颇为欣慰的点点头,“这老贼果然是卖国求荣,豺狼野心,既然你二人志向一致,那便一同启程。不过刺杀当朝宰相,并非易事,定然不可轻举妄动。为师先去趟岱风山,随后会去寻你二人,一同谋划刺杀之事。”
淳于刺,却抱拳拱手道:“玄语女侠,我虽知您是好意,但这刺杀之事,我还是一人独行便可。”
“淳于姑娘这是为何?”
“毕竟此行凶险,还是各行其是的好,若是您先得手了,我替您高兴。若是我先得手了,也会告诉您一声,您就无需再为此忧思了。”
花水木颇为不满,“我师父好心好意将这绝世神功传授给了你,眼下又有我在一旁作为内应,你有何不愿的?凭你一己之力,能知道他身在何处?能查到他身旁有何人?莫要逞英雄,到时自己白白丧了命,都不知道!”
花水木话音刚落,便觉自己言语有失,想来淳于刺如此想,定然是因为先前遭受了叔易欢和淳于昭对她的背叛,所以眼下才只愿独行的。但这话已出口,却是覆水难收。
么玄语见自己徒儿言语有失,急忙圆场。“水木!怎可如此口无遮拦,淳于姑娘,你切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淳于刺自然也是被这话刺得胸中一痛,“水木姑娘说的是,只是即便如此,我仍旧觉得还是独行的好。”
花水木心怀歉疚:“那个.......先前听你说,你的一位故友家中曾走失了个媦妹,可有其事?”
淳于刺本想转过身,不再理会,可见玄语女侠在此,也不好无礼,只得继续坐在床上。“是。”
“能否求你在刺杀之前先带我去寻他?”
淳于刺一想起因自己唐突而刺杀失手的白鹡鸰,只得点点头。若眼前的花水木真是白鹡鸰的妹妹,只要能够帮他兄妹二人团聚,即便是哪日她刺杀失手,再身首异处,也算是能够瞑目了。
等氤氲回来,见淳于刺无事,便也放下心来。她们几人在此小住了数日,待淳于刺伤口痊愈,便准备动身启程。
么玄语和么修吾口中说是要去岱风山,查清叔易欢的身份,实则却是避开淳于刺准备赶往休灵山,去寻淳于昭,问清此事内情。而花水木则与淳于刺一同赶往军中认亲,而后再计划与么玄语碰面,一同商议刺杀桑维翰之事。
氤氲本就厌倦了世人的尔虞我诈,打算与凑合路人在此隐居一生。临别之际,淳于刺始终心中有个未解的心结,不由对氤氲询问起来。
“我是想问......我师叔淳于袅,眼下如何了?”
氤氲道:“她疯病好了我们便将她又送回了仓公派,交给她的徒弟桃儿。只是......即便是她病好了,人仍旧有些呆呆的,失了往日的精明劲儿。”
“杏儿?”淳于刺不由想起先前和四野君子关系不清不楚的杏儿,心中担忧她师叔要是交到这样一个徒儿手中可否稳妥。追问道:“是额头一点红痣的那个杏儿?”
氤氲点点头,“正是,你认识她?”
“嗯......先前倒是见过。氤氲,这几日多谢你的照顾,想来今日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得见了。”
氤氲也颇为爽快:“无妨,若是你厌倦了世间的尔虞我诈,随时可以来寻我。”
“多谢!”
见天色不早,淳于刺便与花水木一同启程,赶往军中大营,去寻白鹡鸰。
花水木虽不是狼子野心,但却一直希望自己能够继承师父的一山鸣神功,眼下竟然被这其貌不扬的淳于刺给捡了便宜,她心中定然是不痛快的。但是对于淳于刺先前的悲惨遭遇,她也是亲眼得见的,既然她如此的九死一生,想必果真这爻蛇有灵性,选了她这个身负血海深仇的可怜人当主人。
花水木见淳于刺仍旧一身黑衣,发髻简单的团在一处,全然不修边幅,不由好奇道:“于刺......姑娘?”
于刺转过头,“啊?”
见花水木莫名其妙的喊了她一声,连一旁挑着扁担的大爷都好奇的跟着回过了头,看见这姑娘二字竟然用在一个少年身上,不由瞠目结舌。花水木见他用如此诧异的眼光看着自己,也只得跟他嫣然一笑。这一笑不要紧,简直把大爷美得得意忘形,险些绊倒,洒了挑着的东西。m.chuanyue1.com
淳于刺自然也是看见的,对她道:“何事?大呼小叫的?”
花水木看着她,颇为不解,“我师父没给你买衣服么?为什么不穿?”
淳于刺倒是泰然自若,“因为丑呀!”
花水木见她如此言语,瞬间不悦起来。“你是嫌弃我师父给你买的衣服丑?”
“不是,是我穿上丑。”而后继续解释道:“我本就生得皮肤黝黑,奇丑无比,穿成这个样子还能勉强一看,要是穿成你这样,花枝招展的,还不吓死人!”
花水木半信半疑,“不是吧,我就听说过人靠衣装马靠鞍,还没见过这衣装好看,反而能把人扮丑的。”
淳于刺心中笑她不知天高地厚,“行!有机会让你见识一下。”
“那你现在就让我见识吧。”说着花水木竟然拉上了淳于刺的袖子。
淳于刺将她的手一推,“大小姐,我没时间!”
花水木似是不罢休般继续追问道:“于刺,我问你,你可是要去寻你师父报仇?”
淳于刺冷冷道:“不去。”
“好,那我再问你,你可是要去寻叔易欢报仇?”
“也不去!”
“为何?”
淳于刺不由想起幻境中的遭遇,低着头,喃喃道:“一个是将我一手抚养长大的至亲,一个是......即便是他们死了,我心中也不会快活到哪去。所以......就这样吧。”
花水木点点头,对淳于刺的胸怀颇为敬佩,不由摸上一把。“果然胸怀坦荡!那若是他日见到了呢?”
淳于刺冷冷道:“便当此生不曾相识。”
“嗯......你不想去问清其中是何缘由?你那师父,我虽与他接触时日不多,但着实是个扫地不伤蝼蚁命的慈悲心肠,而且也是个嫉恶如仇,是非明辨的睿智之人,想必他如此行事,其中定然是有隐情的。你就不想知道?”
淳于刺猛然转头对她道:“我不想,您瞧瞧这天色不早了,你我二人刚走了多远?你究竟还想不想去寻亲了?我可没时间陪你在这玩。”
花水木被说得一双桃花眼,似是要泛起泪来。
淳于刺见状急忙缓和了语气,“不是,我......我是着急。桑维翰不日便要去契丹求援了,免得你我二人扑个空。”穿书吧
花水木瞧她竟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便挽上她的胳膊,继续追问道:“你刚才还没回答我呢?”
“什么事情?”
“你不想知道其中有何隐情?”
“不想!”
花水木跳到淳于刺的面前,“为什么呀?我相信淳于昭掌门是个明辨是非的君子,更相信叔易欢对你尚有真情,他二人如此,定然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你也说了,不得已而为之,既然已经为了,又何谈什么得意还是不得意!”
花水木竟被说得哑口无言,她本是好意,毕竟淳于昭萍水相逢曾救过她数次,若不是事出有因,他也不会这般轻易去坑害自己的徒儿。再说叔易欢,花水木先前与叔易欢接触时,虽觉得他冷若冰霜,不讲情面,但她却能瞧出,叔易欢对淳于刺却是真心实意的。只是,既然淳于刺心中的结自己不想解,那别人再多说也是无益。毕竟当日被害的人是她,被出卖的人也是她,被抛弃的人更是她,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劝说别人原谅呢。想到此处,花水木也颇为知趣,急忙转开话题。
“于刺,你虽未曾拜我师父为师,但这一山鸣的神功果真是我师父传授给你的。眼下你我二人也是拴在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又答应带我去寻兄长,所以这沿路你有什么想吃的,想买的,尽管说,我定然是会一一满足你。”
眼下的淳于刺着实是从被人出卖以后,就性情大变,淳于刺自己也觉得这般态度冷漠,并不是心中所愿。一想到先前自己因踏入油锅受了伤,花水木来为自己上药之事,便心怀感激。于是缓和了态度,“想来这刺杀之事定然是九死一生,兴许我也没有以后了。眼下我还真有一事一直放在心头,不能释怀。”
“呦?于刺还果真有心事,你说,我陪你去做。”
淳于刺虽有迟疑,但还是说了出来。“好。我有一位师叔,先前因我的过失......嗯......眼下身体不太好,所以我想去看望她老人家一眼。要是她安好,我也能放心启程。”
“那有什么!行,我与你一同前往,她在哪?很远吗?”
“远倒是不远,许是得耽搁几日。”
“无妨,咱们这就启程。”
说着两人便朝淳于袅所在的仓公派进发,等天色将暗,二人才赶到。花水木见这仓公派的引路石尽在眼前,再瞧远处山顶也是灯火通明,想来淳于刺定然是会带着她直奔派中的。谁想淳于刺竟然提议在山下寻个客栈住下。花水木虽心存疑虑,但也并未反驳,而是选了与她相邻的房间。果然待用完晚膳之后,便瞧见淳于刺一身黑衣,偷偷摸摸的向仓公派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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