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照进病房里的阳光夹着一丝温暖,病床上躺着的人翻了个身,手指习惯性的揉了揉眼皮,只是轻轻碰到就火辣辣的疼,他连忙放下手眯着眼一脸疑惑地打量四周的环境。
记忆回笼后他兀自笑了笑,原以为自己会一夜无眠,结果还是迷迷糊糊睡着了。
经过一晚的观察他已经没什么大碍,火速办理出院打了车回去京大。今天早上的不是专业课,他想了想自己的惨样儿毫不犹豫地转身回了寝室。
寝室里空无一人,叶间和石遇已经去上课了,这无疑让他松了口气,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身上的伤。
他现在既不敢回家,也不敢留在寝室,纠结好一会他翻出充电器拿起背包就出了寝室。
才走到宿舍楼下却好巧不巧的碰到白彻,他一时有些愣神,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只是愣愣地看着站在离他不远处的人。
他现在的心情格外平静,问他怪白彻吗?
他不怪。
他比谁都清楚的知道自己是白彻和他哥之间的障碍,如果没有他很多事情的结果或许就不一样了,可是他没有办法,他放不下这个人,一直都知道白彻不是无情,只是对他没有情罢了,这样的白彻他如何能怨?怎么敢怪?
他甚至有一丝庆幸,庆幸白彻把心里的怨怼发泄到他身上,因为他知道这些是他该受的,毕竟是他破坏了白彻和凌晚沂,这是他欠白彻的。
而现在他不过是受了些皮肉伤,真的没有关系。
只是当白彻朝着他这个方向走来时他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
白彻看到凌晚浔的时候也有些发怔,看着对方空洞的双眼毫无血色的小脸他心里泛起阵阵烦闷的感觉。
他很快地移开视线,目不斜视的往宿舍楼走,路过凌晚浔身边时余光瞥到他包着纱布的后脑勺,白彻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他双眸微暗,脚步微顿,捻了捻指尖,最终只是皱着眉抿了抿唇快步离开。
凌晚浔费了好大的劲强迫自己不回头,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去惹白彻,抬起头将快要溢出眼眶的眼泪逼回去,甩了甩脑袋小跑着离开了这里。Μ.chuanyue1.℃ōM
去找辅导员请了假,辅导员见他脑袋上的伤担忧的询问,他只说自己遇到抢劫的,辅导员嘱咐他注意安全后大方的给他批了假。
凌晚浔没有回家打了车去了自己在市中心的公寓,这间公寓是他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他哥送的,定期有人打扫,直接住进去就行。
公寓的面积有一百四十平方,说起来不算小,只是和凌家别墅相比自然就不大了,房子隔成三室一厅,一间主卧,一间书房,一间衣帽间,他一个人住倒是绰绰有余。
当时他哥是打算给他买间小别墅,可是他拒绝了,最终选定这套,他其实挺喜欢的,只是一直没什么机会来住。
卧室里面有浴室,装了一个大大的浴缸,昨晚在医院住了一晚让他浑身都不舒服,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放了一浴缸的水。
脱掉衣服后看着镜子里倒映的人双眼黯淡,肩膀上小腹上都有淤青,最严重的是大腿和侧腰那一块,面积颇大,看起来十分骇人。
他用手按了按淤青的部位,“嘶”的一声倒抽了口气,疼得他额头冒起冷汗。
不过幸好只是淤青,没有出血,如果不触碰倒也不是那么难忍,快速地用花洒将身体冲洗干净后才爬进浴缸。
温热的水温让他舒服地吁出一口气,身体的疲惫也消除不少,只是心里那股闷闷的疼始终无法消散。
泡完澡换好睡衣又翻出医药箱拿了瓶药酒出来,倒了一些在手心后咬着牙给自己揉伤口,碰一下都疼的伤口更别说用力揉搓,死死咬着嘴唇眼里含着眼泪,上完药后出了一身冷汗,嘴唇也咬破了皮,伸出舌尖轻舔一下,尝到了满嘴血腥味儿。
等把自己处理好他忽然就迷茫了,忽然就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失魂落魄地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双眼茫然地盯着黑漆漆的电视,眼里没有焦距。
他现在脑子里白茫茫的一片,完全放空了,没有思考能力,也没有半点色彩,就这样愣愣地呆坐大半天,等他回过神已经下午了。
从昨天下午开始他就没有吃东西,又折腾了一宿,这会儿真是饥肠辘辘,这间公寓平时没人住,冰箱里除了一些饮料之外空空如也。
拿起钥匙打算去附近的超市逛一逛,刚到超市石遇就打电话过来,问他今天怎么没来上课,他只好把对辅导员说的借口又扯出来用一遍,只说自己过几天就会回去。
挂了电话后他推着推车在超市里面瞎转悠,逛了快一小时拎回两大袋子的东西。
慢悠悠的在开放式的厨房里处理食材,等他把东西都端上桌时天已经开始有些昏暗。
关于做饭凌晚浔是学过的,他总想着以后要给白彻做各种各样的食物,所以特意去学习的,他的手艺其实很不错,只是至今都没有机会给白彻做过一顿饭。
做得是火锅,餐桌上摆着一碟碟食材,分量都不多,但是品种不少,他坐在椅子上等着火锅沸腾。
汤锅里红艳艳的一片,明知道自己有伤是不能吃辛辣刺激的,他也不太能吃辣,但是他特别喜欢看着红彤彤的锅里咕嘟咕嘟地冒泡泡,看起来就很温暖很热闹,不会孤独。
他吃得很慢,即使只有一个人也吃了一个多小时,哪怕肚子早就撑得吃不下,他还是舍不得收拾,依旧慢吞吞的地涮着食材。
吃完饭收拾好残局把家里的窗户都打开,想散散味,他喜欢吃火锅,但是受不了吃完后残留的味道,所以在整理好后又跑进浴室冲了个澡。
人很累,不论是心理还是身体都累得一塌糊涂,可是他不想回到安静漆黑的房间,索性抱了床空调被在客厅的沙发上窝着,电视里播放着欢乐的综艺节目,就着持续不断地笑声昏昏沉沉睡着。
在公寓里躲了三天,后脑的伤口已经结痂不需要再包纱布后他就回去学校。
辅导员给他批得是一个星期的假,但今天早上是专业课,他实在忍不住想要来看看白彻,所以还是提前回了学校。
等他到教室时白彻已经坐在里面,冷漠的目光瞥了他一眼后就移开,凌晚浔自嘲地想或许对陌生人也不过如此吧。
他来得比较迟,叶间和石遇也已经到了,冲他们打过招呼后选了个能看清白彻的位置坐下。
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看着白彻的背影发呆,忽然他看见白彻侧了侧头和身旁的男生小声地交谈着。
这一幕让他有些诧异,白彻一直以来对谁都冷冷淡淡,上课的时候从来没有和别人交谈过,凌晚浔皱着眉看着那两颗挨得有些过近的脑袋,心里又酸又疼。
他看着白彻凑到那人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嘴角勾起漂亮的弧度,那明晃晃的笑意狠狠刺进凌晚浔心里,疼得他小脸微皱。
白彻从来没有这么对他笑过,那种带着温柔的笑意。
他将注意力转到那个男孩身上,虽然只看到侧面但他在脑海内过了一遍,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
他很想跑上去问清楚,可是老师进来了,他只能生生压下心里的异样死死盯着那两个人。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眼见那两人就要离开,凌晚浔顾不上腿上的伤咬着牙跑上去。
大腿上的淤青未退,还在隐隐作痛,走路勉强可以,但是一跑起来就钻心地疼,等他追上两人时额头已经起了一层薄汗。
跑到两人面前拦住他们的去路,他气喘吁吁地喊了声:“阿彻。”
白彻挑着眉看着他,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追上来,眼里一片平静。m.chuanyue1.com
凌晚浔看了看他身旁的男生,男生的长相很干净,相比于凌晚浔的精致漂亮只能算是清秀,但是眉宇间的一抹温柔为他增色不少。
微微皱起眉,他觉得这个男生有些眼熟,可是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将目光移回白彻的身上,眼里满满都是委屈:“阿彻,你要去哪里?我也一起去好不好?”
白彻还没说话身旁的男生已经开口:“彻哥,这位是?”
男生不止长相温柔连说话的声音都温温柔柔的,一声“彻哥”喊得柔情似水,凌晚浔蓦地瞪大眼死死盯着他,一双漂亮的大眼里几乎快要着火,他恨不得上去将人扯开。
男生被他瞪得似乎有些害怕,微微倾着身子往白彻身边靠了靠。
凌晚浔气得伸出手指着男生,怒火中烧的问:“他是谁?”
白彻嗤笑一声,拍开凌晚浔的手,双眸却是毫无波澜:“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我......”白彻眼里的嘲讽刺痛了他的心,他咬着唇双眼发红地看向白彻,眼里的委屈几乎溢出眼眶。
白彻瞟了他一眼,伸手揽上男生的肩膀:“我们走,别理他。”
男生偎进白彻的怀里唯唯诺诺地应了声“好”,看向凌晚浔时勾起嘴角朝他笑了笑。
凌晚浔猛地抓住白彻的手腕,“阿彻......”
白彻盯着他的手讥讽道:“凌晚浔,你是伤好的太快了还是没被打够?”
凌晚浔收回手有些害怕地瑟缩着肩膀,眼泪含在眼眶里打转,哽咽着说:“阿彻,你别这样。”
白彻走了两步,回过头看着他的后脑,上面那块颇为碍眼的纱布已经不见了,他垂下眼眸语气冷冽:“我说没说过不想死就滚远点。”
凌晚浔单薄的身体微微一颤,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白彻带着男生走出教学楼,男生挽着他的胳膊笑问:“彻哥,我们去吃饭吗?”
将手臂抽出来,白彻面无表情地说:“今天没空,改天吧。”
“彻哥......”男生撒娇地摇了摇他的手臂。
白彻双眼冰冷地看着他:“小杰。”
听出他语气里的警告意味,小杰讪讪地收回手,不敢再造次,施施然地说:“那好吧,彻哥有空的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
白彻看着他的脸敷衍的“嗯”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张脸他脑子里出现的却是凌晚浔那张泫然欲泣的小脸。
他皱起眉目光微沉。
将小杰打发走后,他心烦意乱地掏出手机打电话。
“喂,祁至。”
“有点烦,组个局吧。”
“嗯,我等会到。”
电话打完他收起手机离开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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