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知县大老爷与盗墓贼
游街示众后,牛屎饼饼倒吃了顿好的。
大卦佬不敢下口,他怕这是上路食,吃了这一顿就要见阎王爷请安的。
牛屎饼饼虽然没有进过牢房,却道听途说过不少这方面的内容,知道囚牢里饮食的深浅。
官差乙好生安慰了牛屎饼饼一番,开导他想开点。
兴许是连日来饥饿狠了,牛屎饼饼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把那顿美餐给彻底消灭掉了。
牛屎饼饼也一定是想明白了,反正是要死的人了,这上路食不吃也白不吃,总不能饿着肚子见阎王爷吧,那不是个饿死鬼?
牛屎饼饼就把这上路食连着自己的眼泪和鼻涕一起狼吞虎咽。夶风小说
吃过了上路食,牛屎饼饼等待着官差拉他出去砍脑壳。
这时候他惶恐有加,不知道砍脑壳的时候有多疼,是谁动刑,几刀才能把他的脑壳给从脖子上砍掉。
砍掉了脑壳做个无头鬼,怎么去见阎王爷呀?
从前,自己老想着看别人被官差砍脑壳好看,现在却轮到自己了,轮到别人看自己砍脑壳,倒让别人看自己的笑话。
这时候,牛屎饼饼好像悟出了一个朴素的道理,人总是自以为是,自作聪明,老想着看别人的笑话,最终自己才是个大笑话。
这些都是牛屎饼饼要顾及的。
那上路食连续吃了三天,牛屎饼饼倒是来者不拒。
经过三天的调养将息,饿死鬼牛屎饼饼延续了本来快要淹没的气息,恢复了精神。
这上路食也不比打大卦讨到的饮食差。
这是牛屎饼饼对衙门府第的一个认识。
三天后,姚眼镜亲自在大堂上提审牛屎饼饼。
姚眼镜没有为难牛屎饼饼,只要他招供出自己的同伙就可以放他出去了。
这在牛屎饼饼才进衙门时,知县老太爷的下属们不止一次这样拷问过他。
他们不对牛屎饼饼施用刑法,他们怕牛屎饼饼经不起折腾,他的一条小命眼下还是知县老大人的滚滚财源呢。
小命儿没有了,那是牛屎饼饼的小命儿没有了,倒不值得可惜什么的。
可知县老大人的财源没有了,他们怎么向知县老大人交差呀,他们自己以后怎么活命呀!
办官差也是不能只凭着自己的性子来做事的。
姚眼镜对牛屎饼饼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牛屎饼饼不为所动。
牛屎饼饼的逻辑是,死活不能把兄弟们供出去了,不然大家一起死,谁来给他收尸呀!
再说,自己是一个流浪汉,什么时候从娘肚子里拱出来的,他一无所知。
至于怎样的活下了一条下贱命?
他可是亲历亲为,千辛万苦,切身经历。
死了就死了吧,鬼头大刀砍下去,脑壳掉了下来,脖子上留下碗口大个疤痕,十八年后又是一个好汉!
他什么的,只要不再是个流浪汉就成!
牛屎饼饼死活没有招供出他的同伙。
这让姚眼镜大跌眼镜,也无可奈何。
姚眼镜无计可施。
姚眼镜为此茶饭不思,他酝酿的神机妙算难道要落空了吗?
这夜,姚眼镜睡不着觉,县官太太三请两请的,他就是不肯就寝,一个人在书房伺候他那些四书五经。
后半夜,姚眼镜还是睡不着,他不由得想起船裁缝那鲜花娘子。
把船裁缝给逮捕进来,衙门里倒做了一桩好生意,这生意不大,却是大家不知道的好。
姚眼镜做事讲究个好字,他不贪大求全。
姚眼镜在这桩生意中得到的好,只可意会不便言传。
这事儿他没让娘子插手,也不让自己太多的下属夹进来,为的是保持家里后院不起火。
娘子的醋劲儿不得了,一但上来,衙门里会鸡犬不宁。
姚眼镜认为,他派人搜捕船裁缝进衙门,替换掉穷鬼红皮老鼠,确是一个得意之作。
想到船裁缝那鲜花娘子的好,知县老大人心里冒出来甜滋滋的味道。
这种甜滋滋的味道让他更是无法入睡。
好像起了点风,不大,却把院子外面的大树刮得瑟瑟地响。
树大招风,向来如此。
娘子已经入睡,发出梦呓,说不准确是甜,还是吃醋时的那种酸。
姚眼镜起床,出了卧房,来到后院的天井。
应该是下半月,又是下半夜。
月亮只肯露出半边脸,倒映在院子中间的水缸里。
姚眼镜抬头望向天空,天空深邃,云彩朵朵。
姚眼镜捋着络腮胡子,踱着方步,他把现在的事态作细致的思量。
又一阵风吹过来,越过天井,却把天井里的那棵桂花树给摇动了一下,也吹拂到盛满水的大缸里,隐藏在缸底的金丝鲤鱼受到惊骇,探出脑壳来,翻动一下身子,卷起一堆浪花,打破了水面上的月境。
姚眼镜突然感觉到有点儿冷。
姚眼镜打了一个寒噤。
他返回到自己的卧房里,在床头拿起刚才脱掉的外套穿上。
这是一件厚实的绸布袍子,里外都是上等的杭州丝绸,船裁缝的手艺。
姚眼镜穿过隔门,从后院来到前院。
值星的官差倚靠着一根盆口粗的松树栋梁,坐在石板上,睡成了个死鬼。
那鬼头大刀竖在胸前,由一双胳膊抱着,打着呼噜,口腔里流出涎水,做着他的黄粱美梦。
姚眼镜怒从心头起,上前一脚,踢中了官差甲的肩膀。
官差甲并没有立即清醒过来,依然鼾声如雷,口水直流。
姚眼镜骂道:
“白养了你一条懒虫,老子瘦得一阵风就能够吹起,你却成了一头肥猪,又不能宰杀了喝汤吃肉!”
姚眼镜又抬起一脚,将那官差甲给踢倒在地。
官差甲摇晃着倒到石板上,仍然死猪一样只管打呼噜。
姚眼镜气得气不打一处来,弯腰伸手去拔官差甲怀里的鬼头大刀。
这回官差甲才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看到自己的上司,官差甲立马依靠着那鬼头大刀的支撑,从石板上爬起来。
“老爷·····”
官差甲站立起来,向知县大老爷卑躬屈膝。ωWW.chuanyue1.coΜ
“你个废物,大白天干嘛去了?··抽大烟去了?···找狐狸精去了?···”
“不敢,老爷,老爷,不敢!”
官差甲一时间慌了手脚。
“你给我把牛屎饼饼看牢了,出了闪失要你的狗命!”
“是,老爷!”
姚眼镜懒得理睬官差甲,谁要是落得一个当狗奴才的命运,也就不如一条狗了。
“告诉你不止十遍了吧,牛屎饼饼的伙食不能差,他的一条狗命比你们四个值钱,知道不?”
“老爷,牛屎饼饼的生活一直不差,一切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谁敢违背您的指令呀?”
“这倒是,你们这几个狗奴才,就是不能到外面讨点食,别说给老爷我点孝敬,自己都像个落汤鸡!”
官差甲总算清醒过来了。
姚眼镜往关押牛屎饼饼的牢房瞟了一眼,慢慢向着牢房走过去。
听到牛屎饼饼的呼噜声,知县大老爷倒是心静了下来。
这货总要比红皮老鼠值钱,是用来钓鱼的饵料。
不肯招供也就不勉强你了,只要你那些哥们兄弟不死光,他们就得继续干活儿。
我不相信你们他什么的掘了人家的坟墓,整出来那些个金银珠宝之类的,全都会独吞掉,永远的不露声色。
官差甲跟屁虫一样紧跟着姚眼镜,他琢磨不透上司心里在想什么。
“还是每个人一个时辰,两柱长香?”
姚眼镜问官差甲,看来,这群王八蛋最不可靠。
“是的,老爷,一切都是听从您的吩咐,再过一柱香的时光我就向下交差了,····”
官差甲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这黑夜里的一轮岗也不是那么好容易煎熬过去的。
姚眼镜没再跟官差甲哆嗦,伸了个懒腰,踱着官步回屋。
送走了知县大人,官差甲吁出一口长气。
他往关押着牛屎饼饼的牢房瞟了一眼,那狗日下的还是在呼呼入睡呢。
官差甲按着鬼头大刀,摇摇晃晃,打了一串呵欠,向牢房走过去。
“你这个死鬼,睡的比老子还香,老子砍你猪脑壳的时候,给你留着一个长长的茬儿,好让石桥的人都看一出好的把戏。”
这么骂着,官差甲来到牢房跟前,在铁门前坐了下来。
这漆黑的夜晚,守着一个该死的家伙,真个无聊呀。
牛屎饼饼也睡成了一堆牛屎,仿佛这里不是什么逼人于绝境的牢房,而是让人享受的客栈。
牛屎饼饼做的什么梦,官差甲一无所知。
他只是凭借着自己的想象,以为这死鬼一定是在梦境里打白皮猪娘的主意。
官差甲也打过白皮猪娘的主意。
世界上哪个男人不打女人的主意呀。
官差甲学着知县大老爷的样子,往牢房的铁门上踢了一脚。
牛屎饼饼受到惊吓,睡梦中清醒过来。
“你个该死的家伙,不肯把同伙招出来,自己一个猪脑壳又值不了钱,犯着我们当差的守着你,还给你好吃好喝,你什么的仗义吗?”
这么骂着,官差甲的内心似乎舒服了一些,对于这些个死到临头的家伙,官差甲从来没有什么好的态度。
因为就算他们的家属肯花钱来打点什么的,也不会有他官差甲这样的下人什么好处,他得点小便宜都难。
受了这一阵咒骂,牛屎饼饼算是从仙境里回到现实。
“官爷,您老福气,我说过没有什么同伙的!”
牛屎饼饼只是跟他泡蘑菇,他害怕鬼头大刀砍自己的脑壳,可也不在乎这样的日子早一点到来。
他是觉得自己已经活够了,流浪四方,无依无靠。
“你什么的就不怕我们把你狗日下的关死在牢房里?”
牛屎饼饼在里面伸展了个懒腰,不加思索:
“托官爷的福,我牛屎南瓜要是死在这铁牢房里,是前世的造化!”
官差甲听着这话就不愿意了,好像再没有瞌睡,恨着牛屎说:
“你是被我们老爷养成肥猪了吧,还一副死牢贩子的态度!”
官差甲不再跟牛屎饼饼咀嚼舌头,转身用屁股对着牢房,冲牛屎饼饼放了一个响屁,慢慢走开。
来到刚才打瞌睡的松树梁柱前,那一柱香正燃烧着,可离他交差的时光还早着呢。
官差甲又呼啦呼啦睡着了。
就在官差甲跟牛屎饼饼胡侃过不多久,不知不觉间,一堆乌云把月亮给遮严实了,天井里突然黑暗下来。
官差甲继续他的瞌睡。
牛屎饼饼却再也睡不着了,刚才官差甲对他的数落,让他忍不住生气。
他嘴里咒骂着这些官差,咒骂着知县大老爷姚眼镜,他一个打大卦的,能够有多少油水?
牛屎饼饼好像听到一阵响动,从后院那边传过来的。
寅时值星,公鸡叫过第二遍。
应该是官差乙来跟官差甲作交接的了,官差甲睡死了,官差乙也睡死了。
交的没有人来接就没有交,来接的人睡过头了就没有来接。
各人继续着自己的美梦。
房顶上的瓦片被什么掀动,有人从房顶跳跃,落到天井里。
有脚步声在前院响起,轻轻儿的,贼脚,贼步,牛屎饼饼听得出来。
他耳朵贴紧到铁门上,屏住了气息。
这边知县太太起来小解,摇晃了知县大老爷几下,这老死鬼没有反应。
卧房里有红漆马桶,他蹑着脚去行事就好。
娘子胆小,怕什么响动,无论是鬼来收魂,还是妖怪来追命,于他都是要命的怕。
娘子听到了后门被人撬动的声音,受到惊吓,她一屁股坐到马桶上,竟然出不了声。
只是眨眼之间,借着月光,一伙黑衣人闪进了内院。
知县太太一时哑了,一阵慌张,竟然身子一歪,把那马桶给连带着掀翻倒地,发出咣当的一声响。
姚眼镜并没有入睡,也听到了后门被什么撬动的声音,叫他的娘子,却听到娘子连带马桶歪倒在地上,一股浓烈的尿骚气味扑鼻而来。
姚眼镜警觉地起身,没来得及穿鞋子,下了床赤脚往卧房门口寻过去。
门在这时候吱啦一声开了,冷风扑面,他被冲进来的黑衣人给拦腰抱住。
姚眼镜惊骇,正要喊叫起来,迅速的,有人将一块黑布蒙住了他的眼睛,同时有一团臭脚布塞进了他的嘴巴。
姚眼镜还想挣扎,人却被五花大绑丢到了床上。
姚眼镜动弹不得,他的娘子在床后的尿水里就着尿水滑向床底下,一边哭着一边尿湿了一身。
官差甲睡得正香,从外面闪进来的黑衣人对着他吹出一团香气,他很快如一头死猪。
一个黑衣人从官差甲的腰间解开牢房钥匙,蹑手蹑脚来到牢房门口,开了锁头,推开铁门。
等在那里的两个黑衣人把牛屎饼饼从牢房里拉出来,搀扶着,走了几步,一个躬下身子,另一个拉扯着牛屎南瓜上了他的后背。
一伙人一溜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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