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道木师涉险
说到道木师、棕刷子、华篾片三个人，夜宿长江边小码头上，被人无端的当作盗贼吓唬了一遍，有惊无险，寻着一处柳树林子里，完成了天明前的瞌睡。
天大亮时，三个人前后醒来。
首先是华篾片，他经不起林子里的麻雀闹腾，从一场美梦中清醒。
棕刷子也跟着他醒来，伸了个懒腰，用手掌去揩眼眶上的眼屎，打了一串呵欠。
道木师睡得死一些，昨夜里一场闹腾，让他心惊肉跳。
棕刷子亮了眼睛，突然从泥巴地上站了起来，惊叫道：
“蛇··蛇···”
道木师和华篾片跳了起来，环顾左右，不知所措。
棕刷子指了华篾片旁边喊叫道：
“就在你旁边，····”
华篾片的眼光跟随着棕刷子手指的方向，果然就在他和道木师的脚底下，一条花蛇正慢慢游动，那舌尖儿红中发黑，向周边扫荡，尖着的脑壳仰起老高。www.chuanyue1.com
道木师和华篾片本然抬起脚，往身后退却。
“哎呀···看你们后面····脚后跟···”
华篾片和道木转身往后看，果然有蛇向他们游移过来。
不止是一条，至少三条。
“哎，就是一些泥蛇，咬不死人的！”
道木师跳开老远，并不在乎。
但他跳过去的地方，正有一条大的花蛇游动，道木师一脚踩下去，狠狠踩在那蛇的中间。
花蛇被道木师踩中，弹了起来，首尾往上一卷，纠缠他的腿上。
道木师另一只脚得了力，这只踩着花蛇的脚还没有来得及跳开，那花蛇就往他的小腿上给狠狠咬了一口。
道木师叫唤一声：
“哎哟····”
抽起来那条腿，往外一甩，想把那花蛇给甩掉。
那花蛇被道木师踩痛，应该着着实受了重伤，挣扎着使出本性，咬着了他的小腿不肯松口，整个身体如一根粗绳，在他的腿上越缠越紧。
道木师只好直跺脚，那花蛇却更不放松。
华篾片看得真切，跳过去一步，弯下腰身，伸手掐住了花蛇的尾巴用劲一拖，将它从道木师小腿上拉开，就势甩开到老远去了。
道木师看华篾片帮他解了围，冲他笑了笑说：
“你倒是个蛇神，它们不敢上你的身体！”穿书吧
说话时，道木师看见，一条花蛇正要纠缠到华篾片的小腿上。
棕刷子这边更惨，那花蛇什么时候纠缠到他的裤腰上了，正往他的背上爬呢。
他自己一无所知，华篾片也没有看到。
道木师走过来，手伸到棕刷子的背上，将那花蛇给拖了下来，就着旁边一棵柳树，将花蛇往树干上摔打。
棕刷子看到这些，一身发麻，差点惊叫出声。
三个人将爬到身上的花蛇一条一条甩开，离开柳树林子，从江堤上的深草中跋涉出来，上了江堤，才放心下来。
华篾片看了看柳树林子，对道木师说：
“道木师，你说过不怕蛇的，怎么刚才还直打哆嗦呢？”
道木师脸色涨红，看一眼棕刷子，对华篾片说：
“我说过了的，这是泥蛇，咬不死人，不过，蛇抓到身上，还是让人害怕？”
棕刷子抚摸着自己的后背，推了一下华篾片说：
“道木师他不怕，他要是怕蛇，就不敢从我身上把蛇抓走了！”
华篾片对这些不感兴趣，冲道木师说：
“这里蛇多，要是杀来煮着吃就好了，吃了蛇肉不长疮，也不怕蚊子咬！”
棕刷子回复了华篾片说：
“别瞎说这些没有用的，你吃了蛇肉不怕蚊子咬，现在去吃一条活的，今天晚上你在江边上喂蚊子，看你怕不怕？”
道木师看一眼华篾片，回望了一眼那柳树林子，笑了笑说：
“说过了的，这是泥蛇，咬不死人，也不像我们山里的有毒蛇，杀了来吃，香喷喷的，这玩意儿没有人愿意吃它。”
说着，寻到一个干净的地方，三个人在江堤边坐了下来，从包袱里取出来冷饭团子充饥。
吃过冷饭团子，看那天色，已经是日上三杆，朝霞渐渐褪色，天开始热起来。
出兵不利，他们本是有备而来的，才到小镇上，不敢到那黑店里投宿，小镇上只此一家，别无分店，他们没有地方投宿，只好在这野地里凑合着，却被当成盗贼给人羞辱了一番，纵然已经脱险，却不敢在小镇上招摇过市。
当前，道木师一行的难题是，既要在小镇上呆下去，也不能让昨夜里抓他们的人发现。
只有在小镇上呆下来，才有可能瞅准了时机，从那黑心张屠夫和黑店老夫妻手上找到亡者嘴里的大金牙。
三个人正商议着如何是好，没成想让昨夜里抓他们的人给撞着了。
应该是那举火把的，在江堤上溜跶，他搜了道木师的身，老远的看见他们就奔跑着过来了。
“你们这伙人，莫不是真的盗贼，放你们走了，却还舍不得离开，难道还想偷我们的山货不成？”
这人不客气地冲道木师他们三个人叫唤道。
仿佛这世界就是他一个人的，他眼睛里透出来凶光。
棕刷子看了他一眼，昨晚上的委屈历历在目。
道木师却不理会他，只是客气地向他点头：
"这位小哥，你是搜过我们身的，做贼心虚，若我们是盗贼，哪里还敢在这里逗留？只是受了你们老大的恩惠，讨着一份安慰，昨夜里被蛇咬了，正琢磨着找蛇医救治？"
道木师说着，把小腿儿露出来，那小腿肚上好几个被花蛇咬过的痕印。
华篾片指了棕刷子的脖子说：
“他也被蛇咬了，是爬到脖子上咬的，可不是要命？”
被道木师称作小哥的人看了一眼他小腿上的伤痕，哈哈大笑：
“你们真的是少见多怪，这江边的是泥蛇，几时咬死过人？还要请蛇郎中？···来来来，给我一个铜板，吐一口唾沫就好了的！”
道木师故作惊奇道：
“小哥哥你说的可是当真？我们上乡的蛇，一但咬着了人，如果不及时医治的话，十有九个得死！”
那举火把的摇头晃脑，嘻皮笑脸。
棕刷子趁机问道：
“这位兄弟，昨夜里我们借宿小码头，那上面没有什么，你怎么怪罪着我们偷了山货？”
这人望着江面，看那来往的船只，收回来目光，对棕刷子说：
“山货被偷是事实，发生在前些日子，可能是过往的小船，见财起贼心，趁着黑夜干下了丧良心的事体，不在江心里翻船才怪呢！”
道木师听他这样讲，心里就有些不乐意了，说道：
“你个好兄弟，无冤无仇，却要加害我们过路的，差点要了我们的性命，屈死了我们不说，你倒会心安理得？”
这人一阵脸红，不敢再多看道木师一眼，埋下头颅说道：
“我也是想着敲诈你们一轮，原以为你们有些油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你们几个比我们还穷····讨债鬼··阎王老子都不要？···”
小哥得意忘形，笑得直是弯腰。
笑过了，这小哥对道木师说：
“你们几个是手艺人，出苦力的，谁会动真格的，你以为我们是张屠夫呀？”
道木师听到他讲到张屠夫，心里暗暗吃惊，趁机问他：
“什么张屠夫？谁是张屠夫？张屠夫又咋的啦？”
这小哥不知就里，放浪了声音，脑壳往左边转动一下，紧接着往右边转动一下，看了看四下里没有人，就低下头来，故意压低了声音，对道木师说：
"听说张屠夫最近发大财了，他跟江边客栈里的老两个合伙着做了件大事，他再也不要当屠夫杀猪卖肉了···只怕这小镇也装不下他一个富裕鬼了！"
“江边客栈？···就是···那两个···老板和老板娘？”
道木师盯住了小哥，不肯放开这个话题，瞪大眼睛看着他问道。
“你们真是乡巴佬，少见多怪，不见不怪，他们那，哪里是两口子呀，一对野鸳鸯露水夫妻！·····哈哈哈哈···”
说着，小哥又哈哈大笑起来，沉浸到完全自我的境界。
华篾片和棕刷子感觉到事情凑巧，相互对了一下眼色，怂恿着这小哥继续跟他们海阔天空。
“我是来江边上瞭望的，就不信那盗窃了我们山货的贼人不再露脸，狗日的让我们逮着了，吊柳树林子里喂蚊子，再扔进江里才解气！”
小哥把目光往江面上看，道木师三人也跟着他往江面上看。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而黎民百姓，依靠着这江水谋生，跟浪花作伴，与江风对歌，世代相依，逃不脱这苦难的命运。
早起的船家，已经驾着木船在江面上游移。
往下游走的，只当掌握好舵，悬挂上帆，就着晨风，一泻千里之势；往上游行船的，就得吃力划桨摇橹，或者由江岸上的纤夫拖着，喊出号子，步步艰难。
这个季节正合着洪水时段，下行的船多，逆行的船少。
生活就是这样，顺水推舟，几多的轻松，几多的快乐；逆水行舟，几多的艰难，几多的挫折。
你享受快乐的同时，也必须面对挫折，在挫折中艰难前行，才能讨到生活，实现一番理想。
借风使舵，是顺应天时地利而得人和，却非生活的全部。
道木师心里有事，没有闲心欣赏江中的美景风光，却在感叹底层社会生活的艰苦。
小哥在江堤上坐了下来，进一步跟他们攀谈。
太阳越升越高，那些蚊蝇之类，喜欢的是阴暗和潮湿，见了这炽热阳光，早就躲藏到它们自以为安稳的地方去了，这时候不再跟道木师他们作对。
小哥告诉他们，被泥蛇咬着了，不害怕丧命，却也马虎不得，就地教会他们一些方法。
或者扯一把青草往嘴巴里咀嚼，成了碎段如饭团，再往伤口处敷衍，就算是消了毒。
或者自己吐一口唾液，往伤口处涂抹，也可以敷衍了事。
最有效的就是着人往伤口处尿一泡尿水，彻底清洗一轮，就算是万事大吉了。
三个人起来，照着小哥的方法，由华篾片往棕刷子背上尿了一泡，而道木师自己往小熊上尿了一泡。
两个人果然感觉到一阵疼痛，而后就轻松愉快。
三个人一齐感激小哥的教导，说了一番好话，让小哥心花怒放。
道木师对小哥说：
“小哥你是仗义之人，我们处划交上了江湖朋友，可惜身上干净，不能厚报，敢请小哥到江边的小店里饮一杯薄酒可好？”
小哥扫一眼道木师和棕刷子，笑了笑说：
“你们这等穷光蛋，只有一泡骚尿，哪里敢喝什么薄酒···再说，三个人有两个身上着了蛇伤，虽然已经讲究了，却三七日内不可以沾酒，不可以吃辛辣之物，这是大的禁忌，不然的话，会要了小命的！”
三个人瞪大眼睛，看着这小哥，一齐点头称是。
道木师感慨这小哥虽然在昨夜里意欲置他三个人于死地，却并非恶毒之人，也是善良之辈。
棕刷子拉扯了一下小哥说：
“小恩人，你帮助了我们，如何感谢才好！”
道木师白了棕刷子一眼，接下来话茬道：
“小恩人差点儿要了我们的命哩，非说我们是富人，还有什么大金牙之类，够吓唬人的！”
小哥一阵脸红，不看道木师，却对华篾片和棕刷子说道：
“这也没有什么，小兄弟看错了眼嘛，我也不是神仙，也是丢了那码头上的山货，心情急切，想找个替死鬼而已！”
听到小哥这话，三个人暗暗的心惊肉跳。
道木师想引起话题，问小哥道：
“小恩人，你刚才说那张屠夫，可是在镇上做营生的？那客栈的一对儿不是夫妻？”
小哥不加思索，随意回复道：
“张屠夫就是卖肉的那个黑鬼嘛，你们昨天来镇子上没有看到？一把杀猪的尖刀，一把宽叶屠刀，算得是他的标配。···你可别看他平时表面上像个厚道人，做屠夫生意从来不亏待人，也有好的声誉。可是，他明里是在杀猪卖肉，暗地里干的可不是好的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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