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姚眼镜这里打探到新情况
竹板公鸡请风水师罗锅斋公起数算卦可能是石桥人癔想出来的,他们因为竹板公鸡跟风水师罗锅斋公沾亲带故的原因,就把那件事情牵强附会。
桐籽壳壳去请风水师罗锅斋公起数和算卦,那果然是一件真实的事情。
不过,前面就讲过,桐籽壳壳请风水师罗锅斋公起数和算卦,那不完全是他自己的意愿,却是他负有一个特殊的使命。
鬼头大刀官差托付他的事情,他是不得不应承下来的。
这个鬼头大刀官差是甲乙丙丁中的哪一个,一时难做出正确的结论。
我们只在弥勒佛的大肚皮上跟一个鬼头大刀无常撞了下眼。
那是在深更半夜的墓地里,鬼火连天的,谁也没有能够看清楚鬼头无常的真实面目。
人鬼情未了。
人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复杂,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真作假时真亦假,假作真时假亦真。
人就是鬼,鬼就是人。
大奸似真,大忠却似奸。
谁也没有给我们一双慧眼,看得清世间的真切,一切往往只能雾里看花。
一切只好水中望月。
迷迷糊糊,糊里糊涂,似是而非。
雾里看花,花开花谢,花落花又再开,再开又再谢。
怎么能说个清清楚楚,怎么能辩个是是非非,怎么能够彻底分出个黑与白呢。
当然,那把鬼头大刀是明晃晃的,白天黑夜都会明晃晃的,那招魂的幌儿,人见人怕。
但是,我要告诉你,鬼头大刀确是个货真价实的家伙什。
它是老铁匠刘大锤子的老手艺,那是刘大锤子的婆娘,那个五大三粗蛮腰娘子一泡骚尿淬出的金钢,风快的锋利。
你我都是凭着这鬼头大刀来遐想出,它一定来自知县衙门,出自官差大人的手。
因为它是知县衙门里官差的标配。
在石桥,其他的任何人,决不敢冒充官差大人,决不敢仗着那官差的标配而自讨没趣,甚至是自己找死。
再说,那鬼头大刀因为只是知县衙门官差的标配,也只有老铁匠刘大锤子的铁匠铺子里独有的手艺。
一方面,没有人敢于以平常的手艺冒充老铁匠刘大锤子的手艺,那手艺非一朝一夕的功夫可以练就。
冒然地冒充,一定会丢人现眼,在手艺江湖上无法立足。
当然,老铁匠刘大锤子不会去计较,倒可以因为他人的模仿而提高自己手艺的身价。Μ.chuanyue1.℃ōM
现在来说是反面宣传,倒是成全了他更好的美誉度。
就算有人可以模仿到刘大锤子那鬼头大刀的形状,那淬火功夫非得他五大三粗蛮腰娘子一泡骚尿来成全的。
这泡骚尿还有一番讲究,这是老铁匠铺子的独门秘笈。
可能谁剁了刘大锤子和他那蛮腰娘子的脑壳,也不能够从他俩的嘴里得到这独门秘笈的。
是故,你必须相信那个夜晚里,在一片鬼火连天之中,在弥勒佛的大肚皮上亮闪闪的鬼头大刀,一定是官差用于剁囚犯脑壳的利器无疑。
再说,这老铁匠铺子吧。
刘大锤子和他的娘子虽然是手艺养家,也算见钱眼开吧。
前面说起过,五大三粗蛮腰娘子和刘大锤子还给烧火棍烂头打制了一套用于盗墓的家伙什,后来,又给打了一套家伙什。
给烧火棍烂头打制的那一套,烧火棍烂头在铁匠铺子里磨牙了三天不止,还低声下气地认他的婆娘是远亲。
那婆娘你是看清楚了的,五大三粗,蛮腰,脾气暴躁,石桥这地界家喻户晓,人人皆知。
可是,粗人有粗人的不落眼,也有她细腻的地方。
前者,外人一看就入了眼。
而后者,只有老铁匠刘大锤子自己心领神会。
这是他们夫妻几十年相濡以沫而得出来的结论。
至少说她有颗善良的心吧。
这在底层人的挣扎中,是不多见的。
捺下这个不哆嗦了。
烧火棍烂头还欠着那一套家伙什的工钱和料钱呢。
老铁匠铺子还因为那件事情受到牵连。
刘大锤子被人家知县大老爷姚眼镜给捕捉到死牢里关起来。
姚眼镜叫关死牢不叫关死牢,而是叫养肥猪。
关死牢得侍候死囚饮食之类,到最后在仙溪河的河滩上将死囚示众,最高潮的是用鬼头大刀砍掉死囚的脑壳。
看热闹的人聚集齐整了,一声号令,鬼头大刀侍候,官差衙役一拥而上,逮着那该死的,往河滩上的沙砾上一跪,众人闪开,官差手里的鬼头大刀一忽闪,死囚的脑壳落地,鲜血直溅,血柱刺上云天,回落到溪河里,把仙溪河也给染红了。ωWW.chuanyue1.coΜ
好一番风景。
这事儿,大家伙是看了一个好的热闹,于是就有人对看鬼头大刀剁脑壳的闹剧充满期待。
这是石桥人一辈子的见识和子子孙孙的传奇。
但是,这对于知县大老爷姚眼镜来说,并不是什么绝对的好事。
没当过县官,并不知道当县官的难处。
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
姚眼镜治下的石桥,虽然处于洞庭鱼米之乡,向来被认为是富庶之地,却历经历朝历代的搜刮,早就民不聊生。
他当知县多年,别说是搜刮那十万雪花银子,就是上缴给上级和朝廷的赋税之类,也总经千方百计却难以完成。
更不消说明里暗里地要向上级官员进贡纳礼,这倒是如朝廷的赋税一般,断断的少不得。
还有,这石桥地方的治安管辖,是一笔不菲的开支,向富人讨要,富人总是跟他绕道走路,向穷人征收,那就像是跟穷鬼要命。
因为是穷鬼,在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你要了穷鬼的穷命,那也一文不值啊!
富人为富不仁。
穷鬼没有钱,动不动跟你玩命。
姚眼镜捉襟见肘,时不时自己给自己一个笑话。
总算他这些年的知县大老爷没有白当,从职业生涯中找到了生存下去的诀窍。
他把关死囚演变成养肥猪。
那就是不做亏本买卖。
这就是姚眼镜的智慧。
刘大锤子让姚眼镜养了一回肥猪。
老铁匠铺子折了家财,刘大锤子安然无恙。
这利益于他的婆娘会来事儿。
那五大三粗娘子一副蛮腰,对刘大锤子情真意切。
刘大锤子被关了死囚,她就当作自己走到人生的绝路上了。
她得拼命救出自己的男人。
她一个五大三粗的蛮腰可以死,唯独自己的丈夫刘大锤子不能被他俩打制的鬼头大刀剁了脑壳。
这是一个人的信誉。
这是一个家族的祖传。
当然,刘大锤子能够从姚眼镜养肥猪的死囚牢房里活着出来,那不全是他婆娘的功劳。
明眼人早就告诉过你们,船裁缝的鲜花娘子功不可没。
不跟你哆嗦这么多了,刘大锤子绝对不会为知县衙门以外的人打制鬼头大刀。
你在弥勒佛的大肚皮上看到的鬼头大刀,一定是出自刘大锤子的铁匠铺子,一定是刘大锤子和他娘子老手艺。
那就是说,在弥勒佛的大肚皮上犯横闹无常鬼怪的,必定是知县衙门里的角色!
你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姚眼镜可是有四只眼睛。
你两个耳朵都可以听到风声,姚眼镜的手底下可是有好多的顺风耳,他也早就听到了全石桥关于弥勒佛大肚皮上的风风雨雨。
姚眼镜手底下的几个官差,整天腰挎鬼头大刀,在乡里间横冲直撞,威风凛凛。
一方面负有姚眼镜给他们的使命,无非是寻畔滋事,无非是鱼肉百姓,给知县衙门找一些快事。
但是,现官往往不比现管。
他鬼头大刀们虽然靠着衙门养家糊口,以知县衙门里姚眼镜给的生存金过日子。
却往往因为厘金微薄,不足以养家,更别说他们还有一般人的嗜好,如打一把牌,喝一巡酒,甚至暗里拼一个相好的,到暗娼狐狸精白皮猪娘那里快活一阵子,那都得花销。
这些,是姚眼镜没法管束的。
谁让他不能高薪养廉呢!
官差乙向姚眼镜报告说,最近发现有大卦佬牛屎饼饼的行踪,这家伙果然现身在红皮老鼠的破旧茅房里,跟几个穷鬼不三不四。
姚眼镜听官差乙提到红皮老鼠,嘴角弹动了一下,不屑一顾。
红皮老鼠是个什么样的穷鬼,他姚眼镜还能不心知肚明吗?
整个一个杀了来,剐皮没有皮,割肉割不出肉,拿去炖汤也只有一口清水的家伙。
姚眼镜很鄙视官差乙的做法,虽然这是一个跟他很久的衙役,倍受信任,却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讨债鬼。
“你净盯着这些打壁无土,扫地无灰的死穷鬼,不就图着一年四季有机会到河滩上去上演鬼头大刀剁死囚脑壳的闹剧吗?···你以为自己是三岁小孩呀?···”
姚眼镜不肯多看一眼他的下属们。
官差甲乙丙丁不敢吭声。
官差丁上前讨好道:
“知县大老爷,小的打听到,有···有人动了蔡家七老爷的新坟····可能跟大卦佬牛屎饼饼····”
"蔡家七老爷的棺材里可是一定有好戏的?····"
官差丙补充着,他壮起胆子把话说完,小心谨慎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姚眼镜,退下来,用诡秘的眼光扫视了一个他的同僚。
官差乙的眼光跟官差丙的眼光碰撞到一起,两个人会心地点头。
“大卦佬牛屎饼饼?····牛屎饼饼不是已经···?”
姚眼镜一双虎眼直直盯着他的下属。
官差甲乙丙丁心虚胆怯,不敢跟上司对视,点头又摇头。
官差甲走上前,对姚眼镜说道:
“老爷,我已经打探到,前些日子,丁家三老爷的长工竹板公鸡进了蜗牛的家里,那一定是请他起数算卦的···”
“一个穷得要死,死了没有棺材装殓的穷骨头,找个半仙起数算卦,就能翻身得到荣华富贵吗?···你长一身肥膘,就知道掺和乡野里的烂事,可恨我是白白养活了你这么多年,肥猪没养着一个,倒是把你给养了一身肥膘!”
知县大人的娘子在一旁答腔道:
“你还不要说,那蜗牛起数好准确,比安师公还要利落些,····”
姚眼镜白了一眼自己的女人,什么时候她已经坐在自己的官案上了。
这女人历来跟自己平起平坐,也从来不避讳他的属下,甚至也不避讳石桥的百姓。
当然,只有他的上司来了,她就会学着夹起尾巴做女人。
跟上司捣鼓,可是他这个女人的强项。
但她并没有给姚眼镜带来好运。
更没有给姚眼镜带来官运。
姚眼镜也试图用自己女人的见风使舵来换取自己的前程。
他和女人的种种努力都是白费功夫。
姚眼镜只有苦命,没有官运。
在下属面前,自己的女人多不会给他留面子。
姚眼镜不好对自己的女人发作,心里冒着怒火,表面上却还是得表现得无动于衷。
姚眼镜的娘子不肯多看一眼知县大老爷,她习惯于得寸进尺,即使在知县在老爷办公案的时候,她想手足就得插嘴。娘子继续叽叽喳喳道:
“石桥这地界,起数算卦非得是罗锅斋公和安师公不可,当然,那道木师也是一把好手!”
这女人,可是对外面的世界如数家珍。
姚眼镜听女人还要在下属面前胡说八道,是要乱了他的阵脚,就恶狠狠瞪一眼自己的女人道:
“妇人之见,就知道算卦起数,衙门里这么多的大是大非,就凭算卦起数能够了得的?”
官差甲乙丙丁不敢抬头,心里头打起鼓来。
姚眼镜的女人倒是知道进退的,这一点无愧是官家的夫人,非一般的修养。
知县大老爷的娘子不敢在下属面前跟姚眼镜斗智斗勇,自觉从官案上退了下去。
官差丁趁势上前,对姚眼镜说:
“老爷,我听说···我听说···去蜗牛家里的不是竹板公鸡剬是桐籽壳壳···我的眼线····”
这家伙早就想出来讲话,犹豫了老半天,总算鼓足了勇气。
官差甲乙丙三个人面面相觑,眼睛盯到官差丁的脸上,满脸疑云,也满脸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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