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龙爷会晤独臂胡代诏
华篾片和棕刷子守在窗户边,屏息了呼吸,聆听外面的动静。
道木师像一具尸体瘫在床上,四脚朝天,好像什么也不知道,打着少有的呼噜,死沉沉地睡觉。
次日,道木师早起。
独臂胡代诏已经在卧房外面等着他。
两个人都已经从醉酒中清醒过来,互相道个问好,到另一处继续商议昨晚上的事情。
棕刷子和华篾片正在睡梦中,被道木师叫起,做一番吩咐。
两人出了寨子下山,急急地往乌鸦山赶。
这铜锣山上,道木师陪伴着独臂胡代诏做上汉口的准备。
黄昏前,棕刷子和华篾片赶到了乌鸦山上。
按照道木师的安排,两个人到了乌鸦山,先去看被吊在大树上的黑心张屠夫。
道木师担心这斯是不是被惊吓加上饥饿,丢了一条狗命。
华篾片和棕刷子攀爬上那棵大树。
华篾片扯了张屠夫嘴里的布团儿。
张屠夫喷了他一口恶臭。
华篾片赶紧把脸别开,一边用衣袖揩擦了脸,一边往树底下吐出满嘴的唾沫。
棕刷子在一旁看了个热闹,皮笑肉不笑,内心却幸灾乐祸。
华篾片咒骂道:
“你个死屠夫,老子千刀万剐也不解气····”
张屠夫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一阵头晕眼花的,眼睛也睁不开,嘴里却强硬道:
“好汉宰杀了我便是,··我不想活了···”
华篾片要动手搧他巴掌,手扬起来了,却没有落下,咒骂道:
“老子宰杀了你?没这么便宜···先这样受用着吧···受不了了就放下来喂老虎····”
张屠夫有气无力,一副可怜的样子:Μ.chuanyue1.℃ōM
“我的个老祖宗哎···我饿··饿··渴··渴····”
华篾片看张屠夫一脸憔悴,心满意足,懒得听他胡咧咧。
棕刷子一旁看得清楚,记起道木师的交待,无论如何不能让他饿死,那样就会出了人命,自讨苦吃。
棕刷子从腰间解开了竹筒,递给华篾片,督促他道:
“听师伯的吧,吊起他一条狗命··自然还有用处···若是到汉口龙爷那里把事情办的妥当了,就算他命大··祖宗面前烧了高香了···”
张屠夫受了这些折磨,哪里还有什么神智,根本没有听他们的话语,只顾着要活下一条狗命。
华篾片接下了棕刷子递过来的竹筒,晃了晃,里面的老酒还不少呢,就仰起头,自个儿先尝了尝。
棕刷子看他这般磨蹭,催促道:
“你不是惦记着黑寡妇的嫰嫰肉吗,做事拖拖拉拉的,老酒还没有喝够吗···先接下这黑心鬼一条命吧···”
华篾片只是喝了一大口,也并不打算跟这死鬼来争食,再摇晃了一下竹筒,回头看一眼棕刷子,露出诡秘的一笑:
“只有你···背着那黑寡妇一路上走的快捷,像是打了倒桩一样···就怕别人不知道····”
说完,华篾片把那竹筒口近到张屠夫的嘴边,向他灌老酒。
张屠夫从死亡的饥渴中挣扎过来,张了嘴巴,大口喝酒。
华篾片听到,张屠夫将那老酒下咽的时候,喉咙里发出咕哝咕哝的声响,像渴死的老牛痛饮。
喝了老酒,张屠夫的神智恢复过来,大声叫唤道:
“壮士···我的个老祖宗亲爹···求求你们放了我····饶命啊····只要放了我····我下半辈子当牛做马····”
华篾片看张屠夫这般模样,心里发笑,一个蛮横的家伙,心黑如炭,···不可一世···却会这样的可怜。
棕刷子看时候不早,怕耽误事,就催促华篾片道:
“看情形,这黑心鬼身体硬朗,三五天也死不了,就让他继续当几天的吊死鬼吧···待我们从汉口回来,再作计较····”
张屠夫从他们的话语里听到一些端倪,正想着跟他们理论,那嘴巴就被华篾片手里的破布给堵死了,他一个劲挣扎折腾,也是无济于事的。
事毕,华篾片和棕刷子从大树上下来,不再耽误,直接来到捆绑黑寡妇和她那废柴男人的地方。
两人寻到那个逮老虎的陷阱。
棕刷子绕起一根粗的棕索,先把华篾片放到陷阱里。
华篾片的身体慢慢往陷阱里落,里面阴森森的可怕。
华篾片快要落地,双脚却踩到一个肉团,软乎乎的,把他给吓了一跳。
陷阱里整个的黑暗外,有一片光明从外面照射进来。
华篾片在黑暗中摸索,闭了一会儿眼睛,再睁开眼睛时,他发现,刚才正好踩在黑寡妇的身上。
黑寡妇和她那废柴男人不仅被他们捆绑了手脚,还被蒙了脸,堵死了嘴巴。
黑寡妇被华篾片踩踏,挣扎了几下,却动弹不得。
华篾片瞅准了黑寡妇,蹲下身子,伸手去捣那女人,嘴里咒骂道:
“你这疙瘩骚肉,喂老虎好可惜的,不如留下来给老子几个当下酒菜!”
陷阱外面的棕刷子听到了华篾片的话,心知他是在陷阱里放肆,怕耽误了时光,狠狠咒骂他道:
“你个不要脸面的家伙,裤裆里又不自在了吧?要是误了大事,你那把戏才会当下酒菜呢?···还不快点····老子走了,让你在那陷阱里好生享受就是···跟着两个黑心鬼喂老虎好了···”
一边咒骂华篾片,棕刷子一边抖动着他手里的粗棕索。
华篾片在里面稍稍呆一会儿,眼睛睁大,就能模模糊糊看清里面环境。
他不敢耽误,抓着那绳头,一头拴了黑寡妇,一头拴了她的废柴男人,抖动了绳索,冲棕刷子喊叫道:
“你哆嗦个屁,由着你下来吃黑寡妇的肉好了,快点把老子拉出去···”
棕刷子听清了华篾片的话,嘴角绽出一丝微笑,不再跟他说闲话,躬下身子,使出腰劲,攥紧了绳索,一把一把将华篾片从陷阱里拉出来。
华篾片从陷阱里出来,两个人不敢耽误,一齐使劲,先后将那黑寡妇和她的废柴男人从捕捉老虎的陷阱里吊了出来,又从陷阱的边缘拖开,放置到一片平地上。
华篾片来到黑寡妇跟前,躬下身子,挠了她一把,抽了堵着她嘴巴的布片,也松了绳索。
黑寡妇由那蚊帐包裹着。
棕刷子松懈了那废柴老板。
客栈老板由那被单包裹着。
才松了绳索时,两个人肢体麻木,没有知觉。
过了好一阵子,身体才慢慢苏醒过来。
于是,他们知道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是一条人命。
两个人颤抖着身体,像一头被扎了刀子放了血,快要死去的猪。
开始时,黑寡妇和她那男人以为是死到临头,吓得丢了魂魄。
他们睁大眼睛,看到这两个人手上没有杀猪刀,也不见鲜血四溅,料定一时不会丧命。
黑寡妇和她那男人受过这一段惊吓,对着华篾片和棕刷子,一齐跪下,争先恐后向他俩磕头。
棕刷子和华篾片随喜了他俩,只是心花怒放地受用。
华篾片对黑寡妇说:
“一时间放了你们,并不是由着你们,回到你们的客栈里,只当什么也没有发生。···只要大金牙物归原主,完璧归赵,你们两个平安无事···”
棕刷子还是在施展余威,把那抽打过他们的荆条扬了扬:
“我们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得做什么,要不然,不仅仅要把你们喂了老虎,还要····”
没等棕刷子说完,黑寡妇和她那男人一齐磕头讨饶:
“祖宗大哥哥,遵命就是了,我们断断不敢····”
棕刷子和华篾片相互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棕刷子对他们说:
“天黑了即回家,不要让外人看到,也绝不可给外人讲这件事情···到时候,···自有吩咐···”
黑寡妇和她的男人磕头致谢,快快离开。
华篾片追一步,叫住他们,交待道:
“这些日子不得接客,只消关门闭户,当是歇息!”
黑寡妇和她男人乖乖站住了,听华篾片吩咐,不约而同地回复:
“当然··当然··听命就是··听命就是···”
放走了黑寡妇夫妇,华篾片和棕刷子坐下来歇息一会儿。
华篾片往黑寡妇夫妇走远的方向张望,不无担忧:
“这两个黑良心的,未必就会听我们的使唤,倘若去报官什么的,那就不得了呀··”
棕刷子摇头晃脑,不屑一顾:
“他们敢报官?···谁知道做过多少缺德事,杀人越货,只怕官府时刻等着,拿下他们,剁掉狗脑壳吧?···你把心放进肚子里就好了···只是那黑寡妇,脸颊上动了伤疤,若是跟着我们进汉口城里,····”
华篾片接下话头,也是摇头晃脑的:
“你是怕那龙爷看到不舒服?···”
棕刷子不加思索:
“那龙爷是大码头上的祖宗,还会在乎一个婊子的脸面不成?”
天色黑下来,两个人按照道木师的安排,急急地往铜锣山赶,去接应道木师和独臂胡代诏。
道木量央那铜锣山寨,听由独臂胡代诏安置,两个人除了商议着赴汉口找龙爷的事情外,叙说人世间诸事,个人间友谊。
道木师起数,独臂胡代诏也起数。
两个人把起数的黄道吉日和时辰相对,恰好吻合,点头称是,心领神会。
于是,按照天地人和,风风火火下山。
华篾片和棕刷子在半道上迎接,四个人合了伴,径直走到那长江边小镇,寻到江边客栈里,先住宿下来。www.chuanyue1.com
黑寡妇和她那废柴男人,自被华篾片和棕刷子从乌鸦山放回来,趁着夜色,慢慢回到镇上,进了自家客栈,对外挂出客满的招牌,不再作生意,调养休息,等待独臂胡代诏和道木师他们到来。
黑寡妇夫妇见到独臂胡代诏和道木师等,十二分的客气。
大家不说那罪恶过节,只是相敬如宾。
歇息一夜,酒醉饭饱。
第二天拂晓,独臂胡代诏、道木师、华篾片和棕刷子,外带上黑寡妇,五个人一起出了客栈大门,上了江堤,向汉口进发。
这沿途上,为掩人耳目,只当是做点小买卖的,或者外出做手艺的,各不相干。
他这五个人分成了两伴,一前一后,相互可以照应,却不招人眼球。
不日,到了汉口,来到汉正街,先找一个客栈住下。
次日午后,独臂胡代诏一个人出了门,道木师他们三个,等得心急火燎的。
到天黑时,才盼望着独臂胡代诏回到客栈。
晚间,独臂胡代诏和道木师合计了一会儿,大家相安无事,只管睡觉。
华篾片和棕刷子急不可耐,向道木师打探情况。
道木师神情严肃,一言不发。
两个人只好沉默不语。
看准了黄道吉日和时辰,午后时分,独臂胡代诏领着道木师、黑寡妇三个人一起出门。
华篾片和棕刷子按照胡代诏和道木师的吩咐,守在客栈里等候,不敢出门闲逛。
道木师胸怀里一左一右装着两袋银元。
三个人来到汉正街上,寻着了龙爷的金器店铺。
龙爷的金器店铺里生意兴隆,顾客很多。
独臂胡代诏向守门的打一声招呼,守门的让他们先等候一会儿,进到里屋磨蹭了片刻出来,示意他们进去。
独臂胡代诏引着道木师和黑寡妇进了店铺,由铺子里面的伙计引着进到里屋。
龙爷正坐在太师椅上等候着他们。
龙爷不说话,眼睛半闭半睁,似睡非睡,也不看一下道木师,只用一丝丝余光点了黑寡妇的脸,像一尊菩萨。
手下的人捧出来一个丝绸布包,在桌子上放稳妥了,解开,一副大金牙暴露在大家眼前。
道木师心里惊喜,恨不得冲上前将那物件抢到手上。
独臂胡代诏用胳膊肘碰撞了一下道木师,示意他把胸怀里的银元拿出来。
黑寡妇眨巴着眼睛给道木师使眼色,同时,一只绣花布鞋狠狠踩在他的脚背上。
道木师岂敢怠慢,从胸怀里掏出来那两袋银元,向前迈了三步,躬了下身子作一个揖,将银元恭恭敬敬放到龙爷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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