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和我斗,你还嫩了点!”武劲久猫着腰,贴着门后,偷听了门外动静,确定江在源走后,身形立直一抖,已不复一身酒气。武劲久双手拢袖,摇头晃脑自言自语道:“小烟啊,爹只能帮你到这了。”
“帮什么呀?”只听背后一声清脆冷哼,武劲久寒毛咋起,竟是武烟回来了。
武劲久叫苦不迭,咋就早早散了酒气呢。小烟一向脸皮薄,神出鬼没的突然出现,敢情是不买账了!惹恼了这小棉袄,比惹恼夫人还要惨啊。
“叫你们别乱点鸳鸯谱,这下好了,我以后怎么敢见人!”武烟怒道,也没给武劲久好脸色,径直回了内宅。
害羞了?!啧啧啧,这完全不像小烟啊!我得赶紧告诉夫人去。武劲久偷偷一笑,暗道。穿书吧
武烟本来也说不准对江在源是什么感觉。江相是她仰慕的长者,她自己就可以确信,只是仰慕。江在源在她心中印象自是极好的,喜欢也是有的,但会不会也是喜欢江相那种喜欢,她自己也没弄明白。
本来三哥已经给她传讯了,待她回来的时候宴席即将结束,她也知道了前因后果,哪还好意思出来见人!
还好她是悄悄回来的,没人知道。
可是当她看见江在源自己一个人在门口时,心跳微微加速的感觉,让她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什么叫患得患失,什么叫相见时难别亦难。
她忍住了见一面的冲动,反正白白在他手上呢,不怕他不来,哼!
我武烟敢爱敢恨,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
…………
江在源被不停地劝酒,喝了不少。微醺的感觉不错,他也不想把酒气散了。就骑着白白,让它自行在京都大道上,自己吹吹夜风,赏赏夜景。
因为没有宵禁,京都的冬夜另有一番美景,到处张灯结彩,堪比过节。嗯?这条街道怎的如此眼熟?
鳞次栉比的高楼上,一位位美艳的姑娘却不畏严寒,衣着单薄,打开窗户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不停抛着媚眼,眉目传情。
“哇,姐妹们快看,那骑黑马的小哥哥真俊啊!”
“哎呀,果然俊,要是我倒贴一晚也乐意啊!”
“切,就你,找我还差不多,倒贴加钱!”
“真的哎,看起来挺年轻啊!会不会没开过荤?”
“小哥哥,快来啊,奴家给你封个大封包!”
“别走啊,小哥哥!”
……
江在源瞬间酒醒大半,落荒而逃!这是京城的烟花柳巷之地!
江在源擦擦冷汗,扭头再一看来处,眼神有些温柔,因为他想谷清音了。
…………
夜晚的京都天运河,船运已停,穿梭于河上的,都是大大小小的画舫,其中走舱和小边港零丁几艘,气不忿、藤棚和小七板数量较多。
江在源有点惊讶,这是京都的冬天?两岸灯火辉煌,笙歌彻夜。河水不但没结冰,还隐约有暖气蒸腾,画舫在河里,仿佛行驶在天上白云间。
江在源刚起兴致,身旁就有人搭讪来了。
“这位公子可是需要乘船游览天运河?”来人是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市侩。
江在源没接话,问道:“这天运河云雾缭绕,可有什么门道?”
那市侩从江在源的衣着相貌,认定了他是个金主,也没有什么不愉神色,笑道:“公子这么问,第一次来京都吧!”
江在源微笑点头。
来生意了,那市侩耐心解释道:“这天运河啊,是我京城一大盛景。公子您说的这云雾缭绕啊,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京城下边啊,有一条火凤脉,咱们大翎以火凤为尊,在火凤脉上建的国。这天运河就是被火凤脉温润的。还有一种就是建国之初,有高人借山水地势在京城下布置了一道巨型阵法,这天运河就是阵法中的一环。阵法长年累月运作,需要天运河的水之灵,因此就有此景了。”
那市侩指着河面的画舫道:“公子你看,这天运河上的大小画舫可是有讲究的,一般走舱是皇家用船,小边港是官宦用船,当然有例外的,那就是青楼专用船,一般也就小边港那么大。”
“再小一些的是气不忿,家人聚餐赏景必备。气不忿中的乐舫,专为公子这类富家子弟准备,里边应有尽有。”市侩挤挤眉毛,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
“在下并非富家子弟。”江在源毫无反应,君子待人以诚。
“那公子是孤身一人还是与佳人有约呢?”市侩心里哀嚎,佣金在不断往下调。但没有有表现出失望的神色,这是他们的职业操守。
“在下就一人。”江在源微笑道。
“那就还有双人的藤棚或者单人的小七板。藤棚船头有藤椅两张,中舱有牌桌。小七板船头有藤椅、杌凳各两把。一个人吃食赏景那是可以的,如果要购物听曲,自有商品小卖船、演唱民间小曲的船只在天运河中穿梭来往。”
“行,那就小七板吧,我不喜麻烦,你就直接在船上备酒吧,钱少不了你的。”江在源吩咐道。
“好嘞,小的即刻去办,天运河三色坊的美酒雀舌,包您满意。”事成了,主要是酒水抽成多,市侩很开心,小步快跑而去。
江在源摸摸白白的脖颈道:“你是自己回去还是在这等我?”
白白原地踏了几步,喷着响鼻,表示留下跟随。
不一会,来了一艘漆得油光发亮的小七板,它的舱前,上面有弧形的顶,放着一张藤躺椅,躺椅旁摆着一张小桌子,可以躺饮,可以远望,可以观赏两岸的河房。驾船的是一位中年艄公,结实有力的双臂,虎口上的老茧足以证明他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把式。
江在源挺满意,给足银钱后,还打了赏,那市侩和艄公脸上笑开了花,感觉今夜已收获满满。
小船穿梭在运河中,江在源惬意地躺在藤椅上,伴着朦胧的水汽,加上点缀于两岸及走舱上的灯火,犹如飘在夜空一般。
不由得快意地就着酒壶大饮一口!
此情此景,江在源不禁想起了父亲念过的一首诗词,当时父亲对作词之人大加赞赏,据说还是个女子!父亲当时还说着一些自己也听不懂的话语。询问父亲三山是什么地方,父亲只是笑而不语。
又一口酒下肚,江在源顿觉快意,张口唱道:
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
仿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
我报路长嗟日暮,学诗谩有惊人句。
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
一旁的走舱上,一位羽扇纶巾的锦衣公子正在欣赏天运河夜景。江在源的词句声声入耳,天、云、晓雾、星河、千帆应时应景,令他眼前一亮。特别是最后一句浪漫逍遥的意境,让他翩然神往,不禁循声望去。只见前方小船上躺着一位白袍公子,正在自酌自饮。
他难得地心念一动,转头向一旁吩咐道:“你去,请那公子上船一叙。好好说话,别惊扰对方。”
“喏!”一轻甲大汉领命离去。
就在锦衣公子的身后,坐着一赤袍大汉,面阔口方,耳朵上扣着一金环。听见和看见锦衣公子的语气和神态后,不由重重的“哼”了一声,起身离去。
锦衣公子无动于衷,轻打羽扇,任由他去。
…………
“小心!要撞了!”江在源正仰头灌酒,前方小船的艄公呼声传来,周边也传来了众人的惊呼。
他放眼一看,身旁不远处一直并排的走舱船头正往前边一艘藤棚撞去。那藤棚应客人要求,刚刚超越了江在源的小七板,就突遇变故。
眼看就要拦腰撞上,藤棚的艄公已经弃船跳水,但船头还有两位年轻的白袍公子。那两位已经被突如其来的灾祸吓住,惊慌失措,竟无法动弹。
走舱上,一赤袍大汉站在船头,单脚踩住栏杆,一手执酒杯,一手指着下方的藤棚哈哈大笑。
电光火石间,江在源拎着酒壶,起身一点船头,往前方掠去。他所乘的小七板借力倒滑而退,脱离了走舱的威胁范围。
左手君子浩然气模仿的风雷劲呼啸如风,拍中了前方藤棚的尾部。那藤棚突然往前一加速,将两位站立不稳的白衣公子颠进了内舱,同时也脱离了走舱船头的碰撞范围。
江在源此时刚好借着刚刚一拍之力,后发先至倒射回自己所乘的小七板。
这一去一回,众人只见一道白影在黑夜中如白笔绘黑纱,绘出一只大鹏展翅前扑图,后又绘出一只蜂鸟倒飞图,动作一气呵成,潇洒绝伦。惊叹之余,人已脱险,旁观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欢呼声四起。
江在源站在船头,顿觉畅快,一口饮尽壶中酒。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坏我好事!”那赤袍大汉怒斥道,手中酒杯激射而出,直奔江在源。
江在源一甩白衣下摆,君子九思——事思敬使出,君子底气幻化如盾,堪堪卸掉了迎面而来的酒杯力道。那幻盾顷刻破碎,江在源右手臂被震得发麻。江在源暗暗心惊,船头上那赤袍大汉实力不容小觑。
“你又是何人,刚刚竟然是纵船行凶不成!胆敢目无法纪!”江在源惊讶归惊讶,并不会因此退却,他剑指一比,指向走舱船头道。m.chuanyue1.com
那赤袍大汉勃然大怒,道:“区区通穴境,竟敢口出狂言。”同时一拍栏杆,就要向江在源扑去。
“够了!”一声清斥响起,走舱船头上走出了一位羽扇纶巾的翩翩佳公子,玉面粉黛,目若秋水,一身锦袍遮不住的曲线风情,一看就是位易钗而弁的千金。她深深看了一眼江在源,又以凌厉眼神再次制止了赤袍大汉,转头走进了前舱。从头至尾未见解释,也没有道歉,那高居人上的傲慢展露无遗。
“算你走运,哼!”那赤袍大汉俯视着江在源,冷哼一声,掉头离开了船头。
江在源不禁大摇其头,觉得这样不对,放下酒壶,叫艄公向走舱靠过去,欲替前船讨个说法。
那中年艄公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突然发话:“这位公子,你看这走舱的规格,虽没有挂旗,但我可以肯定只有皇亲国戚才能乘坐,我们惹不起啊。既然没酿成大错,也不能苛求别人如何。你看前面那藤棚,不也早跑远了,他们自己也都没说啥。对方不追究,那已经是大善事了。”
“真是这样么!错事已经做在前,虽没造成后果,就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吗?就因为是权贵?就因为是强者?万一呢?”江在源喃喃道。
他环顾了四周,周边船只上的众人都似没事一般,继续各做各事,从刚刚的看热闹变成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微微一叹,兴致索然,不如归去。
…………
走舱上,远远注视着江在源远去的锦衣女子,背着赤袍大汉冷道:“司徒庚,醋都能吃错的人,要我是你,还不如拿块豆腐自己撞死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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