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张齐应该更明白,像越王这样的人,是很难登上皇位的,他若是跟着越王,总得有个理由才是。”
谢昭见证了当年的一切,虽然也觉得姜余的猜测不无可能,但现在还少一个最关键的理由。
一个足够让老狐狸张齐心甘情愿的,跟着一个没有资格登上帝位的王爷的理由!
皇室历来注重血统,越王的生母是他最大的硬伤,他从懂事起就不愿意提起那位生母,幼年时也因为生母的身份被人轻视欺辱。
也早就明白自己这辈子能爬到的最高点就是王位,和帝位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那这样的人此时插手风云,究竟是为哪般?
谢昭叹了一口气,环视一屋子的人,目光沉沉的。
不论这天下谁主浮沉,也不论谁将这天下视作棋盘搅弄风云,但不管是谁,都不能妄想伤害她的家人……
“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好歹我们是知道越王的手也不干净了,还能有所防备,别想那么多,天晚了,都回去好好歇息,养足精神再说。”
等众人散去,谢昭叫来了查隼,让他亲自往李、陈、谢三家去了一趟。
这滩水越搅越浑,二皇子被三皇子所用,连带着他们身后十几个家族都一并上了“船”,现在又多了一个越王。
皇位之争,一个不如意就是无可挽回的后果,也许敌人能轻易舍弃废棋,但四府没有废棋,每一个人都是不能被轻易牺牲的家人。
谢昭嘴说着让大家都回去好好休息,自己却站在门口,望着夜空直到后半夜。
嬷嬷虽然担忧,却也没有出声去劝,只是微蹙着眉头跟着站在身后,身旁备着温热的茶水。
已入秋旬,蝉声早就销声匿迹,这个夜晚,连明月和星斗都望不见。
翌日一早,众人再次齐聚,四府长辈俱在,和昨日不同的是,这次他们聚在了将军府的密室。
长辈们秘密见面,高崎今儿在朝堂上继续和大臣们周旋,来不了,抓心挠肝好久,还是让老七来了。
长辈们和一个七皇子凑在密室里,这边杨珏他们也没闲着。
大官儿这几个孩子动不了,但那些三品以下的对杨珏他们来说还是可以试一下的。
就算“玩”到最后发现自己处理不了,也有家里的长辈在兜底,是以,李叶做主,让孩子们尽情的去玩,不必考虑什么,玩死一个是一个,但前提条件是不能伤及无辜。
有杨泽在,总能看好弟弟妹妹们不要闯祸,他最是稳重,所以长辈们都放心。
几个孩子们凑在一起交头接耳,长辈们端着形象,不好意思这样窃窃私语,只能去密室里,但杨珏他们可没有这样的限制,随便找个清净点的地方就行。
几人对这件事都有兴致的很,但第一个先拿谁开刀是个问题。
李知秋第一个就瞅准了那些三品官,但思索半天,又自己说道:“咱们上来就搞三品?太爷爷他们可没给我们太多人,咱们几个对上三品官,不太好说啊。”夶风小说
陈岳的小孙子陈佐清,斜斜的靠在凳子上,偏着一颗脑袋听李知秋说话。
这孩子性子随了陈岳,做什么事情都是不动则已,一动雷霆万钧。
陈佐清的相貌随了母亲,那张脸曾经让杨珏都自愧不如,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不知道惹了多少小姑娘的芳心。
和陈阁老不一样的是,陈佐清性子里有几分狠厉,平时看起来是眯着眼慵懒打盹的狸猫,但要是将这人惹恼了,往往都不太好收场。
曾经有个常年欺男霸女的武夫,惹的市井怨声载道,却又因为背后有人撑着,不将官府放在眼里。
偶然看见陈佐清的样子,打听到这人他惹不起背地里骂他软绵绵的像个青楼里的娼妓似的,浑身都没有筋骨。
这话传到陈佐清耳朵里,当天他就把人堵在了酒馆,卸了那武夫的四肢以后,用一把不太锋利的匕首,让那武夫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筋被一截一截的挑了。
那武夫刚开始还能硬撑着,后来就痛哭流涕的求陈佐清高抬贵手饶他一命了。
陈佐清看着吓的浑身发抖的人,和煦的笑着跟他说:“别呀,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筋骨是什么样子的,究竟比我硬气到哪里了!”
也不管这人的求饶和哭嚎,陈佐清深觉这样的败类是不会真的悔改的,干脆充耳不闻,只做自己的事情。
等人死狗一样的瘫软在地,陈佐清还颇为遗憾,感慨的望着他。
“原来这就是筋骨呀,像条臭虫一样匍匐在地,求饶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呵,照这样看来,我还真是没有筋骨,这种事我可干不出来!”
轻蔑的眼神和讽刺的话扎在地上的人眼里,他却一个字都不敢反驳,直到此时,他才终于知道这人为什么惹不起,连他背后的那个人都不敢出手救他。
陈佐清这人,他挑别人的筋还不完全挑断,给人留上一点希望,让这人一辈子都奔走在寻医治病的路上,只为追那一点渺茫的希望。
这人现在也是像陈阁老一样,倚在凳子扶手上,软软的打着瞌睡,他对先对谁下手这件事没有意见,反正都是动手,那动谁不一样呢?
姜余对这些臣子的了解还仅限于杨家收集来的资料,这个时候不太能插得上话,不过大家决定对付谁,她就跟着去做就好了。
杨珏早就想好了,准确来说,是在长辈们告知他这个决定的时候,杨珏心里就有了主意。
“我心里倒是有一个人选,虽说是有私心在,但这人确实是个好目标……”
谢家表哥谢善书一听杨珏这话,顿时来了兴趣,按杨珏以前的作风,是要写些小纸条来抓的,抓到谁就是谁。【穿】
【书】
【吧】
这回倒是有趣,一开始就定了目标。
谢善书尔雅一笑,手中把玩的玉骨簪子在指尖灵巧的一转,被他收进了衣袖中。
除了家里的那几位,李知秋最佩服的就是谢善书,这人简直就是李仕扬的翻版,一样的城府深。
和李仕扬不一样的是,谢善书会从很多意想不到的角度去考虑问题,李知秋有时候觉得,这人长了一颗五六十岁的脑袋,却有着几岁孩童的双眼。
因为他总能用最接近孩子的角度去观察一切,天真的角度和准的可怕的直觉加上一颗老谋深算的心,时常让人觉得这人是个妖孽。
此时,这个妖孽正坐在那里笑的格外勾人,无害的脸上透露着几分孩童的天真,一双黑眸又大又亮。
“我倒想听听是哪个人,能让你存了私心,究竟是谁,能让珏弟这么动心?”
室内一静。
杨珏哑然的眨巴着眼睛,陈佐清也睁开了眼睛看他,李知秋轻抿了一下嘴唇,姜余还不太习惯这种相处模式,此时也跟着大家一起沉默。
这话乍一听不对劲,仔细一想却又没什么不对,还真是不知道该咋接。
谢善书的目的达到,心满意足的端起茶水来慢慢饮啜了两口,谁叫杨珏刚刚在门口叫他小狐狸。
“谢善书你少给我下套!我对小余儿的感情忠贞不渝!”
杨珏一想就知道这人是在报复他刚刚嘴快,炸着毛的样子让姜余使劲忍着没笑出声,连忙握着人的手就劝慰起来。
“嗨呀好啦好啦,善书大哥肯定是知道咱俩彼此心意相通,这才调侃你对别人动了私心,你说是不是啊善书大哥?”
姜余笑眯眯的回首佯装询问,谢善书讪讪摸了摸鼻子,行吧,这个亏他吃了,谁叫他还是个孤家寡人,没人帮着说话呢!
反正你俩是一对儿,怎么说都行……
“呃……善书大哥,咱能换个词么?你这动心俩字听得我肝颤。”
李知秋想起上一次从谢善书的嘴里听见这俩字,那结果,绝对是令人终生难忘。
也不知道这回又是谁倒霉!
开过了玩笑,众人就又回到了正题上,杨珏挑上的第一个目标,是正三品的刑部右侍郎,是个官儿不小,实权更大的存在。
陈佐清手指轻扣在桌上,敲出“笃笃”的响声,“说说吧珏弟,这第一个人,是谁?”
“刑部右侍郎谭生祥!”
这话一出,众人还没什么反应,还巧笑嫣嫣的姜余却猛地扭头看着杨珏。
姜余的瞳孔剧烈的震颤着。
谭生祥,这个名字自从她决定跟随杨家进京那天起,就深深的纂刻在了她的心上。
姜余的眼睛一下子烧红,抽出被杨珏握着的手,不知所措的握了两下后,又被竭力控制着松开。
杨珏想伸手去握姜余的手,在指尖即将触碰的时候,杨珏却又迟疑着没敢握上去。
屋子里的几个人看着姜余这个样子,都有瞬间的迷茫和失措,他们不知道这个人究竟对姜余来说意味着什么。
杨珏正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姜余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被握住,那力道大的忍不住有些发颤,一下一下的抖进了杨珏的心底,刺的人心底生疼。
姜余痛苦的合了合眼睛,当年如果不是这个人,那她的母亲萧汾至今应该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不会让她和姜照易守着仇恨在这世间苦熬!
谭生祥……
这个曾经被姜余一针一线绣在山河图上的名字,这个曾经去凌江下巡的人,是导致她失去母亲的真凶……
杨珏抬起另一只手,覆盖在姜余用力到骨节发白的手上,温暖的感觉让姜余渐渐的回过神。
几人通过姜余这个异常的样子,也能猜到杨珏的私心是为了姜余。
姜余是自己家的人,她记恨的人,自然也就是他们记恨的人。
若这人只是得罪了杨珏,那这几人也许还会考虑一下大局,但这事儿明显不是杨珏一个人的事儿,看姜余的表现,这事儿恐怕还不会小。
如果他们都盯上了这个人,那杨珏的私心也就不算是私心了,那就没什么好考虑的。
谢善书站起身来走到了安从搬来的那一堆手札和书册边,随便翻了起来,“我一会儿去告诉太爷爷,让他们重新物色一下刑部右侍郎的人选。”
陈佐清瞬间精神焕发,浑身血液都急速奔流起来,他刚刚看到这个人的信息了,听说这人癖好不少,如果将这些癖好用在他身上,想来是很有趣的。
李知秋向来是谢善书指哪他打哪,自从姜余投壶赢了他,李知秋佩服的人又多了个姜余,虽然这事儿总搞的姜余心虚不已,婉言自己不过是会些雕虫小技,但李知秋这人犟得很。
姜余看着众人的样子,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这本来是她的事,杨家能帮她查清楚这人的身份,能在背后帮她一把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
杨家仁慈,四府也好的无法言说,谭生祥在现在的局势下不是最好的人选,但他们还是决定这样做了,甚至没有多问一句缘由。
杨珏两手握着姜余,努力的用自己的温度去焐热姜余,“小余儿,我擅自做了这个决定,你别生气……”
姜余眼睛里的惊悸消散了不少,听见杨珏的话,缓慢的正过脑袋,抬眼看着杨珏。
这古井无波的样子吓的杨珏一瞬间就忘了自己想说什么,他知道这人是姜余永远的噩梦,每次姜余躲在院子里偷偷的看那芙蓉簪子,杨珏都急得不行,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谭生祥的背后有人,饶是他们也没查出来究竟是谁,之前碍于大局,杨珏一直都不敢擅动,虽然急的抓心挠肝,甚至半夜跑到谭家去搞破坏,但谭生祥毕竟还好好的活着呢。
这些人的官儿在京中虽然算不上大,但真收拾起来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就像蜘蛛网上的环一样,哪里动了一下,挂在正中间的蜘蛛都能发现,稍有不慎就会惹了上边那几个人警觉。
姜余明白大局为重,从没有向杨家提过这件事,没想到,最先忍不住的人是谢昭,她自注意到姜余眼下的乌青,就一直记挂着,趁此机会,便直接向老帝师提出了这个主意。
李叶也不多问,只是今日召集了小辈,将这件事交给了他们自己,让姜余能自己去解决这件事。
“善书大哥,佐清大哥,知秋兄,阿珏,我何德何能……能得你们真心相助?”
杨珏拦住姜余的话,他们是一家人,论这些干什么?
谢善书停下动作,看着姜余,“余妹都叫我一声善书大哥了,做兄长的,当然要承担起兄长的责任。”
李知秋忙跟着点头,“就是就是,余妹是我们的亲人,怎么说这么见外的话?”
杨珏知道姜余没有在怪罪他,忘到九霄云外的话也差不多都想起来了。
“小余儿,祖母他们可是说了,在这件事上,我们几个都要听你的调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是你要拿李知秋祭旗都行,不要担心那么多,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李知秋:“嗯?我惹你了?”
姜余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回应这样的真诚,感谢的话实在是太虚,说上好几个时辰也不能表达自己的谢意。
姜余最后只能不住的点头,咬着唇眼含热泪,将一腔谢意都种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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