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跟楚诗灵两人顶着两双红肿的眼睛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见她哭成这副模样,大长公主即便心中早有准备,这时也被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外祖母,我们要不哭得可怜些,太后又怎会相信呢?”顾宁将春玉递来的手帕分给了楚诗灵一块,擦着眼角的泪珠,“不过今日太后好说话极了,难道是因为刚得了孙子的缘故?她都没有过多阻拦我。”
闻言,知晓内情的大长公主冷冷一笑。
“她如今正是自顾不暇的时候!”
“愁什么?”顾宁好奇地睁大了眼睛,“难不成是愁楚云逸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自然不是。”楚诗灵在一旁,顾忌着她,大长公主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语气温和道,“你先别愁这些,随我去看看你母亲吧。”
闻言,顾宁还没动,便听身边的楚诗灵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哭声:“郡主……郡主她……”
“好了好了。”大长公主见状,亲自拍了拍她的肩膀,“生老病死是人之常事,你不必太过伤怀,桂嬷嬷,将县主送去北院休息。”
楚诗灵知道自己是个外人,这是裴家的家事,她纵然想要跟上去看一看裴安阳,也只能将这点心思压了下来,冲着大长公主点了点头,在桂嬷嬷的搀扶下离开了这。
几辆马车从裴府驶出,后面的护卫脸色一个更比一个严肃,整个队伍都笼罩在肃穆的气氛下。
见此情景,过往的行人连忙退到了一旁。
目送这支队伍离开京城,有人小心翼翼地议论起来。
“裴家怎么突然出动了这么多辆马车?”
“你刚来不久吧?裴家的安阳郡主不行了,他们这是出城去送她最后一程!”
“是啊,我瞧见长宁县主都从宫里赶回来了,只怕安阳郡主这回是真的不行了!”
裴安阳心地善良,年轻时救济了不少百姓,还年年去城外施粥,不少人都记得她,一听她快死了,纷纷道了一句“好人不长命”。
马车一路疾驰,终于到了裴家在京郊外的庄子。
此时庄子上下,人人都红着一双眼睛,演技十分到位。
顾宁沉着脸,随大长公主走进了庄子。
而裴崇方有些轻快的步伐,很快便引来了裴安临的铁砂掌:“这可不比家里,你给我装得像样些!瞧瞧你妹妹!”
闻言,裴崇方看着顾宁红肿得像是桃子一样眼睛,忍不住抬头看天,翻了个白眼:“父亲,您若喜欢宁儿,不如将我跟宁儿换一换,我去给姑姑当儿子。”
“我倒是想!但也得看你姑姑舍不舍得!”裴安临毫不客气,又给裴崇方身上来了一掌,“老实点!”
一行人进了裴安阳的卧房,里面是浓郁的药味。
琥珠几人跪在门外,眼睛也是红的。
几人入内,屋内便传来了一阵阵哭声。
那些在院子里跪着的人,有几个眼神闪烁。
琥珠将一切尽收眼底,心中轻哼了一声。
即便是装得再好又如何?到了紧要关头,还不是露出了马脚!
屋内,顾宁低泣着,让声音足够让外面的人听见。
裴崇方走到顾宁面前,冲着她竖起了大拇指:“宁儿装得可真像,平时没少干这种事吧?”
“大表哥!”顾宁立刻找到裴景元,“二表哥又说我!”
“宁儿,你……”
“好了!”裴景元一把扯过裴崇方,警告道,“休要惹宁儿生气。”
裴崇方见顾宁偷笑,气得直翻白眼。
大长公主正在同裴安阳说着话:“京中不太平,你若是再留下来,难免会成为有心人的靶子,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裴安阳虽然天真,但她却隐约从大长公主极力让自己离开的态度中窥到了一些端倪:“母亲,我不想走。”
“我可以扮作下人,继续留在家中。”
“不行!”大长公主态度十分坚定,“你必须要去江南!”
见裴安阳面露不安,显然是察觉到了什么,大长公主的语气又放柔和了些:“安阳,你这一病就病了十几年,你年轻时一直被困在京城与行宫两地,哪也去不得,不如趁此机会,多去游览我们楚国的大好河山,待京城的事办妥后,再回京也不迟。”
裴安阳看得出大长公主眼中其他的情绪,她垂下眼眸,轻轻地摇了摇头:“母亲,我想陪着您。”
见劝不动她,大长公主冷下了一张脸:“今日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由不得你做主!”
“那宁儿呢?”裴安阳终究是拗不过大长公主,只能看向了顾宁,“她难道也要随你们留在危险的京城吗?”
闻言,大长公主揉着眉心,叹了口气:“宁儿她……她还有些用处,离不得京城,你先去江南,待你安顿好后,我再将宁儿送过去。”
裴安阳眼中落下了晶莹的泪珠,她之前就没有当一个称职的母亲,现如今危险降临,她竟然还要抛下女儿独自一人离开。
这一想,她便心疼极了。
大长公主对外手段强硬,但对裴安阳与顾宁,却硬不起心肠。
见裴安阳默默垂泪,她只能是冲着裴老将军使了个眼色。
裴老将军更是奈何不了裴安阳,连忙将眼神投向裴安临。
见这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有一人出面,顾宁无奈,只能开口道:“外祖母,你们先出去透透气,我来陪一陪母亲。”
几人松了口气,连忙退到了外面。
内室传来裴安阳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倒是做实了她命不久矣。
裴安阳身子已经大好了,只是这么多年的毒终究是让她的身子变得虚弱,纵然有无相奇参的滋补,她也只能慢慢恢复。
一时激动,她脸上的红晕消退,变得苍白起来。
突然,顾宁握住了她的手。
“母亲,您不必替我担心。”顾宁与她对视,温声道,“我在所有人的眼中只是个顽劣不堪的草包,只要外祖母她们还在,没人会将眼神分给我。”
“再说了,我要是突然离京,皇上定会起疑心的,您先去江南,待您将江南游玩了一遍,记下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地方,我过去后,您再带我去玩一遍,好吗?”
女儿漂亮的眼睛中只有自己,裴安阳从她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与坚定,她知道,顾宁是绝不会随自己离开了。
很快,她便缓慢地点了点头。
“好。”
顾宁本来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没想到仅仅是一句话,裴安阳就被说服了。
一时间,她还有些不知所措。
裴安阳见了,轻笑一声:“我纵然帮不上什么忙,也不能拖累你们。”
说话时,她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触碰顾宁的脸。
她不知顾宁会不会愿意接受自己的触碰,她虽然生了顾宁,但在顾宁身上倾注的心血,远远不及她对顾致远的。
她知道,在女儿的心中,大长公主与裴安临都比她更好。
在她犹豫时,顾宁将身体靠近了她,主动将脸贴上了她的手:“母亲,我会想您的。”
一句话,让裴安阳眼中蓄满了泪水。
“宁儿,是我对不住你。”裴安阳低泣道,“是我识人不清,害你被他们折磨了那么多年!到头来,还要你在京中替我承担一切。”
顾宁握着她的手,坚定道:“无论如何,您都是我的母亲!”
裴安阳虽然是个恋爱脑,但她对顾宁的爱却不少,只是被顾致远那个渣男哄骗了,毕竟以她单纯的性格,怎么会想到会有父亲不疼爱自己女儿呢?
顾宁从来都没有怪过裴安阳,反倒是觉得裴安阳十分可怜,若不是顾致远,她本不该受这么多年的病痛折磨。穿书吧
屋内传出了裴安阳压抑不住的哭声,裴老将军心急如焚,却不敢顶着大长公主摄人的视线冲进去,只能小声提醒道:“宁儿那性子与安阳若是起了冲突……”
“你担心什么?”大长公主颇为镇定,“即便宁儿说话不好听,那也是她应得的!”
这话一出,裴老将军细细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很快,屋内就没了声音。
众人只看到顾宁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原本就红肿的双眼此刻更红了:“母亲……母亲她去了!”
顾宁说完这话,两眼向上一翻,就晕了过去。
一时间,院子里响起了琥珠压抑的哭声。
大长公主虽然没有开口,但一双眼睛已经变得通红。
……
“皇上,这是裴老将军与裴将军送来的告假折子。”
李德海匆忙走了进来,将两封折子递给了皇帝。
“告假?”皇帝抱着美人,正是在腻歪的时候,冷不丁的听见这话,便怔住了。
“是安阳郡主……”李德海委婉道,“安阳郡主去后,长宁县主就晕了过去,裴老将军跟大长公主更是因为彻夜守灵病倒了,如今家中只剩下了裴将军一人顶着。”www.chuanyue1.com
皇帝听得这话,混沌的大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念头:“安阳郡主下葬了吗?”
“已经下葬了。”李德海轻声道,“您看这两封告假的折子……”
“准假。”皇帝大手一挥,因为对自己的长生十分笃定,他对裴家已经没了之前的畏惧,“不过是两个武将罢了,难道朝廷离了他们还能散了不成?”
正相反,他还希望裴家能就此不再入朝堂。
李德海听着这番话,恨不得堵住自己的耳朵。
而在皇帝怀中的美人娇滴滴地挽着皇帝的脖子,笑道:“安阳郡主都死了,他们难道不该给安阳郡主守孝吗?”
李德海额间冒出冷汗,这自古以来都是晚辈给长辈守孝,哪有长辈给晚辈守孝的道理?
但皇帝听了美人的话,心中这么一转,觉得很有道理。
“李德海,拿上些东西去裴府,替朕看看安阳,顺便告诉裴安临他们,既然身子不好,就好生在家修养,待身子养好了,将家中的事情全都处理好了,再回来也不迟。”
李德海暗道一声荒谬,但面上是一片恭敬:“奴才这就去办。”
临走时,皇帝还不忘吩咐了一句:“将谢宴请过来,朕有要事同他商议。”
“是!”
李德海离开后,殿内只剩下了皇帝跟美人两人。
美人见自己提的计策得到皇帝赞赏后,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她挽着皇帝的脖子,正要张口时,却被皇帝死死地捏住了脖子。
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只见皇帝露出一抹狞笑:“区区一个女人,也敢对朝政指手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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