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纹、麝月等人见他生了气,再又是贾璘向来严厉,都不再说笑而连忙作了福礼,一齐退到屋外廊下。
屋内安静,贾宝玉的脸上重新现出顽皮的神色。他先是嘻嘻地笑了笑,再压低声音说道:“我闲着也是没事。秋纹她们纠缠,我也索性多做一些。等腿上的伤再好一些,就亲自带上给她送过去。”
作为大家公子,他能这样做,的确已经很痴情了。
“总是自己先养好伤要紧。”贾璘叮嘱着说罢,再提及自己将要外派的事。
贾宝玉听了略微呆愣一会儿,把手里的石杵、石臼放在了一边。
又轻叹了一声,他才缓缓地说道:“我曾说官场都是禄蠹的话。当初璘哥哥也劝我几句,现在想来犹然以为是方才的事。现在璘哥哥要外派出去,我原本应该对此不屑,现在却莫名感到忧伤。”
他的神情又有些发痴,贾璘安慰着说道:“这或许只是你觉得与我就要分别之故,而非对官场的态度改变。官场的确是个特别的所在,不过总记得为国为民,心里也就无愧了。”
贾宝玉默默地点点头,再重新拿起石杵。
“又,伤感倒也不必。人生倥偬,说来聚少离多也是寻常。”贾璘接着说道。【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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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再叹气一声,看着他说道:“可不正是怎地?!林妹妹、甄姐姐同回扬州,想来璘哥哥也是伤心极了的。”
“所以要忍下伤心,期待来日。”贾璘说罢,再想起来低声说道,“即如二老爷在京为官多年,或许也难免外派一任。若真如此,你们父子也是彼此惦念可知。”
贾宝玉先是下意识地答了个是字,再又眼睛发亮地看过来:“璘哥哥说的可是实话?”
眼见他已然喜悦开心,贾璘忍住暗笑回道:“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官场多有无奈罢了。”
贾宝玉听了不禁泄气,嘴里喃喃地说道:“若真有这事,我也就便宜多了。”
“总还是要小心的。毕竟她,”说到这里,贾璘不禁犹豫起来。
“她也还好,只说安心清修。”贾宝玉说罢,眼神仍是发直。
贾璘见他情状,心知他两人应该海誓山盟不断就对了。
“瑞珠时常代她来府里给老祖宗请安,也到我这里传几句话。”贾宝玉低声说着,眼圈又是发红。
他挨了一顿打,那边的秦可卿得知,为此心疼惦念得饮食俱废、坐卧不安是肯定的。可两人目前毕竟不敢公然来往,只好把对彼此的情意埋在心中多一些,无非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宝玉若得更多机会,也要注意不可经常前去,更不得经常留宿在外。”贾璘再叮嘱道,贾宝玉连连点头称是。m.chuanyue1.com
两人正在说着,屋门处传来一阵笑闹声。李纨和薛宝钗、迎探惜三春、史湘云等人,说笑着走了进来。
彼此见了礼,李纨看了看贾璘,把想要说的话咽进了肚子里。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贾璘起身笑道:“这是当着我不好说呢。我正要回去自家,你们且先说话。”
李纨连忙摆手说“不是这话”,史湘云就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笑嘻嘻地仰头说道:“一阵风儿似的,府里上下都知道璘哥哥要外派做大官去了。我们倒也没别的讨赏,就想请璘哥哥给诗社,随意留几句。”
探春率先提及,又以李纨为社长,这些姑娘们在大观园内的秋爽斋,结了个“海棠诗社”。史湘云尤为喜好诗词,可算是积极分子。此时她纠缠贾璘,是想要在他离京之前,给社里留首诗。
薛宝钗也笑着说道:“璘哥哥理应从命才对。”说罢,她又觉得将要与贾璘分别,心里不舍、惦念交集而眼中有些失落的神色。
“以何为题?”贾璘问道,“我或许可以一试。”忽然想起来,他的眼圈已经发红。
史湘云等人看得诧异,贾璘缓缓地说道:“那日你们请林妹妹留诗而未来得及。后来我送她的时候,她念道——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
他才说罢,众人齐齐地叫声好字,再就落泪不止。
“这就是诗社头回头名了。”李纨哽咽着赞道,众人皆称“当之无愧”。那边一直静听的贾宝玉,也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们想着林妹妹,你却更要使劲这么哭做什么?!”李纨擦了眼泪,不禁询问道。
贾宝玉借着这首诗,想起孤苦的秦可卿,自然是悲伤难当。再被李纨问及,他又不得说实话出口,更只有拭泪不断而已:“你们自是想,偏我不能?”
李纨等人见状只得劝慰几句,贾璘再就拿出十两银子馈赠诗社以为活动经费。李纨等人道了谢,与贾璘一起相继离开了怡红院。
在院里漫步,薛宝钗忍不住说道:“我猜,林妹妹一行人,此时已经到了商洛山。”
点点头,贾璘看着她说道:“现在想起旧日我们一起北来长安,仍如画卷历历在目。”
薛宝钗记起当年在金陵与他相识,再与林黛玉、甄玉莲等人一起来京的情景,此时也是颇多感怀。擦了眼泪,她认真地福了福,嘴里说道:“璘大爷也要多关照自己,外出难免风寒,只得仔细才是。”
道了谢,贾璘说道:“我自知才浅,或者难免多有鲁莽,但总要为国一试。”
“正要给璘哥哥说几声称赞的话呢。”薛宝钗立即答道,“大丈夫理当如此。”说罢,她又担心自己的话或许与林黛玉的观点相左,连忙住了口,再谨慎地盯看着贾璘。
“嗯,多谢宝妹妹鼓励。”贾璘坦然作答,薛宝钗立刻暗松了一口气。李纨、史湘云等人再对他做了祝福,贾璘答谢后离开。
回到贾宅,他见到院里空荡了许多,隔壁的林宅更是如此。
喊来了杜正夫妇,他吩咐道:“自今以后,你们夫妇就一起料理两个院子的事。对了,还有庄上的账目,芸哥儿、蔷哥儿他们管着,杜管家也要费心时常去庄上看看。”
再看向周水莲,他接着说道:“至于女眷后宅,交给水莲婶子最是放心不过。”
夫妇俩相继答了是,只说“都是本份内的事,大爷不必多费心”。
贾璘点头赞许,再接着说道:“毕竟多了林宅要打理,定会多有劳累。你们每月的赏银,杜管家按四两计,水莲婶子按二两计。杜金平的二两,也由水莲婶子代领。至于庄上的粮米,你们照常领着。”
夫妇两人的收入,足以看出贾璘对他们的看重——晴雯、袭人、可人是二两。除此之外,杜正一家于庄上另有粮米和一份薪水。
夫妇二人欢喜地领命,周水莲再说道:“不知道林老爷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那院子总不好就一直空着。”
“勤加料理、清理就是了。”贾璘答道,“院落屋宅皆是如此——若无人管问,很快就破败了。”周水莲连忙答了是,杜正再说一定派小厮看管好门户、严格巡视,每天都与这边一样,进行各处的清洁。
贾璘称赞后,正要令他们退下,再想起来说道:“我或者外派一段时间,杜金平仍随我同往。只是或许有些危险,”
不待他说完,杜正立刻回道:“连带我们的命都是大爷的,他就更不必说。”
交待完毕,他吩咐各人谨慎做事就走回后宅。袭人、可人知道他心情定是不好,只服侍更衣并不多有询问说笑。眼见两人今天颇为乖巧,贾璘略作安慰之后再走去风荷居,金钏、玉钏近前福礼,再各自抹泪感伤甄玉莲等人前去扬州。
“总要再见的,就各自做事就好。”贾璘坐在炕上说罢,玉钏说着去“烹茶”出了屋子,金钏并不迟疑地拜在他的腿边。仰头看着他,金钏说道:“求大爷重诺。”
略作沉默,贾璘拉起她靠近身前,抱着她的腰肢说道:“说的自然会记着,但只不知敕命如何。”金钏自然不懂官场规矩,却神态颇为镇定,只偎着他不动。
见她低头抹泪,贾璘暗叹一声,拉着她的手说道:“哪怕就是我单独外出,也还要再等些时日,你却抹什么眼泪。”心里略微安定,金钏抬头看着他。
贾璘抚着她娇嫩的脸颊,默默地说道:“金钏也是个通情理的,只不许哭就对了。”金钏连忙点头,就凑近粉脸。她痴痴地看着贾璘,睫毛微微颤动着;红唇润泽又略微翕动如浮游鱼儿。见她缓缓再又靠近,贾璘只爱抚着她略有发烫的脸,再捏了捏她红嫩的唇。
未得明确回应的金钏,因为呼吸略有急促而胸膛起伏难定,只是盯看着他。她紧抿着嘴唇胀红了脸,却还是紧盯着他。再抬起两只白嫩的手,她缓慢而坚定地拉住了贾璘的手,向自己温软的怀里移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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