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贾璘拉住,焦二觉得难为情,想要挣开却也不能。心里立刻明白他果然如同传闻中一般厉害。焦二呵呵地憨笑着说道:“璘大爷真如神人。又有墨水,更有这么大的力气。”众人听他说得憨,又都是一阵大笑。
“焦二郎可有亲近哥儿,平日里一起玩耍的?”贾璘笑着问道。焦大撇了撇嘴说道:“璘大爷也看到他这憨呆模样,他能有什么玩伴!”
焦二梗着脖子想了想,连忙回道:“倒也有三几个,都是梳着总角长大的。”
“呸!还要学书生老爷吗?!就说是穿着开裆裤子、尿尿和泥长大的,屋里的人,哪个听不懂!”焦大又骂道。
众人听了都是大笑,焦二却接着认真地说道:“璘大爷若是能收留他们,小的明天一大早,就带着他们来给大爷磕头。”
“就是这话,你去找他们过来,我见见再说——若是病弱没力气或者是只知道混闹的,那就罢了。”贾璘回道。
“吃进几碗粟米,并不比牛骡差几分!又都是老实听话的。”焦二连忙答道。
焦大再抬腿给了他一脚,嘴里骂道:“还在耍嘴?只答个‘是’就好了!不是我教你几句,璘大爷没的说你是野人养大的!”
焦二连忙答了几个是字,被焦大喝骂着一起出了屋子。屋内的几人再是大笑,贾璘喝了茶,再让柳湘莲贾芸喊来庄头,一起核对鱼鳞册等账目。
贾青站在一旁,认真地听着。贾璘看了看他,再对众人说道:“以后的鱼鳞册等账目,你等记住就分为三大类:庄头庄丁佃户僮仆婢女婆子的;银钱用度和米麦黍豆等粮食以及柴薪的;一应田亩、树木、水硙、房屋与物什的。从小厮及家生子,到一分银子一个铜钱一尺布,再到田亩水硙房屋的打理、修缮,再到一桌一椅一凳、一针一缕一线,皆可分类入账。”
贾蔷、贾芸及庄头连忙施礼回道:“原也都有,只是没有璘大爷说的详细分明。”
“这几天,我就带你们亲自查看各处财货,然后重新整理在册。拿这里打个样儿,以后有天大的买卖,也就都很清楚了。”贾璘说道。
那几人连续答了几个是,再与贾璘接着对账。约摸一个多时辰过去了,贾璘查阅核对完毕,命庄头等执事人退下。
转过头来,他认真地对柳湘莲拱了拱手说道:“湘莲哥儿的确耐心,我这里混忙又冷落了你。”
一直安静陪坐的柳湘莲,连忙回礼道:“这些账目在下或许不甚明了,但想着能给璘大爷撑个场面,所以忍耐着枯坐。连带金平等人都能静等,在下如何做不来?!”
贾璘听得感动,贾芸、贾蔷等人再是敬佩不已。再喝了几杯茶,贾璘吩咐贾芸、杜金平,带着柳湘莲、贾蔷转去旁边屋子休歇。
不多时,贾芸办好回来,捧起一杯茶请贾璘喝着,嘴里不好意思地说道;“父亲大人,孩儿不知道怎么感谢才是。”
贾璘看了看他,请他继续说下去。
——王熙凤接了贾璘的请托,果然很义气地叫来了贾芸的母亲。
五嫂子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心里很是忐忑,小心地问道:“二奶奶唤我来,敢问是有什么吩咐?或者是芸哥儿在大观园里支应得不好?二奶奶说给我,定回去狠狠打他!”
王熙凤摆摆手,说了一些亲戚的故事,再夸赞贾芸带人给大观园栽植的花草树木都很妥当。
五嫂子听了放心,却还没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前来。王熙凤随后笑着说道:“恭喜五嫂子了。”五嫂子只得陪笑,还是糊涂。王熙凤随后笑道:“我瞅着芸哥儿这孩子好,想着要给他说个亲事。”
“哎哟,这怎么好让二奶奶操心呢?”五嫂子听了感动不已,连连万福。
王熙凤说了这事,后话却拖延着不说,只是笑着喝茶。吊足了五嫂子的胃口之后,她才放下茶杯说道:“我有个使唤丫头,看着和芸哥儿般配,就要给他们撮合。”
五嫂子听了,心里略有不悦:自己的儿子虽然落魄,但现在跟着贾璘,好歹也算是风光了。就只能找个丫鬟?
王熙凤瞧她不悦,不禁也冷了脸,冷笑着说道:“五嫂子敢是当了诰命夫人了?怎么不给个话儿?”
五嫂子回过神来,连忙万福赔罪,再犹豫着开口说道:“芸哥儿还算年少,嫂子我正觉得不着急婚事,却没料到二奶奶赏赐了天大的好事。”
“恐怕是口没对着心说呢?”王熙凤干脆地说道,“嫂子你也别不情愿,我说那个丫鬟,嫂子自然不晓得。但若我说出她爹娘来,嫂子恐怕就不会觉得太落了身份了。”
五嫂子嘴里答着是,耐心地听着。当她听到小红的父母,竟然就是荣国府的管账大管家以及后院管事婆子林之孝夫妇的时候,心里总算安稳,嘴角、脸上也现出了笑意。
林之孝夫妇既是荣国府器重的僮仆,更还经管着财务和人事大权。他们虽是僮仆的身份,积攒下来的银钱必然是不少。
如此说来,小红若是嫁给芸哥儿,必然也有一份不小的陪嫁。五嫂子就此开心,王熙凤再往滚烫的油锅里,丢了一根燃烧着的木炭。
“我想着林之孝家的是我的干女儿,我总不能白听她喊。所以我就有意,”她说到这里,故意停住了话头,端起茶杯喝茶。
五嫂子已经心里欢喜,此时见她似乎还有好事要说,更是凑近前来:“旁人说二奶奶厉害,我却知道二奶奶是刀子嘴、豆腐心,是个冷面的活菩萨呢!”说着,她真的合掌做了致礼。
放下茶杯,王熙凤瞥了她一眼,再一边低头剔着手指甲,一边轻描淡写地说道:“她闺女要嫁人,我总不能干看着。要说添点银子,我凑那几两终究没什么意思。所以,我想着就给小红那丫头脱了奴籍,也算是我这当干妈、当干奶奶的,尽了一点心意。”
五嫂子听得呆愣,嘴巴因为惊喜而闭不上。许久回过神来,她离开炕边就要大拜,被王熙凤制止了。
“二奶奶这是可怜我们孤儿寡母呢!我却没的报答!不如这样,芸哥儿他们以后随时听你吩咐!”她激动地说着。
笑了笑,王熙凤回道:“听我吩咐?就说你脑袋榆木似的死硬。你且不想想,芸哥儿跟着璘大爷做事?!”
五嫂子又是一怔,随后就明白了:这事,终究是贾璘帮着做成的。
“都是菩萨!二奶奶是菩萨姐儿!那璘大爷是菩萨哥儿!”她兴奋得胡乱赞道。
——贾芸说到这里,立即就拜倒在炕下说道:“儿子目下所有,更未来的妻眷,都是璘大爷所赐!并不敢说报答的话,但只大爷说一句话,儿子就是豁出命也要去做!”
贾璘命他起身,再接着说道:“后面的事,就由你母亲和琏二奶奶接着办。至于小红赎身的事,原也花不了几个钱。琏二奶奶或者不用,五嫂子也可以给个几十两银子,算是定亲礼钱也可。”
“父亲大人不必再惦记这事。现在儿子这里早就积攒了不少银子,足够这笔开销。”贾芸连忙答道。
他这话说得实在,按照贾璘吩咐他做事以来,每月都有固定银子的收入,另外还有不定的赏钱。至于在大观园帮着采买花草树木,贾芸也能获得不少的中间差价——一株观赏树高达数百两银子,若是不从中渔利也是难事。
因此目前的贾芸,与当时四处讨生活,甚至哀告舅舅卜世仁被揶揄讥讽,早就不可同日而语。
两人说笑几句,贾芸感谢再三之后就退了出去。
当夜睡得踏实,贾璘早上起来在院子里挥舞了一会宝剑,再用过了早饭。他正要喊来贾芸、贾蔷,准备带着庄头等人去田间查看,却见杜金平跑来报道:“焦二郎带着几个年轻人,在院外求大爷见面呢。”
贾璘命那几人近来,焦二立刻请安问好,再做了介绍。他身边跟着三个年龄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都是神态谦谨恭顺。
询问了这几人姓名,无非是吴大焦二之称呼,贾璘随即说道:“分别叫做吴刚、焦迩、巴勇、弓利,从此就在庄里做护院即可。每月一两银子是少不了的,衣物鞋帽和饮食居住都由某来安排。若有它事,我再吩咐你等。”
焦迩立刻应命,那三人不由分说地拱手称喏。贾璘想了想,随后再说道:“杜金平虽是僮仆身份,却跟我多年,很是尽心不说,又还有一身武功。你们就先请他教习,不可怠慢。”
焦迩连忙答道:“金平为人处事严整,我们会跟他多习学。”
这事定好,吴刚、焦迩等人就做了白身的长随,对贾璘的确忠诚谦恭。贾璘只让他们每天就做三件事:识字;练力;习武。
这四人看着憨呆,其实并不是太笨,而是没有经历过什么事,没有开什么眼界罢了。但他们都能认真做事,即便受了责骂也能坦然接受、忍耐,这是贾璘最为看重的——能够理解、融合、听命。
吴焦巴弓四人,在柳湘莲和杜金平的指导带动下,对于阵法的熟习和寻常做事的规矩,很快也就领悟了,并且快速上手。
那四人原本只以为贾璘是寻常文官,却没料到他的确是文武全才。见识了他的武功,四人更是对他敬服。【穿】
【书】
【吧】
贾璘再有什么命令下达,这四人就如战场上驯服的士兵那样,唯他的命令从事,绝无拖延和懈怠。
“四位堪称柱石!”贾璘笑着赞道。这四人听着开心,一起拱手答道:“就是听璘大爷之命就对了。”
焦大喝得胆气再壮,走过来对他们喝骂道:“你们几个混账羔子要是稍微不听话,那就是轻则挨棍棒,重则立刻掉脑袋!”说着,他伸手做掌,在自己的脖颈边比划了一下。
若是钢刀划过,脑袋掉下来肯定安放不回去。吴焦巴弓四人各自缩了缩脖子,都拱手说:“只听命就是。”
贾璘看得满意,却也对他们要求不放松,尤其让杜金平对他们严厉一些。贾璘有言在先,那四人又见杜金平也很规矩,再知道他曾经跟着贾璘闯荡过,就对他也很敬重。
这样过了几天,贾璘清点了账目,正要带着柳湘莲等人返回长安的时候,却听杜金平来报道:“茗烟赶来相见。”
听他一人前来,贾璘觉得诧异,吩咐单独见他。茗烟进来之后,神色有些不安。
请安后,他近前低声说道:“宝二爷在水仙庵遇到了菡哥儿,两人因为相识而聊得开心,就在侧院住了几天。菡哥儿觉得那边风景秀丽、田地肥沃,就说要买下来。”
“嗯,那是菡哥儿自己的想法。”贾璘笑着说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仙庵是珍大哥哥买下的,旁边的几个院子却是我先买下来。周边的田地既然很好,菡哥儿能看中,我又怎么会愿意卖呢。”
茗烟答了是,再接着说道:“田地暂且不说,菡哥儿想着把水仙庵买下来做个城外的别墅。这事儿珍大爷知道后,也是立刻回绝了。”
点点头,贾璘询问道:“你过来就是为这事?”茗烟再低声说道:“宝二爷让小的过来问问,现在又该如何呢?”
“水仙庵并不值多少银子。珍大爷不卖,或许是一时舍不得。依我来看,他终究是要卖的。”贾璘淡然地说道。m.chuanyue1.com
茗烟听了立刻施礼道:“宝二爷等得着急,就命小的特来询问大爷。有了这话,小的就转回回复去了。”
茗烟走了,贾璘猜测将有要紧的事情发生,随后也带着贾芸、贾蔷、柳湘莲、杜金平,以及吴焦巴弓四人,一起转回长安城。
柳湘莲带着那四人回去贾璘祖宅,贾璘和杜正、杜金平回去贾宅。他回到正堂,袭人、可人忙着请安、捧茶。
“你俩也不要忙,我先过府去给老爷和太太请安,回来再坐。”他略做了盥洗,更衣已毕后说道。
“请安自然是要去的,更还有件事,大爷一定是要去道谢的。”袭人站在面前,一边为他仔细地整理着纶巾、衣袍,嘴里一边说道。
见她做事温柔细致,神色却有些漠然,贾璘抬手揽住她的腰,拉她近前亲了亲:“你倒像是个管事婆子,大事小情总是惦记着。”
忍不住“噗”的一笑,袭人略微挣动一下回道:“就任大爷说罢了。”贾璘在她抹胸里探摸着说道:“岂止是说。”
“哎呀,大爷暂别取笑奴婢。”袭人欲退又也不能,只得娇声说道,“确是有要紧话儿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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