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色刚走到书房门口,便看见卫珩眉头深锁着,坐在桌案前出神。穿书吧
卫珩虽然不爱笑,可也难得会长久地露出这样的神情。阮秋色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卫珩竟然没发现她的存在,目光只盯着空空如也的桌子。
这显然有些不对劲,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院子里有侍从轻手轻脚地洒扫,阮秋色便走过去低声问道:“王爷看着不大高兴,今日有谁来过吗?”
那侍从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小心地应道:“王爷今日只见了宫里验尸的吴医官。”
阮秋色立刻想起了那日见过的老医官的面容,心里又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她记忆力一向惊人,那吴医官实在眼熟得很,却死活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侍从见阮秋色并不应声,又犹豫着说了句:“王爷一早起来,脸色便不大好,小人们还以为……是阮画师同王爷闹了别扭。”
饶是阮秋色性情随和亲切,侍从讲了这样的话,也觉得自己僭越了。于是赶紧赔个不是,便匆匆退下,只留阮秋色一人在院中苦思冥想。
闹别扭?并没有啊。
昨夜两人只是满脸通红地相对着犯了一会儿尴尬,卫珩便主动来抱她了。他把她搂在怀里小心地亲了亲,才低声说了句:“腿也不行,哪里都不行。”
阮秋色懵懵懂懂地抬眼看他:“王爷……不喜欢,不想要吗?”
宁王大人看着小姑娘眼里隐隐透出的失望,心里酸软得不成样子,便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就如同想将她揉进身体里一般。
“怎么不想……”他哑着嗓子在她耳边道,“……想得都要疯了。”
阮秋色第一次听他如此直白地诉说自己的渴求,刚刚悬起来的小心脏都要被甜化了。窝在卫珩怀里高兴了一会儿,这才察觉出他话里的隐忍,又觉得有些心疼。
“那王爷……还等什么。”她红着脸说了句,“我又不是不愿意。”
“不行。”卫珩声音坚决了些,“太委屈你了。”
昨夜半晌贪欢,已然将自己的私欲纵容了个彻底。方才又对她产生了那样龌蹉的非分之想,再这样下去,怕是再连三日也坚持不住。
宁王大人心里的罪恶感已经泛滥成灾,将他从头到脚淹没了个彻底。
“可我不觉得委屈啊……”阮秋色抠着他的衣襟道,“能让王爷高兴,我也很高兴的。”
然而有一种委屈叫做“宁王大人觉得你委屈”。卫珩凭借惊人的自制力拉高了自己的道德底线,义正言辞地宣布,在二人正式结为夫妻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再做出昨夜那样的荒唐事了。
阮秋色拗不过他,满脸担忧地问:“那你难受了怎么办?云芍说过,男人一旦开过了荤,再让他素起来,可是抓心挠肝的折磨。”
昨夜那样的亲密,对卫珩来说,多少也算是尝过荤腥了吧?虽然一开始遭遇了不少挫折,可两人一起探索到后半夜,卫珩脸上的神情分明是很快活的。
宁王大人牙关咬得死紧:这云芍一天天的都跟她说些什么???
勉强压住了心中的邪火,卫珩沉声答道:“本王又不是普通的男人。当然也没那么难受。”
阮秋色看着他如同往日般成竹在胸的脸色,便也没再怀疑什么,只说了句:“那王爷便抱着我睡觉吧。你在我这里,比在书房休息得好一些。”
卫珩是想拒绝的,可他刚刚才撂下狠话,总不好这么快就打自己的脸,于是便大义凛然,视死如归地在她床上躺下,又将温软馨香的小姑娘抱在了怀里。
事实证明,宁王大人确实不是普通男人。
他比普通男人还难受。
阮秋色不疑有他,没一会儿便气息渐匀地睡着了,而卫珩咬紧了牙关,感受着手心里绵软的触感——她越是软,他就越硬。除了自作孽不可活,他还真不知道该跟自己说些什么。
就这样几乎一夜无眠地熬到了天亮,他脸色能好,那才叫见了鬼。
然而这一切阮秋色是不会知道的。她站在院子里想不出个所以然,便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突然从背后圈住了卫珩的脖子——
“王爷!”清脆的女声响在卫珩耳边,“你在想什么呢?”
卫珩被她惊得浑身一震,等看清来人是谁,眸中的冷色才消失了几分。
“才起来?”他没好气地偏过脸瞧她,“吃了睡睡了吃,没心没肺。”
阮秋色十分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嘛。那王爷一大早起来,都操什么心了?”
卫珩并没立刻回答。阮秋色察觉到他眼中的迟疑之色,又问了句:“听说吴内官早上来过?是他说什么了吗?”
卫珩无言地将她的身子揽近了些,伸手环住了她的腰,将额头轻轻抵在了阮秋色小腹上。
“嗯。”他低声道,“这案子许是与本王母妃有关。”
阮秋色轻抚了抚他脑后的头发,温声问道:“怎么回事?”
“凶手将素若溺死在御花园,其实是多此一举。”卫珩轻声同她解释,“伪装自尽的法子有很多,下毒,缢死,都比投湖容易。何况御花园里夜间也有人值守,迫使素若投湖,有很大的风险。”
“那凶手这样做,是为了……”阮秋色喃喃。
“本王觉得是为了纪念。”
卫珩接着道:“仇杀中有很多这样的例子:以同样的死法折磨复仇的对象,才算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所以本王让人核对了宫中投湖自尽的先例,果然发现先前投湖的人里,有一个和素若有关。”
无论那名叫作采棠的宫女和素若之间有什么联系,她们一前一后都死在御花园里,绝对不是个巧合。
“可若是为了复仇,为什么要杀死素若呢?”阮秋色不解地问,“采棠的死……无论如何也不应该由素若来负责啊……”
“本王已经命人去查和采棠有关的所有人等了。”卫珩道,“等找到了凶手,再追问这个也不迟。”
阮秋色看着卫珩把头埋在她腰间的样子,心里有些难受。她又做不了别的,只好轻轻地抚摸他的后颈,想给他一些安慰:“王爷……很难过吗?”
卫珩无声地点了点头。静静地靠了她一会儿,才低声道:“如果可以,本王希望永远别翻起那件事。”
母妃自戕一事,留给他的不止是恐尸之症。父皇的关爱,满是光亮的生活,甚至整个人生的走向,都因为这件事有了天差地别。
可即便没有这些,这件事的存在本身,也是他不愿去揭的疮疤。
阮秋色软声安慰他:“等素若这案子一了,这事便揭过去,永远不再提了,好不好?”
卫珩却没应,而是突然问了句:“你知道为什么,本王畏惧尸体,却还要做这个大理寺卿?”
阮秋色摇了摇头。
“本王自幼时便痴心于解谜的游戏。”卫珩慢慢道,“可那时,父皇并不十分认可……”
“阿珩,父皇看你这般聪慧,自然是高兴的。”九五至尊的男人说得语重心长,“可父皇要交给你的是一整个江山,不是区区一个大理寺卿的位置。”
于是他便放下了最喜欢的谜题书,认认真真地去学那些治国的策论。可心里总暗戳戳地认为,大理寺卿听上去,比所谓的万里河山还要有趣些。
后来,父皇为他构筑的世界一朝倾覆,他被迫离京万里,也是在遥远的北境,才发现自己畏尸成症。在那些不动不响的死肉面前,胆怯懦弱得像只刚出壳的雏鸡。
雏鸡都比他强些,至少能站起来。
再后来,父皇后悔了当年的决绝,安排他回京,又眼巴巴地捧了大理寺卿的位置给他坐。他不知道这个位置对如今的卫珩来说是怎样的煎熬,只是想用这个来证明,他没忘记当年皇儿心里的渴盼。
那他就坐。这像是种无声的对抗,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在对抗什么。只觉得害怕就害怕吧,至少他还站着。母妃的死改变了一切,但他至少又站在了自己曾经最渴望的位置上,如此,过去的那一段晦暗无光的人生,就好像没有对他构成什么影响。
“可本王……还是害怕。”卫珩靠着阮秋色低声道,“听到清辉殿三个字,本王都觉得心惊肉跳。即便是素若这样小小一案,只与母妃之死有一点牵连,本王便连碰也不想去碰。”
当年的一切都在提醒他,他这一生究竟错失了什么。不是不遗憾的,那遗憾山呼海啸,一旦想起便会让他呼吸都觉得困难。
阮秋色静静地听着,揽紧了卫珩的肩膀,又觉得还不够,可她不知道还能怎样与他更贴近一些了。
最后她只是放软了声音,轻轻地说了句:“害怕也没关系,这案子,我陪王爷一起查。不管你走到哪儿我都跟着,有我陪着你呢。”
卫珩搭在她腰间的胳膊又收紧了些,沉默良久,才哑声道:“再说一遍。”
阮秋色知道他想听什么,便又说了一次:“我陪着王爷呢。”ωWW.chuanyue1.coΜ
“再一遍。”
“不管王爷去哪儿,我都陪着你。”
“再说。”
……
又过了很久很久,等心里压抑的毛刺都被阮秋色轻柔的声音抚得平平整整,卫珩才松开手,抬头对她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
“你没法陪着本王。”卫珩道。
“嗯?”阮秋色不解地眨眨眼。
“揽了接待使团的职责,你可不能消极怠工。”卫珩慢条斯理道,“该去看看昭鸾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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