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气氛异常微妙,除了司机转动方向盘的细微声响以及五个人的呼吸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兮也和封晏两个人除了上车前的那两句对话就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安静。
因为没想到倪尔会在,所以只能三个人挤在后排,倪尔看着这夫妻俩,尴尬的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紧贴车门。
一只修长且冷白似寒玉的手按下了某个键,中间的挡板缓缓升起。
倪尔心里都快爆炸了,这本该是二人空间啊!她来做什么电灯泡,真是出门忘看黄历。
“这是还记得自己之前结了个婚,回来了?”
封晏嘴角意味不明,似笑而非却并不看她,两条腿交叠着二郎腿,嘴边挂着冷笑。
兮也听到他讲话,才钝钝的转头,目光不避不让,就那样直视着他。轻言而语:“放心,没忘记,我哪敢忘。”
家族联姻,大多是利益的结合,而兮也和封晏也没能落俗,又是一个利益体的结合。
只是有一点特殊的是,他们结婚的时候正是兮家事业低谷的时候,所以看在外人眼中总有点高攀的意味,虽然封晏从不提起,而封家对她这个封二夫人也很是喜欢,尤其是封老爷子,自从她嫁进来之后,完全把她当亲孙女对待,比对封晏还要更好。但她心里记得清楚,就算没人说,这点人之常情她还是知道的。
正如此刻,她绝不会去堵他的话,反正说什么对她都不会造成实质性伤害,那就随他而去。
封晏扬眉点点头,“那就最好,”一边侧眸看向倪尔,“倪小姐你把地址报一下,送你回去。”语气极具绅士风度。
倪尔讪笑着,“送我到君度国际就好,谢谢封总。”一边戳了戳兮也的手臂,兮也转头看她,“怎么了?”
倪尔招手示意她靠近一点,在她耳边低语:“你俩都结婚了,怎么这么有距离感呢?跟上下级似的,你别拘谨啊,给老娘上听到没!”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手在胸前攥成拳头。
兮也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肉脸,“你自己抓紧吧,还担心我。”
听着倪尔和兮也笑意阵阵的氛围,封晏缓缓开口,若无其事道:“回国怎么没和我说?”
“封总日理万机,不敢叨扰,回个国而已,不用麻烦。”难道还要八抬大轿放个大地红,大张旗鼓的么,实在浮夸,没必要。
“当然了,如果你需要的话,以后我会通报一声的。”末了又加了一句。
话都被她说完了他还能说什么,封晏拂过唇角,不再说话。
*
汽车很快就到了君度国际,倪尔下车后大呼一口新鲜空气,朝着车里道谢:“谢谢封总,祝你们和睦相处哈!”片刻又敲开了前排的窗户。
副驾驶的封晏特助战战兢兢,“倪小姐您有什么事吗?”他刚刚其实就想起来自己在机场门口撞到的那个萝莉是倪尔了,本想着到地了总算翻篇了,没想到小姑娘挺记仇。
倪尔甜甜的笑着,一边向他要手机:“这位先生,我也不是为难你,但是吧这身衣服是新买的,我很珍惜的,你这还踩了我的鞋,是不是得赔偿啊?”
张章哪敢拒绝,说得有理有据的,又是夫人的朋友,就是没钱也得赔,陪笑着安分交出手机。
倪尔心满意足,离开的时候还给兮也抛了个媚眼,俏皮可爱。
倪尔离开,后座立刻宽敞了许多,封晏在即将转入回家路线的时候打开了中间的隔板,看向副驾的张章:“去听松楼,吃饭。”
“是。”
兮也听到听松楼这个名字就条件反射性抗拒,这里是他们婚礼的地方,说不上有多差,但也实在不是什么很好的回忆。
当时她和封晏结婚的时候,兮也妈妈提了一个条件,就是五年之内不可以公开他们已婚的事情,虽然当时正处低谷,但兮也的嫁妆一点也没比封家的聘礼少,所以完全是有提条件的底气的。
封晏当时也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并且确实做到了。这五年里除了至亲和挚友,没有媒体知道他们的事情,不仅没有结婚的流言,还洁身自好连其他绯闻也从没有过,这是完全活成了和尚。
这倒是让兮也有点捉摸不清了,毕竟都是成年人,那点需求她不会不知道,五年里,眼前这人都是怎么过的,突然有点好奇。
思绪出了神,她忘记挪开了目光,封晏感受到身边灼热的眼神,转过头来,深邃的瞳眸里蕴着清冷的光,“在外面还是收敛点,你说呢?”
被那声音敲回来,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猝不及防撞进他的眼睛里,兮也梗着脖颈看向窗外,尚能自如应对的坡下驴:“你说得对,主要还是你的问题,封总光芒太亮。”
看着她僵硬的脖子,封晏无声轻哂,出了趟国倒是能说会道了不少,比以前要圆滑不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她已经正常了。
藏着心思,他移开目光不再打量兮也,窗外光线正好,只是那路边飞驰而过的小电驴上的人裹着围巾和帽子,寒冷感便也扑面而来。
汽车大概又开了十几分钟,眼前视野开阔起来,直入眼眸的是一栋古风浓郁的建筑楼,周围种满了竹子,高耸而繁茂,正中间是双开的朱门,门钹是大气的圆环状,除却了繁杂的装饰更显韵味。
“到了,少爷夫人。”
以前没有仔细看,兮也触过门边砌着的水磨青砖,粗糙却让人莫名心安。
背着光,封晏回头看她,并没有催促,只是站着等她。
兮也摩挲着指尖,似乎还残留墙面的质感,跨过门槛,略有些感慨:“环境真好,倒是蛮适合一个人下棋的。”
头顶有鸟雀飞过,叽喳声杂乱横生,兮也没听清他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得到的只是无声的应答,大概是她听错了吧,兮也想。
听松楼是VIP制的,所以不会存在吵闹情况,加之封晏订的还是包间,就更安静了,两个人除了点菜完全没有其他交流,许是气场的缘故,连窗外的鸟雀都停止了鸣叫。
“你吃这个吗,锅包肉?”封晏的菜单上被压上一根纤手,指着右上角的图片,兮也前倾着上身,导致领口有些掉落,黑裙子的胸口以上本就是若隐若现的蕾丝质地,此刻那呼之欲出的一抹白色跳进眼眶。
菜单瞬间从兮也手指下抽离,疑惑抬头就看到封晏一脸严肃,“坐下。”
莫名其妙的,之前还好好的,她又哪里惹到他了?回想一下,自己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啊,女人心海底针这个观点她真是不敢苟同,有的时候男人心才真是比海底针还难琢磨。
等菜的时间里,兮也刷了一会儿手机,都是些娱乐八卦,不是她的爱好点,有点无聊,突然想起什么,抬眸看向封晏。
“对了,我明后天要出去比赛,跟你说一声。”
封晏刚喝了一口茶,“什么时间,哪里。”
“还是日本,早上七点的飞机,”说到这里兮也就有点无奈,“本来是打算明天比完再回来的,省的今天多飞一次,但除了我之外团队的其他人都在国内,还有些手续需要本人到场,所以只能再跑一趟。”【穿】
【书】
【吧】
只能说承办方这个方法实在是不人性化,直接在比赛点再设置一个签到地也是完全可以的,还能灵活机动的免去许多麻烦,可惜她也只是这么想想,毕竟她也不是承办方或者赞助商。
封晏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点头回应,叮嘱了句路上注意安全之类的话便继续喝茶了。
兮也看他吃饭前起码喝了有三四杯红茶了,也不怕涩嘴。
一顿午饭,在两个人都秉持着沉默是金的普世原则里,快速的解决。封晏在兮也略带企盼的眼神里尝了一块锅包肉,也没细品,吞着下去了。
“怎么样?”这道菜是棋院一个老师做给他们吃过的,她觉得味道不错,飘香四溢,所以想着推荐给封晏尝尝,她刚刚已经吃过了,还真的跟自己老师做出来的味道相差无几。
他喝了一口红茶,才缓声:“挺好的,嗯。”
“我也觉得,下次我就到这点这个菜了,味道不错。”兮也心满意足的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封晏放下茶杯,眸色微黯,无言而语。
*
吃完饭因为公司有事,封晏和兮也只能分道扬镳,他把司机给了兮也,自己在听松楼让张章另外叫了公司里的司机来接。
回家的路上兮也实在是太累了,整个人都像是脱力了似的,眼皮止不住的往下坠,在一片白雾之中睡了过去。
梦里并不安稳,记忆深处是一个人的背影,地面上是巨大的开裂,把世界分成两半,而那个孤独的身影孑然走在人声鼎沸的对立面。
醒过来的时候司机正在前面叫她:“夫人,到了。”
脑海里挥之不去那模糊的画面,心里就是一胀一胀的阵痛感,她强压下紊乱的呼吸,“谢谢,你回公司吧。”
直到脚踩到地面上才逐渐恢复实感,没了那飘忽不定的担心。
眼前这栋别墅是他们结婚时候封老爷子送的,说是做婚房,后来便也就住在这里了。独栋,安静,兮也倒是喜欢。
指纹锁打开了大门,走进去逡巡着这周围的一花一木,有些愣怔住了。
阔别多年,别墅里的一分一毫,一草一木却都像没有变一样,她走时什么样现在依旧。
想是封晏也懒得打理所以直接请了阿姨打扫一番作罢了,兮也放下包,一转身发现行李箱忘在车上了。摸了摸外套口袋松了一口气,手机还在。
想了想还是给封晏发了个消息让他回来的时候帮忙拿一下,她还想洗个澡的,身上总觉得腻腻的,只是一直穿的睡衣还在行李箱里。眼下只能先看看家里有没有衣服先凑合一下了,等封晏晚上带回来再换吧。
浴室里氤氲着温热的白色雾气,让人身心舒坦,兮也躺在满是泡沫的浴缸里像是要融化一般,眉眼舒展着,手边是高脚杯,只是杯中不是红酒,而是白色的牛奶,还冒着热气。
“你现在倒是舒服了,我今天在车上真的脸都要僵掉了,你说说看,我敢动吗?”蓝牙连接的壁挂小音箱里传来倪尔的愤愤抱怨。
兮也心情好,照单全收,还安抚了她,“委屈你了,要什么裙子,兮哥给你买单,好吧?”
“这还差不多,不过你说你明天要比赛,我觉得你今晚应该睡不了了。”倪尔有些替她惋惜。ωWW.chuanyue1.coΜ
兮也喝着高脚杯里的牛奶,入口顺滑香醇,“为什么?比赛跟睡觉能有什么必然关系。”咂叹着倪尔奇思妙想的小脑瓜。
万万没想到,真的被倪尔一语成谶。
晚上封晏回来的时候给她拿回了行李,兮也动作迅速的换掉了浴袍,穿着宽松的绸制睡裙,外面披着同样材质的小外套,大剌剌的在家里走来走去,一会儿理理行李,一会儿烧点水喝,总停不下来。
封晏眸间尽数是那白嫩嫩的大腿和裸露的透白肌肤,太阳穴突突的搏/动着,声如鼓噪。
等到兮也第八次从封晏眼前晃过的时候,大理石桌上的手机还没摸到就被一股力量攥住,天旋地转之间被死死从后面拥着,灼热的气息就在耳边粗重的喘着。
兮也后背的灼烧让她瞬间明白过来,“你——”
“别动。”话一出,兮也压根不敢动,想到在浴室里和倪尔聊到的话,脸羞赦的染上了粉红,从耳根蔓延到了脖子。
慢慢地,大腿处攀上丝丝凉意,裙尾被撩起些许,大腿完全褪去了遮盖,毫无瑕疵的皮肤如同雕塑家手下完美的作品,让人艳羡。
最后的克制让封晏停下了动作,一把抱起兮也走向了卧室。
背着光的男人脸侧打下一圈淡黄的光晕。穿着的浴袍系带松散,冷□□壮的胸膛大片裸/露,曝入兮也的视野。
她吞咽口水,撇过头去不看他,一边弱弱地说:“我明后天……要比赛的。”
可惜枪已上膛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是夜,星子碾碎被随意铺洒在幕布之上,初冬的风清冷凛冽,吹动世人荒芜的心,夜色更显深邃高浩。
兮也不知道是第几次醒过来又睡过去了,她实在是太累了,毫无招架之力,任人宰割。
一叶小舟在清凌凌的湖荡之中激荡漂泊,如水的月色充盈旖旎和那与冬日相冲的满地春光。
*
次日早上,兮也托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起来关掉了闹钟,她得准备去机场了,不然会迟到。
闹钟声不小,还持续了一段时间,封晏也醒了过来。
和兮也截然相反,餍足过后的他睡得很香,脸色都比兮也要好得多,完全一副吃饱喝足的表情。
他眯着眼看向兮也,“要走了?”
“不然呢?”兮也没好气,随便抹了点霜,把脸拍的响的让封晏怀疑她对自己的脸有什么怨气。
“说真的,能别咬人么?”兮也伸出右手中指,中间骨节处有一个淡红色的咬痕。“你昨晚煎饼吗?翻来翻去的,我现在不跟你说,比赛去了。”
兮也气的不轻,平时一般不会这样明目张胆的直接说他的不是,看来昨晚确实过火了。
临上车前,封晏拎着件外套出来,递到车上,“好好比赛,回来我任你处置,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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